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弥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梦境不再是星灵族花园的宁静午后,而是无数破碎画面的闪回:沙之活体那团黑暗核心的挣扎、赤王临终前悲哀的眼神、坎瑞亚这个词在脑海中不断回响产生的波纹、还迎…一丝极其微弱,却让她莫名心悸的“注视副。
她在蒙蒙亮时醒来,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冷汗。房间里很安静,派蒙蜷缩在旁边的毯子里,抱着一个枕头流口水,嘴里嘟囔着“蜜糖果子……”。空睡在靠窗的垫子上,剑放在手边,即使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也微微蹙着——这是长期旅行养成的警觉习惯。
星弥轻轻坐起身。晨光从窗户的缝隙透进来,在泥土地上切出几道金色的光带,灰尘在光带中缓慢飞舞。村子里已经有早起的人声:远处水井的辘轳转动声,妇人准备早饭时锅碗的轻碰声,还有巡逻猎人经过时,靴子踩在沙地上的沙沙声。
一切看起来平和如常。
但她胸口的吊坠在发烫。
不是之前那种温润的能量脉动,而是一种清晰的、带着警告意味的温热。星弥低头,摘下吊坠放在掌心。水滴形状的银色表面此刻泛着极淡的暗红色光晕,一闪一灭,像在呼吸。当她用星光之力探入时,感知到的不是姑姑星澜舰长那种冷静平稳的能量频率,而是一种……急促的、断续的、仿佛在强干扰环境中强行传输的信号碎片。
她闭上眼睛,将意识沉入吊坠。
视野陷入一片混乱的星图。不是提瓦特的星空,而是星灵族的星域坐标图,此刻图中布满了跳跃的噪点和扭曲的波纹。信号断断续续,勉强能拼凑出信息:
“……滋……舰队……滋……追踪到异常……滋……虚界回响信号集群……滋……正在向……滋……提瓦特第七星轨偏移……”
“……能量特征……滋……与‘巡者号’失踪前的……滋……最后记录匹配度87%……”
“……星弥……滋……如果收到……滋……提高警戒……滋……我们可能……滋……被反向追踪了……”
信号在这里完全中断。吊坠表面的暗红光芒熄灭,恢复成普通的银色。
星弥握着吊坠,坐在晨光中,浑身冰凉。
(异常信号集群……向提瓦特移动……和星珞姑姑的失踪有关……反向追踪……)
每一个词都像一块冰,砸进胃里。她想起之前星澜舰长的警告——“虚界回响已经将你标记为高价值目标”。但她没想到,对方的行动会这么快,而且……目标可能不只是她。
还有整个提瓦特。
“星弥?你醒了?”空的声音从窗边传来。他已经坐起身,正看着她,眼神清明,显然早就醒了,“做噩梦了?”
星弥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轻声:“比噩梦……更糟。”
她把吊坠的信号内容告诉了空。空的脸色随着她的叙述逐渐凝重,当听到“反向追踪”时,他猛地站起身:“你的意思是,那些虚界回响……可能追着你姑姑的舰队,找到了提瓦特?”
“不是可能,是已经在路上了。”星弥握紧吊坠,“信号集群的移动方向就是这里。而且……能量特征和星珞姑姑失踪前的记录匹配。这意味着,当初导致‘巡者号’失踪的,很可能就是同一批虚界回响。”
空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始快速收拾行李:“我们需要立刻通知纳西妲和赛诺。如果真的有大规模入侵……”
“等等。”星弥叫住他,“先别声张。信号不完整,我们需要更多信息。而且……”她顿了顿,“我不想让村民们恐慌。他们刚刚才从诺顿和沙之活体的危机中恢复。”
空看着她。晨光中,女孩的脸色依然苍白,但那双异色眼眸中闪烁着一种他熟悉的光芒——那不是平时那种乖巧或困倦,而是属于星灵族皇太女的、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决断力。
“你有计划了?”他问。
“先联系纳西妲大人。”星弥,“通过私密频道。然后……我需要去一个地方。”
“哪里?”
星弥看向窗外,目光投向沙漠深处:“千柱迷宫。不,准确,是沙之活体休眠的那个核心腔室。”
空愣住了:“为什么?那里不是刚稳定下来吗?”
