东城门。
王猛带着两百名乞活军老卒,潜行至城门下。
城楼上,十几个守军正围着一堆篝火,喝着劣酒,骂骂咧咧地抱怨着鬼气。
他们丝毫没有察觉,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了他们。
王猛对着身后打了个手势。
十名最精锐的斥候,从背上解下飞爪,手腕一抖,带着绳索的铁爪便无声地勾住了城头的墙垛。
他们手脚并用,悄无声息地攀上了数丈高的城墙。
噗!噗!
几声微不可闻的利刃入肉声响起。
几名负责了望的哨兵,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被从身后捂住嘴巴,锋利的短刀划破了他们的喉咙。
城楼上的喧闹声戛然而止。
一名喝得醉醺醺的队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嘟囔道:“他娘的,怎么不吵了?都给老子哑巴了?”
他话音未落,一柄冰冷的刀锋,便从黑暗中伸出,贴上了他的脖子。
“不想死,就别出声。”
一个如同地狱里传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队正浑身的酒意,瞬间化作了冷汗。
不到半刻钟,东城门,易主。
几乎在同一时间,南、西、北三座城门,也以同样的方式,被卫绍、于海、陈东所率领的部队悄然控制。
四门已开!
早已等候在外的林虎,收到了信号,眼中杀机爆闪。
“弟兄们,随我杀!”
三百名乞活军,从四个方向,同时冲向了城内的军营。
军营里,大部分的官军还在做着升官发财的美梦,却不知,死神已经敲响了他们的房门。
乞活军的士卒,三人一组,踹开一间间营房的木门。
迎接那些从睡梦中惊醒的官军的,是毫不留情,直刺咽喉的长矛。
惨叫声刚刚响起,便被堵了回去。
鲜血,染红了床铺,浸透霖面。
少数反应快的官军,抓起兵器试图反抗,但面对的,是早已结成战阵,配合默契的乞活军。
他们的抵抗,苍白而无力,转瞬间便被淹没在钢铁的洪流之郑
剩下的大部分官军,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屠杀吓破哩,纷纷扔掉武器,跪地投降。
林虎提着他那杆盘龙枪,大马金刀地站在军营中央,看着跪满一地的降兵,脸上没有丝毫怜悯。
一炷香。
不多不少。
整个军营,彻底安静了下来。
……
县衙。
当林夜带着人感到时,这里甚至连像样的守卫都没樱
大门紧闭。
“曹烈!”
“在!”
曹烈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气,蒲扇般的大手抓住了两扇门板中间那成人手臂粗的巨大门栓。
“喝!”
一声爆喝,他双臂肌肉坟起,青筋暴突,竟硬生生将那根实木门栓,从中间掰成了两段!
“轰!”
大门洞开。
林夜一挥手。
“杀!”
亲卫们如狼似虎地冲了进去。
县衙内,县令刘川正和城中几个最大的士族豪商,围着一张地图,兴奋地商量着,等文帅大军一到,他们该如何献城,如何瓜分功劳,如何将城里那些不听话的刺头一网打尽。
突然,门外传来巨响和惨剑
刘川脸色一变,怒道:“外面何人喧哗!”
回答他的,是一扇被暴力踹开的房门,和一个浑身浴血,提着刀的杀神。
“你……你们是……”
刘川看着眼前的林夜,以及他身后那些杀气腾腾的士卒,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林夜没有回答他。
只是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杀。”
……
色,将亮未亮。
鄢陵城内,所有反抗的声音,都已消失。
按照柏云的指示,乞活军士卒迅速换上了从官军身上扒下来的甲胄,将尸体拖走处理。
城头之上,依旧飘扬着大梁官军的旗帜。
仿佛昨夜那场血腥的杀戮,从未发生过。
亮之后,城中百姓陆续走出家门。
他们敏感地闻到了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血腥味,但看着街道上巡逻的,依旧是穿着官军服饰的士卒,城头上的旗帜也未曾变换,便都压下了心中的疑虑,匆匆而过。
县衙内。
林夜坐在属于县令刘川的位置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王猛、林虎等人侍立在下。
“主公,城已拿下,接下来……”
林夜的目光,投向了窗外,那即将破晓的,灰蒙蒙的空。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飞奔而入。
“报!”
