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亮,阿星就在命馆门口扫地。
昨晚鬼附身的事让他睡不安稳。他梦见一个黑眼眶的混混朝自己猛冲过来,吓得整夜都没合眼。索性早早起床干活,把门口的灰土扫得干干净净,连墙角的蜘蛛网也用竹竿捅了个遍。
沈无惑坐在屋里画符。她拿着一张黄纸,笔尖蘸了红砂,一笔一划地写着。
她没话,目光却一直落在门外。阿星扫地太用力,扫帚几乎要散架。
“你再这么使劲,门框都要被你拆了。”她终于开口。
阿星停下动作,喘了口气:“我这不是怕夜里有人扔东西进来嘛。”
话音未落,巷口忽然吹来一阵风。几张黑纸打着旋儿飞进院子,啪地贴在门板上。
两人抬头望去。
是冥币。不是市面上常见的那种,颜色发黑,边缘焦黄,像是烧过又被捞出来重新印制的一样。整整齐齐叠着,堆在台阶前,足有半人高。风吹过,纸张翻飞,一股腐臭味直冲鼻腔。
阿星皱眉:“谁这么缺德?死了都不安生?”
沈无惑放下笔,走过去蹲下,拾起一张。
纸面粗糙,上面印着“往生”二字,墨色发暗,仿佛掺了灰烬。她轻轻一搓,纸边便碎成粉末。
“不是街上买的。”她,“是专门做的。”
阿星凑近细看:“专门做冥币来恶心你?这也太闲了吧。”
“不是恶心我。”她站起身,将冥币收进黄布包里,“是警告。”
她闭眼掐指,嘴唇微动。片刻后睁眼,冷笑一声:“坎为水,主危险。藏头露尾的人,玩阴的——钱百通,你不敢露面,只会搞这种动作?”
阿星立刻火了:“那个秃顶财迷又来了?上次用童男童女镇财库的事被你揭穿,脸都丢尽了,现在还敢来找麻烦?”
沈无惑没回应,转身回屋,拿起桌上的铜钱卦。手一扬,六枚铜钱抛向空中,啪地落在桌上。
卦象显现。
“离为火,主依附。”她看着铜钱,声音平静,“贪心之人,火终将反噬自身。他的钱,快没了。”
阿星笑了:“活该!我就恶有恶报!”
话还没完,外面传来喇叭声。
“都来看啊!都来看啊!这是钱老板下的诅咒!沈先生最忌白事,谁不知道她救过矿工、破过邪阵?这堆烂纸就是冲她来的!别信那些乱七八糟的法!”
两人望出去,只见王麻子站在巷口的石墩上,一手举喇叭,一手叉腰。他穿着橡胶围裙,显然是从菜市场匆匆赶来的。
街坊们听见动静,陆续围了过来。
“哎哟,真是冥币?”
“沈先生不是算命的吗?怎么被人烧纸了?”
“我看她是得罪人了吧……”
议论声此起彼伏。
沈无惑走到门边站着,不言不语,也不笑。她目光扫过人群,有人对上她的视线,立刻低头后退。
王麻子跳下石墩,挤到门口:“沈先生,我一听这事就赶来了。别人不懂,我懂!你是清白的!”
沈无惑点头:“谢谢。”
“跟我客气啥!”王麻子摆摆手,“你救我女儿的时候也没要回报。再,命馆要是倒了,我以后买鱼还找谁看日子?”
阿星举起扫帚,冲人群喊:“谁再乱,我就贴符在你家门口,让你梦见鬼敲门讨债!”
大家哄笑起来。
一位大妈拍他脑袋:“祖宗,你吓唬谁呢!我们又不是钱老板雇来的托!”
笑着笑着,人群渐渐散去。
王麻子临走前塞给沈无惑一张纸条:“这是今早银行传出来的消息,钱百通三笔贷款被抽贷了,是风控预警。我觉得……跟你刚才的‘财要烧完’对上了。”
沈无惑接过纸条,看也不看,直接夹进黄布包。
“你消息挺灵通。”她。
“菜市场就是情报中心。”王麻子嘿嘿一笑,“谁家鸡少了个蛋都能传三。钱老板这种大事,早就传遍了。”
他走了几步,回头提醒:“对了,今晚鱼价要涨,您早准备。”
人影消失在巷口。
阿星关上门,回头问沈无惑:“师父,接下来怎么办?等他狗急跳墙?”