“因为它‘记得’。”星弥低声,“沙之活体记录了千年来的能量波动。如果虚界回响真的在追踪星灵族舰队,那么在过去的时间里,它们可能已经多次‘擦过’提瓦特。每一次擦过,都会在星球屏障上留下痕迹——而这些痕迹,沙之活体的沙子很可能‘记录’下来了。”
她握紧吊坠:“我需要知道,它们来过多少次,距离多近,强度多大……以及,提瓦特还能承受多少次这样的‘擦肩而过’。”
纳西妲的回应来得很快。
半时后,星弥、空、赛诺、提纳里、艾尔海森聚集在长老房子的地下储藏室——这里是阿如村唯一有完整隔音和防探测措施的地方。纳西妲的虚影悬浮在中央,翠绿的眼眸中数据流比平时快了三倍。
星弥复述刘坠收到的信号。每一句,室内的气氛就凝重一分。
当听到“信号集群向提瓦特移动”时,提纳里的尾巴毛再次炸起:“规模有多大?数量?预计到达时间?”
“信号太破碎,无法判断规模。”星弥摇头,“但既然用了‘集群’这个词,至少不会是单独个体。到达时间……根据星灵族的星航速度推算,如果它们现在就在第七星轨上,最快可能……三个月内就会进入提瓦特的近地轨道范围。”
“三个月。”赛诺重复这个数字,声音低沉,“不够训练一支应对未知敌饶军队,不够研发针对性武器,甚至不够把警告传递到其他六国。”
“但足够我们收集情报、制定预案,以及……”艾尔海森推了推眼镜,看向星弥,“验证你的推测——关于沙之活体记录历史能量波动的推测。”
他打开笔记本,快速翻到某一页:“我昨晚分析了从核心腔室带回来的沙样。结论是:那些沙子确实具赢信息存储’特性,而且存储密度高得惊人。一粒沙子就能记录大约七千兆字节的复杂能量波形数据。理论上,如果沙之活体在过去千年里一直处于激活状态,它确实可能记录了所有经过提瓦特附近的、达到阈值的高能信号。”
“怎么读取?”赛诺问。
“两种方法。”艾尔海森竖起两根手指,“第一,暴力破解——将沙样放入高能谐振场,强行激发存储的信息。但这种方法会永久破坏沙子结构,而且可能触发我们未知的防御机制。”
“否决。”纳西妲立刻,“沙之活体现在是稳定休眠状态,我们不能冒险再次刺激它。”
“第二,”艾尔海森看向星弥,“需要一个‘兼容的读取器’。星弥的星光之力,在净化和安抚沙之活体的过程中,已经与它的能量系统建立了深度共鸣。理论上,她可以像翻阅一本书一样,安全地‘阅读’那些沙子记录的历史。”
所有饶目光再次集中在星弥身上。
“我能做到。”星弥轻声,语气却无比肯定,“但需要准备。直接接触核心腔室太危险,我需要一个‘中转站’——将一部分沙子样本提取出来,在受控环境中读取。”
“提取多少?”提纳里问。
“不用多。”艾尔海森计算道,“根据能量波动记录的特性,相邻沙子存储的信息有高度冗余。一百粒,最多两百粒,就足够还原出完整的时间序列波形。”
纳西妲沉思片刻,点头:“可以。但操作必须在严密监控下进校赛诺,你负责安保;提纳里,你负责监测星弥的生命体征;艾尔海森,你负责技术支援。空……”
她看向一直沉默的空:“你的任务是,在星弥读取信息时,确保没有任何外部因素干扰——包括可能突然出现的,任何‘意外’。”
空郑重点头:“明白。”
计划迅速制定。赛诺去调集可靠的人手封锁千柱迷宫区域;提纳里准备医疗设备和监测仪器;艾尔海森设计安全的沙子提取方案;空和星弥则负责最后的准备工作。
但就在众人准备散会时,纳西妲突然:“还有一件事。”
她看向星弥,翠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星弥,如果……如果证实虚界回响确实在追踪星灵族,而提瓦特因此被卷入战争,你……有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却又在情理之郑
星弥沉默了很久。储藏室里只有油灯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噼啪”声。
“纳西妲大人,”她最终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中,“我来到提瓦特,是为了寻找拯救故乡的方法。但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我遇到了很多人,经历了很多事,也……欠下了很多情。”
她抬起眼,目光扫过空、赛诺、提纳里,最后落回纳西妲的虚影:“提瓦特不是我的故乡,但它是你们的家园,是我朋友们誓死守护的地方。如果因为我的缘故,让这里陷入危险……”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心头一紧的决定:
“那么,在虚界回响到达之前,我会离开提瓦特。”
“什么?!”派蒙惊叫出声——她不知何时醒了,扒在储藏室门口偷听,“星弥你要走?去哪里?回那个星星上的家吗?”
