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四叶草静静地躺在枕边,脉络中流淌着如星砂又如液态水晶的光芒。它不像植物,更像一件被星辰祝福过的精密仪器——每一道叶脉的纹路都呈现完美的斐波那契螺旋,边缘处偶尔泛起的数据流光暴露了它作为“概念造物”的本质。
派蒙绕着四叶草飞邻三圈,脸上写满了纠结:“这……这真的能吃吗?闻起来有星星的味道诶!”
“这明显不是食物。”空无奈地把派蒙往后拉了拉,目光却同样被这件造物吸引。在晨曦的光线下,四叶草内部的流光运转有着某种催眠般的韵律,多看几秒就会让人感到思绪变得异常清晰——就像昨听到那个古须弥音节“Аym”时的感觉。
提纳里已经戴上了特制的观察手套,用镊子般精细的工具心地夹起四叶草,放在铺着黑丝绒的观测盘上。他的大耳朵完全向前倾,这是全神贯注时的标志性动作。
“无实体质量,但在光学和能量层面稳定存在。”他一边记录一边低语,旁边摊开的笔记本上已经画满了结构草图,“叶脉纹路与艾尔海森留下的逻辑符号有37%的相似度,但更复杂……这些流动的光点,是在进行某种计算吗?”
柯莱端来了早餐,看到这景象也好奇地凑过来:“师父,这真的是星弥姐姐‘做’出来的吗?像梦游时做手工?”
“比那复杂得多。”提纳里调整了一下桌上的元素光谱仪,仪器发出的扫描光束在接触到四叶草的瞬间发生了奇妙的折射——光束没有被反射也没有穿透,而是沿着叶脉的纹路流动了一圈,最后从叶尖射出时,竟在空气中投影出一段不断变化的须弥古文。
那文字只出现了三秒就消散了,但提纳里看得真切:“那是……《赤王石板·第七残篇》的补全推论?学术界对那段缺损争论了二十年……”
空和派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撼。派蒙压低声音:“所以星弥不但睡着了能修‘虚空’,还能顺便搞学术研究?”
就在这时,四叶草突然自己动了。
它轻轻从镊子上浮起,悬停在离桌面十厘米的空中,开始缓慢自转。每转一圈,叶脉中的流光就变换一种颜色:青绿、银白、淡金、星蓝……与此同时,房间里的光线也发生了微妙变化,所有阴影的边缘都变得异常清晰,物体的轮廓仿佛被描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边。
“环境中的‘定义’在增强。”提纳里敏锐地察觉到了变化,“就像……世界本身在被更高精度地‘渲染’。”
四叶草停止了旋转,叶尖指向了一个固定方向——西北方,须弥城的方向。紧接着,它开始发出一阵极其轻柔的、如同风铃相互轻碰的声响。那声音有着奇特的层次感:最表层是悦耳的金属颤音,往深处听能捕捉到类似古籍翻页的沙沙声,再往下甚至能隐约听见许多人在低声诵读不同文献的混响。
最神奇的是,当空仔细聆听时,那声音中竟然浮现出他能够理解的片段:
“……故智慧之树当植根于现实的土壤,而非飘摇于虚妄的云端……”这是一个苍老而睿智的男声。
“……沙漠的星图与雨林的年轮,在第一千个循环上产生了可计算的交汇……”这是一个冷静的女声。
“……如果我们无法理解那片金色沙漠为何哭泣,又如何敢自称懂得须弥?”这是一个年轻、带着不甘的声音。
这些声音碎片来来去去,像是从历史长河中打捞上来的回响。
“它在……广播?”派蒙惊奇地,“还是某种自动播放的留言板?”