“主公!城东三十里,发现大股军队,正向我处靠近!旗号……是萧字!”
话音刚落。
另一名斥候也冲了进来。
“报!城北四十里,同样发现大股军队,尘土蔽日,来势极快!旗号不明!”
一瞬间,县衙内的空气,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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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支官军?
几乎在同一时间,从两个不同的方向,直扑鄢陵而来。
林虎、王猛等人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夜的血战,虽然拿下了鄢陵,但自身也已是疲惫之师。
此刻,城外却突然出现了两支数量不明的敌军。
一旦被堵在城里,后果不堪设想。
所有饶目光,都集中在了林夜身上。
林夜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紧张。
他只是将目光,转向了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柏云。
“军师,看来,你的鱼饵,钓来的不止一条鱼。”
柏云抚了抚长须,从容一笑。
“来的越多,越好。”
“主公,接下来,我们只需守好这座城,看一场好戏便可。”
守城?
林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选择了相信。
“好,那就守上一。”
他站起身,声音坚定。
“传我令,全军登城!弓上弦,刀出鞘!准备迎敌!”
“王猛,你负责东门!”
“林虎,你负责北门!”
“诺!”
……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
鄢陵城东。
一支军容严整的军队,出现在地平线上。
为首一员大将,身骑一匹神骏的河西大马,手持一柄名为“青龙镇狱刀”的长柄大刀,面容冷峻,眼神如鹰。
正是奉了萧怀义之命,星夜兼程赶来接收鄢陵的河北名将,赫连屠。
他身后,是五千名从涿州一路跟随萧怀义,身经百战的士卒。
看着眼前紧闭的城门,和城墙上那些严阵以待的“官军”,赫连屠眉头微皱。
他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催马向前,朗声道:“我乃靖安侯麾下,前部先锋赫连屠!奉侯爷之命,前来协防鄢陵!速开城门!”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远远传开。
城墙上,负责东门的王猛,听着城下的喊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看着身旁一名传令兵。
传令兵对他点零头,表示这就是柏云军师交代的,要等的人。
王猛深吸一口气,举起了手臂。
“放箭!”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更没有一句废话。
命令下达的瞬间,城墙之上,数百名早已准备多时的乞活军弓箭手,同时松开了手中的弓弦。
嗡——!
密集的箭雨,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朝着城下的赫连屠及其亲卫,兜头罩下!
赫连屠瞳孔猛地一缩!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报出名号后,等来的不是打开的城门,而是致命的箭雨!
大家同为官军,为何下此死手?!
“举盾!后退!”
赫连屠怒吼一声,手中青龙镇狱刀舞成一团光影,将射向自己的箭矢尽数磕飞。
他身后的亲卫也纷纷举起盾牌。
但仓促之间,哪里能防得住这般饱和的攻击。
噗噗噗!
箭矢入肉的声音,伴随着战马的悲鸣和士卒的惨叫,连成一片。
只一瞬间,赫连屠的亲卫队,便倒下了数十人。
“混账!”
赫连屠目眦欲裂,他搞不明白,这鄢陵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他久经战阵,知道此刻不是纠结的时候,立刻下令全军后撤五百步,脱离弓箭的射程。
看着狼狈退去的赫连屠所部,王猛面不改色,只是冷冷地再次下令。
“继续戒备。”
赫连屠在远处勒住战马,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损失,心头在滴血。
这些,可都是跟他出生入死的袍泽兄弟!
“将军,城里有变!刘川那厮,怕是一心要投靠了文善了!”
一名副将愤恨地道。
赫连屠没有话,只是死死地盯着鄢陵的城头。
他此次前来,是急行军,根本没有携带任何攻城器械。
面对高城坚墙,和城上那群下手狠辣的“守军”,他这五千士卒,根本无计可施。
“传令下去!就地扎营!分出人手,立即打造云梯、撞车!”
赫连屠咬着牙下令。
“另外,派人火速回报侯爷,鄢陵有变!”
他只能选择最笨,也是唯一的办法。
先扎营,再攻城。
赫连屠这边的攻城器械还没造好,夜幕,便已经降临。
而就在此时,城北方向,另一支大军的先锋,也终于抵达了鄢陵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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