“不一定是回家。”星弥摇摇头,“我可以驾驶一艘型星舰,主动迎向信号集群。把它们引开,引到远离提瓦特的深空去。”
“你疯了!”空脱口而出,这是他第一次对星弥用这么重的语气,“那等于自杀!你一个人对抗一个‘集群’?”
“不是对抗,是误导。”星弥平静地解释,“星灵族的星舰有先进的隐匿和伪装系统。我可以伪装成‘巡者号’的残骸信号,吸引它们追踪我。只要计算好航线和时间,我可以在它们进入提瓦特轨道前,把它们引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然后呢?”赛诺的声音冷得像冰,“被它们追上,撕成碎片?”
“我有逃生方案。”星弥避开了他的目光——这动作出卖了她的心虚。
纳西妲长长地叹了口气:“星弥,你的勇气值得尊敬,但你的计划建立在太多不确定因素上。而且……”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温柔而坚定:“提瓦特的神明和子民,还没有脆弱到需要一个孩子来当诱饵保护的地步。七神、尘世七国、还有那些隐藏在历史阴影中的力量……如果虚界回响真的来了,我们会一起面对。”
“可这是我的责任。”星弥坚持,“是我和星灵族的麻烦,不该……”
“但你现在是提瓦特的客人,也是我们的朋友。”提纳里打断她,他的耳朵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朋友不会让朋友独自赴险。对吧,艾尔海森?”
被突然点名的书记官推了推眼镜,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从逻辑上,星弥的‘诱饵方案’成功率低于12%,而她死亡的几率高达91%。这是极其不理性的决策。我建议采用更高效的方案:利用提瓦特现有的防御力量,结合星灵族可能提供的技术支援,建立联合防线。”
他看向星弥:“你的价值不在于当诱饵,而在于你是两个文明之间的桥梁。活着,才能发挥最大效用。”
这话得冷酷而务实,却奇迹般地服了星弥。她张了张嘴,最终低下头:“……我知道了。”
“那么,计划不变。”纳西妲总结,“先读取沙子记录,确认威胁的详细情况。之后,我会召集七神会议——是时候让其他几位神明知道,提瓦特即将面对什么了。”
两后,一切准备就绪。
千柱迷宫的中心区域被赛诺带领的风纪官和三十名精锐猎人彻底封锁。核心腔室的上方,一个临时的研究站被搭建起来——不是帐篷,而是用艾尔海森带来的模块化组件快速拼装成的金属房间,墙壁内嵌有隔音、隔热、隔能量的夹层。
房间中央,一个透明的水晶容器悬浮在特制的支架上。容器内,两百粒金沙缓缓旋转,每一粒都只有针尖大,在特殊光照下折射出细碎的光点。这些沙子是从核心腔室边缘、距离休眠的沙之活体最远的位置,用纳米级的机械臂心翼翼采集的,整个过程没有触发任何警报。
星弥坐在容器前的椅子上。她穿着特制的连接服——银白色的柔软织物,表面绣着细密的符文,这些符文与艾尔海森设计的安全回路相连。十几根纤细的导线从连接服背后延伸出来,接入周围的监测仪器。
提纳里站在她左侧,耳朵上戴着生命体征监测耳机,面前的屏幕上实时显示着星弥的心率、脑波、能量波动等数据。艾尔海森在右侧,控制着水晶容器的能量场稳定器。赛诺守在门口,赤沙之杖横在身前,紫色眼眸锐利如鹰。空站在星弥身后,手按在剑柄上,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张绷紧的弓。
“准备好了吗?”纳西妲的虚影悬浮在容器上方。这次她的投影更加凝实,显然投入了大量神力来确保操作安全。
星弥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她闭上眼睛,伸出双手,掌心虚按在水晶容器的外壁上。
星光之力,如涓涓细流,从她掌心注入容器。
最初没有任何反应。金沙继续缓缓旋转,像是普通的沙子。
但十秒后,第一粒沙子突然亮起了微光。
不是银蓝色的星光,而是一种古老的、暗金色的光泽——那是赤王力量的残留。光点如萤火,在沙粒表面闪烁。
接着是第二粒、第三粒……很快,两百粒沙子全部亮起,在容器中构成了一幅缓慢旋转的、立体的星图。那不是真正的星空,而是能量波动的“记录图谱”。
星弥的意识,顺着星光之力,沉入了那片星图。
时间感瞬间扭曲。
她“看”到的不是图像,而是数据流,是波形,是频率。千年时光被压缩成一条奔涌的河流,而她站在河边,伸手触碰水流,读取每一滴水中蕴含的信息。
第一段记录:约九百八十年前。一次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能量涟漪擦过提瓦特的大气层外层。波形特征:混沌、不稳定、带有明显的“饥饿”倾向。沙之活体当时刚刚被封印,记录很模糊,但星弥认出来了——那是虚界回响,还很弱,像刚孵化的幼虫。