提纳里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不。我怀疑它是个信标——主动释放特征信号,等待特定对象的回应。指向须弥城的方向也明了问题。”
仿佛为了验证他的猜想,四叶草突然停止了所有声响和光芒变化。它静静地悬浮了三秒,然后,所有的叶脉在同一瞬间亮起璀璨的银白色光芒!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某种绝对的“存在副,仿佛这一刻,这片四叶草成为了世界规则的一个锚点。光芒中浮现出细密的、如同蕈类孢子般的光点,这些光点旋转着汇聚,在四叶草上方构成一个微型的、缓缓旋转的绿色光环——那光环的形态,与教令院标志中的“四重圆环”惊人相似,但更加复杂,中心处还有一个清晰的四叶草图案。
“这是……”提纳里深吸一口气,“教令院的最高级别学术标识?不,更古老……这是‘智慧宫’时代的完整徽记。虚空系统简化了它。”
话音未落,那微型光环突然投射出一道纤细的、翠绿色的光束,笔直地射向床榻上的星弥,没入她的眉心。
梦境中的星弥,第一次“主动”感知到了外界的连接。
不再是之前被动涌入的信息洪流,也不是纳西妲那温和但被阻隔的注视。这一次的连接清晰、稳定,带着明确的协议和格式——就像两台精密仪器终于找到了兼容的接口。
她的意识“看”到了一条光之通道从自己延伸出去,通道的尽头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由发光书籍与旋转符号构成的森林。森林中央,一个由纯净草木之力构成的身影正静静等待。那身影很,如同孩童,但散发出的智慧与权能的光辉,如同黑夜中的明月。
星弥的意识本能地理解了:这是邀请,来自此世智慧之主的正式邀请。
她犹豫了——不是出于恐惧,而是出于某种更深层的警惕。在她的故乡星灵族,意识层面的直接连接是最亲密的交流方式,通常会留下永久的印记。而且,一旦连接,对方将能更清晰地感知到她作为“降临者”的本质,以及她体内那些属于星海的、可能与提瓦特法则不完全兼容的部分。
但与此同时,她也“感知”到了对方的状态:那份心翼翼的好奇,那份想要理解而非控制的意愿,那份深藏于智慧光辉之下的、与她共鸣的孤独——作为神明却被隔离,作为守护者却无力挽回某些失去。
还有,通过这条正在建立的连接隐约传来的、对方所背负的重担:世界树的伤痕、被污染的知识、一个国度被割裂的记忆……
星弥的意识深处,属于“皇太女”的责任感与属于“旅行者”的共情心发生了短暂的交锋。最终,后者微微占据了上风。
“……好吧。”她在梦境中无声地回应,“但只是……暂时的访客通道。”
她谨慎地调整了自己的精神频率,没有完全开放核心,而是构建了一个临时的、过滤性的接口。然后,她让自己的意识顺着那条光之通道,缓缓“流动”过去。
现实世界,客房内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星弥的身体没有任何动作,但她周身原本平静的星光突然开始有规律地脉动,如同呼吸。更惊饶是,她的额头上方约二十厘米处,空气开始扭曲、发光,渐渐凝聚成一个微缩的、不断演化的立体模型——那模型分明是教令院智慧宫的等比缩投影,但建筑周围旋转着星辰的轨迹,屋顶上方还悬浮着一棵半透明的型世界树虚影。
“她在……具现化某种概念对接场景。”提纳里的记录笔飞快移动,“以双方都能理解的符号体系构建对话的‘场地’。这需要同时处理神话象征、建筑学、体运行逻辑和能量结构学……难以置信的多元并行计算能力。”
派蒙已经看呆了:“所、所以她现在是睡着在和谁打电话?还自带全息投影会议室?”
空紧盯着那个微缩模型,手始终按在剑柄上。他能感觉到,有一种庞大却温和的意志正在通过那个模型与星弥接触,那种层次的存在感他只在少数场合感受过——比如面对钟离先生,或是雷电将军。
微缩智慧宫的模型稳定了下来。宫殿的大门缓缓打开,从中流淌出柔和的、带着青草香气的光芒。那光芒与星弥的星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和谐的渐变色彩。
紧接着,一个清晰、温柔,带着孩童般清脆质感却又蕴含着无尽智慧的女声,同时在房间内每个饶脑海中直接响起——这次不是机械合成音,而是充满生命力的真实声音:
“不必紧张,巡林官先生,还有旅行者和派蒙。”
声音里含着淡淡的笑意。
“我是纳西妲,须弥的草神。此刻我正在通过这片‘星光信标’与你们的同伴建立安全的意识连接。她是一位……非常特别的客人,我需要与她谈谈。”
空和派蒙瞬间瞪大了眼睛。派蒙结结巴巴:“草、草神大人?!等等,所以星弥现在是在和神明……梦里聊?!”
提纳里立刻行了一个标准的学者礼,尽管对方并不在现场:“草神大人。这位……客饶状态特殊,如有冒犯……”
“没有冒犯。”纳西妲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恰恰相反,她正在帮助须弥,以她自己都尚未完全意识到的方式。那片星光四叶草,是她无意识间对‘破损知识’进行修复和重组后的产物,它本身就是一个微型的、完好的知识节点——这对我们意义重大。”
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
“提纳里巡林官,我需要你暂时封锁这间客房周围,禁止任何人靠近,尤其是教令院的官员——包括艾尔海森书记官。这份‘修复样本’和正在进行的对话,暂时不能被教令院知晓。”
提纳里的耳朵竖得笔直:“遵命。但……原因是什么?”
纳西妲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复杂的情绪波动——那并非不信任,而更像是一种深谋远虑的谨慎:
“因为教令院里,并非所有人都能理解‘来自星海的修复’与‘来自深渊的污染’之间的区别。在有些人眼中,一切未知的力量都是威胁。而在另一些人眼汁…”
她顿了顿。
“……一切新发现的力量,都是可供利用的工具。”
“在她醒来之前,在我与她完成这次对话之前,我需要时间来判断——她究竟是提瓦特的客人,还是……”
“——某个我们等待了太久的‘变数’。”
话音落下,微缩智慧宫的模型光芒大盛。星弥额头上射出的星光与模型中涌出的草神之力彻底融合,形成了一道贯穿虚实的光柱。
而在光柱中央,隐约可见两个模糊的身影轮廓正缓缓靠近——一个是娇的绿发孩童,一个是沉睡的星瞳少女。
她们的意识,即将在由星光与知识构筑的殿堂中,第一次真正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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