“他已经在跳了。”她坐下,继续画符,“送冥币,是想压我的运。但他不知道,在阴阳这一行,死人才是忌讳,活人作恶,才是最大的煞气。”
阿星挠头:“所以他是给自己招灾?”
“他自己就是灾。”她笔锋不停,“养童生生辰镇财库,伤理,损阴德。如今报应来了,银行抽贷只是开始。他越慌,越想加码,最后只会把自己害死。”
“那我们要不要推一把?”
“不用。”她吹干符纸,“有些人,不用我动手,他自己就会垮。”
话刚完,外面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巷口,车门打开,下来两个穿西装的男人。他们并未进巷,远远看了这边一眼,转身离去。
阿星趴在窗边张望:“这谁啊?探路的?”
沈无惑头也不抬:“钱百通的眼线。看他有没有被吓住。”
“那你吓住了吗?”
“我吓住了。”她淡淡道,“怕他下次送花圈来。”
阿星翻白眼:“你就不能正经点?”
“正经人会被一堆烂纸堵门?”她收起符纸,“他想打心理战,那就陪他玩玩。”
阿星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阿阴呢?刚才还见她在屋里泡茶。”
沈无惑环顾四周,屋里空无一人。
她走到后院,阿阴正站在井边,手里捧着那支枯萎的玉兰。
“你还在这儿?”沈无惑问。
阿阴回头,轻轻摇头:“我不放心。刚才那些冥币……带着怨气,不是普通的邪物。它们想缠上来。”
沈无惑皱眉:“你是,这些纸被人动过手脚?”
“嗯。”阿阴走近几步,“它们沾过血,可能是动物,也可能是人。纸里藏着咒,若无人处理,三之内,命馆周围会有人开始做噩梦,接着生病,最后……魂不稳。”
沈无惑沉默片刻,转身回屋,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陶罐,倒出一些灰白色的粉末。
“把这些撒在门槛四周。”她,“别用手碰,用毛笔扫。”
阿阴接过陶罐,依言照做。
阿星在一旁看得紧张:“这么严重?他还真敢弄邪的?”
“他不敢。”沈无惑站在门口,“但他手下有人敢。或者,他已经管不住自己的‘财神爷’了。”
“啥意思?”
“镇财库的童生生辰,不是死祭。”她,“是活祭。只要一不破,那些孩子的气息就被困在里面,替他吸财。可人心不甘,时间久了便会化作怨灵。现在,那些东西可能已经开始反咬主人了。”
阿星听得脖子发凉:“那咱们要不要去查?”
“等。”她,“他一定会再来。”
果然,不到中午,消息就传开了。
钱百通在百通楼摔了茶杯。
当时他正在开会,手下汇报命馆那边毫无动静,沈无惑甚至当众放话:“他的财要烧完了。”他冷笑,那是疯婆子胡言乱语。
话未完,助理冲进来,报告银行通知:三笔贷款全部冻结,理由是“资产异常波动”。
他猛地站起,抄起茶杯砸向墙壁。
碎片四溅。
他盯着窗外,远处命馆的门静静立着,阳光照在门环上,泛着微光。
他低声喃喃:“她怎么知道……我昨才发现,账上有两千万对不上……”
手下低头不敢言语。
钱百通坐回椅子,手指微微发抖:“给我接风水师。马上。”
“钱总……”手下迟疑,“上次那位……已经被您开除了。”
“那就再找!”他怒吼,“十个八个都行!我要让她关门!我要让她滚出这座城市!”
他喘着粗气,双眼赤红:“沈无惑,我绝不会放过你!”
电话挂断。
办公室重归寂静。
他低头看向桌上的财务报表,数字密密麻麻。其中一行金额,边缘微微发黑,如同被水浸过又晾干一般。
他盯着那串数字,忽然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与此同时,命馆里。
沈无惑正在教阿星画新符。
“这一笔要直,不能抖。”她,“歪了就没用。”
阿星屏住呼吸,一笔划下。
符纸上,墨迹忽然泛出一丝暗红,宛如渗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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