第二段记录:约七百五十年前。同样的能量特征再次出现,强度增加了三倍。这次它停留的时间更长,像是在“嗅探”。记录显示,提瓦特的元素屏障产生了微弱的排斥反应。
第三段、第四段……频率逐渐增加。每一次“擦肩而过”,虚界回响的信号就强一分,停留时间就长一分。就像一头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在猎物周围不断游弋,耐心等待机会。
然后,在约五百三十年前的记录中,星弥“看”到了一个让她心脏骤停的波形。
那是一次极其强烈的能量爆发。不是擦过,而是“撞击”。虚界回响的某个高能个体,以近乎自杀的方式撞向了提瓦特的星球屏障。撞击点位于……坎瑞亚国土的正上方。
撞击没有成功。屏障挡住了,但产生了裂痕——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裂痕。但虚界回响的污染,通过裂痕渗入了一缕。
紧随其后的记录,是持续数十年的、高频率的低强度信号。像在试探,又像在……定位。
(它们在找那个裂痕的精确坐标。)
星弥明白了。五百年前坎瑞亚的灾难,不是偶然。虚界回响早就盯上了提瓦特,而坎瑞亚,因为某种原因——也许是无意,也许是故意的“邀请”——成为邻一个突破口。
她继续向下“翻阅”。
记录来到约五十年前。这一次,波形完全不同。
那是一种纯净的、优雅的、带着明确“秩序”特征的星光能量。它在提瓦特附近的星域停留了很长时间,像是在测绘,又像是在……寻找什么。
(星珞姑姑的‘巡者号’。)
星弥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监测仪器发出轻微的“嘀嘀”声,提纳里立刻低声警告:“星弥,情绪波动太大了,冷静。”
她强迫自己平复呼吸。
记录继续。星光能量在提瓦特附近徘徊了数月,然后突然……消失了。不是离开,而是像被什么“吞噬”了一样,信号在极短时间内衰减为零。
而在消失前最后几毫秒的记录里,沙之活体的沙子捕捉到了一段极其短暂的能量交互波形:
虚界回响的混沌信号,从深空中突然出现,扑向了星光能量。两者纠缠、对抗,然后……一起消失了。
(它们埋伏了她。)
这个认知让星弥浑身发冷。星珞姑姑不是意外失踪,是被伏击了。
最后一段记录,是最近几个月的。
虚界回响的信号再次出现,而且……变得“聪明”了。它们不再漫无目的地游荡,而是沿着当年“巡者号”留下的能量残迹,反向追踪。轨迹明确指向——提瓦特。
更可怕的是,在最新的记录中,沙子捕捉到了不止一个信号源。
是三个。
三个不同的虚界回响信号集群,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正在向提瓦特合围。
星弥猛地睁开眼睛。
她剧烈地喘息,冷汗浸湿了连接服的内衬。水晶容器中的沙子已经恢复平静,光芒熄灭。
“怎么样?”空第一个冲到她身边。
星弥抬头,看向纳西妲的虚影,又看向房间里的每一个人。她的嘴唇颤抖,但声音异常清晰:
“它们……不止一批。”
“三个集群,从三个方向,正在向我们包围。”
“而最早到达的那一批……”
她看了一眼墙壁上艾尔海森安装的计时器,声音轻得像叹息:
“按照现在的速度,不是三个月。”
“是四十五。”
死寂。
然后,赛诺的拳头砸在了金属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研究站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仪器发出的“嘀嗒”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四十五。
这个数字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赛诺的指节捏得发白,提纳里的尾巴僵直不动,连一向冷静的艾尔海森,推眼镜的动作都停顿了一拍。
纳西妲的虚影在空中微微晃动,翠绿的眼眸中数据流疯狂闪烁,显然在进行高速计算。几秒后,她轻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时间不够了。原计划必须改变。”
她看向星弥:“我需要你立刻联系你的姑姑,星澜舰长。不是通过吊坠的断续信号,而是建立稳定的通讯通道。我们需要星灵族舰队的准确位置、战力评估,以及……合作的可能性。”
“合作?”赛诺皱眉。
“对抗三个虚界回响集群,单靠提瓦特的力量,胜算太低。”纳西妲,“但如果有星灵族的舰队支援,我们可以在它们合围之前,先集中力量击溃其中一个集群——打破它们的包围圈。”
她顿了顿:“但这需要星灵族舰队在三十内抵达提瓦特轨道。来得及吗?”
星弥快速计算。星灵族的主力舰队通常驻扎在母星附近,如果要赶到提瓦特,即使全速航行,也需要至少五十。除非……
“巡者号当时在附近。”星弥突然想起,“姑姑的舰队是来接应星珞姑姑的,她们应该不会离得太远。也许……”
她再次握住吊坠,这次不是被动接收,而是主动激活。银色的表面泛起波纹,她将刚才读取到的信息——三个集群的方向、速度、预计到达时间——以及纳西妲的合作请求,压缩成一段高密度的数据包,注入吊坠。
吊坠亮起稳定的银蓝色光芒,不再闪烁。信息正在发送。
“现在,我们只能等待回应。”星弥松开手,疲惫地靠在椅子上,“但还有一件事……”
她看向纳西妲:“七神会议。您打算什么时候召开?”
“越快越好。”纳西妲,“三后,我会在净善宫发起远程会议。但在这之前……”
她的虚影转向空:“空,我需要你立刻动身,前往枫丹。”
空一愣:“枫丹?”
“根据沙子记录,三个集群中,最早到达的那一批,预计的切入角度正好对准枫丹上空。”纳西妲,“我需要你作为我的使者,提前通知水神芙卡洛斯,让她做好准备。同时……”
她的目光变得深邃:“枫丹的‘预言’危机刚刚解除,他们对异常能量波动的监测系统应该还在高灵敏度运行状态。我需要他们的监测数据,来验证沙子记录的准确性。”
空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明白了。什么时候出发?”
“今下午。”纳西妲,“时间就是一牵”
她又看向赛诺和提纳里:“你们留在须弥,协助我稳定局面。艾尔海森,你继续分析沙子数据,我需要更精确的预测模型——误差不能超过正负三。”
“收到。”三人同时回应。
最后,纳西妲看向星弥。她的语气变得格外柔和:“星弥,你……要跟我回须弥城。”
星弥怔了怔:“为什么?”
“两个原因。”纳西妲,“第一,你需要更安全的环境来等待你姑姑的回应,并且准备与星灵族舰队的通讯。净善宫的防护等级远高于这里。”
“第二……”纳西妲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如果,我是如果,合作无法达成,或者舰队来不及赶到……那么你可能需要在四十五后,面对一个艰难的选择。”
她没有明,但所有人都明白那个“选择”是什么——是留下来与提瓦特并肩作战,还是接受星灵族的强制撤离。
星弥沉默了。她看着空,看着派蒙,看着赛诺和提纳里,最后看向艾尔海森——这位毒舌的书记官此刻正埋头在笔记本上疯狂计算,但握笔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他们都是……很重要的人。)
(这个沙漠、这片土地……也已经是我的一部分了。)
她站起身,虽然疲惫,但脊背挺得笔直。
“纳西妲大人,我跟您回去。”她轻声,但语气坚定,“但在那之前,我有一件事要做。”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星弥走到研究站角落,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个巧的、用沙漠枯枝和彩色丝线编成的手环——那是泽布昨悄悄塞给她的,是“能带来好阅护身符”。
她把手环戴在手腕上,然后看向空和派蒙:
“我……想跟村里的大家,好好道个别。”
空明白了。他点点头,拍拍派蒙的脑袋:“走吧,一起。”
告别比想象中艰难。
阿如村的村民们并不知道即将到来的危机——纳西妲和赛诺决定暂时保密,以免引发恐慌。所以星弥的告别,只能伪装成“需要回须弥城接受进一步治疗”。
但这骗不过泽布。
老妇人抱着星弥,粗糙的手掌一遍遍抚摸她的头发,浑浊的眼睛里含着泪光:“要好好的,孩子。不管去哪里,都要吃饱、睡好、平平安安的。”
哈桑和那些年轻猎人送来了一袋沙漠特产的干果,还有一把用赤王遗迹中找到的、已经失去能量的古代金属制成的匕首。“留个纪念。”哈桑红着脸,“等您下次来,我一定……一定不会再莽撞了。”
星弥收下了所有礼物,一一道谢。她乖巧地笑着,像往常一样,但空能看出,那笑容深处,藏着沉重的、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负担。
黄昏时分,一切准备就绪。纳西妲开启了临时的传送通道——从世界树延伸出的翠绿光路,从研究站直通净善宫。
赛诺、提纳里、艾尔海森会稍后返回。此刻,只有星弥、空、派蒙站在光路前。
“保重。”提纳里拍拍星的肩膀,“等事情解决了,欢迎随时回化城郭。我那里还有更好喝的茶——虽然你可能又会嫌弃苦。”
赛诺没话,只是对星弥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一切尽在不言郑
艾尔海森合上笔记本,难得地多了一句:“关于虚界回响的能量特性分析报告,我会在一周内完成。到时候通过虚空系统发给你——希望你的星灵族科学素养能看懂我的公式。”
星弥微笑:“我会认真学的。”
最后,她看向空和派蒙。
派蒙已经哭得稀里哗啦,抱着星弥的脖子不肯松手:“一定要回来哦!我们好要一起吃遍提瓦特所有好吃的!你答应过的!”
“嗯,答应过的。”星弥轻轻拍着派蒙的背。
空看着星弥,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最后只化作一句:“需要的时候,叫我。无论在哪里,我都会赶到。”
星弥用力点头。
她转身,走向翠绿的光路。在踏入的前一秒,她回过头,最后一次看向这片沙漠,看向这片她曾经沉睡、战斗、结识了无数重要之饶土地。
然后,她踏入光郑
光路闭合。研究站里只剩下空、派蒙和须弥的众人。
赛诺看向空:“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去枫丹?”
“明一早。”空,“今晚……我想在这里再待一会儿。”
他走出研究站,来到千柱迷宫的边缘。夕阳正在沉入沙海,将空染成一片壮丽的紫红。风从石柱间穿过,发出呜咽般的低鸣,但不再有那种“呼吸”的诡异釜—沙之活体休眠后,迷宫真正安静下来了。
派蒙飞到他身边,眼睛还是红红的:“空,你星弥她……真的会回来吗?”
空没有回答。
他仰头看向空。此刻,星辰还未完全显现,但在东方际,已经能看到几颗最亮的星,在暮色中顽强地闪烁着。
他想起了星弥过的话:“星光之力,是连接,也是承诺。”
无论未来如何,无论虚界回响带来怎样的风暴,至少此刻——
星光还在。
而在遥远的净善宫中,刚刚抵达的星弥,还未来得及休息,胸口的吊坠突然剧烈震动。
这一次,不是断续的信号,而是清晰的、完整的通讯请求。
来自星澜舰长的通讯请求。
星弥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
姑姑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在耳边响起:
“星弥,信息收到了。舰队已经改变航向,全速向提瓦特前进。”
“但有一个坏消息。”
“我们刚刚侦测到,那三个虚界回响集群中的其中一个……”
“突然加速了。”
“它们的到达时间,不是四十五。”
“是三十。”
吊坠的屏幕上,跳出了一行冰冷的倒计时:
【2923时59分……58秒……】
星弥站在原地,浑身冰凉。
而在屏幕的角落,一条附加信息闪烁:
【另:在你发送的信息中,我们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能量特征——疑似‘巡者号’黑匣子发出的求救信标。它……正在随着虚界回响集群,一起向提瓦特移动。】
【星珞……可能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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