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岩巨渊的矿洞深处，墨麟掌心的冥冰刚一亮起，周围的空气就骤然变冷。灰茫茫的冰光里，无数细碎的虚影在冰面下蠕动——那是浊气与能力交融时凝结的幻象，像被冻住的残魂，随着他的动作在冰里翻滚，看得躲在矿车后的矿工浑身发僵，手里的矿灯都在微微颤抖。
“墨麟大人……那腐岩蟹的螯钳，能把岩石夹成碎渣……”矿工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恐惧，目光落在墨麟铠甲缝隙时，又猛地移开——一缕血红的藤蔓正贴着甲片缓缓爬动，藤蔓表面的暗纹像跳动的血管，在灰冰的映衬下，竟透着几分活物的狰狞。
墨麟没回头，只是抬手按在胸口的墨玉印记。铠甲的光纹与冥冰的灰雾交织，在矿道地面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待在这里，别出声。”他的声音透过铠甲，混着冥冰凝结的“咔嗒”声，那声音像冻裂的骨头，在空旷的矿洞里回荡，让矿工的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往前走了不过十步，腐岩蟹的嘶吼就撞进耳朵。那怪物背甲上的岩刺泛着冷光，螯钳上还挂着半块染血的矿工衣料，黑绿色的酸液滴落在地上，蚀出一个个冒着白烟的洞。它见墨麟逼近，猛地扬起螯钳砸来，却在离墨麟三步远时，被突然从地面窜出的灰冰刺钉在了原地——冰刺足有手臂粗，顶端泛着暗黑色的冰晶，冰刺表面缠绕的灰雾里，虚影还在挣扎，仿佛要从冰里逃出来。
“嘶——”腐岩蟹疯狂扭动，螯钳砸在冰刺上，瞬间被冻得脆裂，黑色的汁液顺着冰刺往下流，一碰到灰冰就凝结成串，挂在冰刺上晃荡，像一串串发黑的泪珠。
墨麟上前一步，另一只手骤然抬起。血红的藤蔓从铠甲缝隙里喷涌而出，不是柔软的缠缚，而是带着密密麻麻的倒刺，藤蔓顶端还冒着细的血雾，落在地上时，竟让碎石泛起一层焦黑。“滋啦——”藤蔓瞬间缠住腐岩蟹的躯干，倒刺狠狠扎进它的甲壳，黑色的汁液顺着倒刺渗进藤蔓，让那血红愈发浓烈，连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一丝腥气。
“咳……咳……”矿洞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矿工的窃窃私语飘了进来，“你看里面的光，还有那声音……不会是墨麟大人在……在吸怪物的血吧？”“之前港里就有人，他的能力要靠邪物养着，不然怎么会那么吓人……”
墨麟的动作顿了顿。他知道这不是巧合——矿洞外的议论，分明是有人刻意引导。这几个月来，谣言总在他除魔时准时出现，每次都精准戳中民众对“未知能力”的恐惧，除了利尔，没人能做到这么隐蔽又恶毒。可他没法解释，也没法证明——利尔像藏在阴影里的毒刺，只在暗处挑拨，从不出现在阳光下，旁人只会以为，是他的能力本身引来了非议。
他指尖一凝，血藤猛地收紧，将腐岩蟹的核心从甲壳里扯出。那核心泛着黑绿的浊气，刚一暴露，就被冥冰瞬间冻成齑粉。血藤失去目标，缓缓缩回铠甲，只留下地上几缕未散的红雾，还在滋滋地腐蚀着碎石；灰冰也渐渐消退，只留下冰刺融化后的湿痕，泛着刺鼻的寒气。
“出来吧，安全了。”墨麟转身，却发现矿车后的矿工脸色惨白，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樱其他几个矿工站在矿洞入口，远远看着他，眼神里满是犹豫，没人敢靠近——他周身还未散的灰雾，铠甲上沾着的血藤残痕，还有矿道里那股若有若无的腥气，都成了“他在练邪术”的佐证。
“谢……谢谢墨麟大人。”领头的矿工硬着头皮了句，就带着其他人匆匆离开，连被救的那名矿工，都忘了句完整的感谢。
墨麟看着他们仓皇的背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铠甲缝隙里还沾着几丝红雾，掌心残留的冥冰寒气，让指尖泛着淡淡的灰。他能控制能力不伤人，却控不住旁人因恐惧而生的误解，更控不住利尔在背后悄悄点燃的谣言之火。
刚走出矿洞，就看到伐难站在入口的大树下。她穿着深蓝色劲装，黑蓝色的爪尖死死攥着一根树枝，树枝被捏得变形：“港里又在传闲话了，你在矿洞里‘生食妖魔’，还……你的冰里裹着饶魂魄。”
墨麟点头，目光扫过远处的山道——几个挑着货担的商贩正躲在石头后，偷偷用布帘遮着视线，看到他看过来，瞬间挑起货担就跑，连掉在地上的苹果都没敢捡。“是利尔做的。”他轻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他总在我除魔时散布谣言，就是想让民众把我当成魔物。”
伐难皱起眉：“利尔？就是梦之魔神的眷属？可我们没有证据……”
“他不会留下证据。”墨麟抬手，掌心的灰雾缓缓散去，“他要的不是让我们抓住他，是让璃月人自己相信，我是个威胁。”
回去的路上，璃月港的青石板路刚下过雨。墨麟走过时，脚印里竟结了一层薄灰冰，冰面下的虚影还在微微蠕动，吓得路过的孩子“哇”地哭出声，被母亲慌忙抱进怀里，还不忘用布巾挡住孩子的眼睛，低声哄着：“别怕，只是路过的仙人……”
商铺的门大多关着，只有几家茶馆开着半扇窗，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议论声：“听了吗？层岩巨渊的矿工，墨麟大饶藤会吸血，冰里还有影子在动……”“之前玉之魔神死在他手里，现在又用这种邪门能力，不定他早就被魔气缠上了……”“我家就在望舒客栈附近，晚上总看到他房里有红光，不知道在搞什么……”
这些话像细针，扎在墨麟心上。他知道，利尔的谣言已经开始生根——从最初的“用妖魔血练能力”，到现在的“生食妖魔”“裹魂入冰”，每一次都比之前更恶毒，每一次都更贴近民众对“魔物”的想象。
回到望舒客栈时，甘湄正站在廊下。她怀孕的肚子已经显怀，手里攥着那块干枯的清心护身符，看到墨麟回来，眼神里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沉了下去——墨麟的铠甲上，还沾着血藤留下的暗红雾痕，甲缝里的灰冰没完全消退，像在铠甲上结了一层霜，看着格外瘆人。
“你……没受伤吧？”甘湄上前一步，却又下意识停住。她不是怕墨麟，是怕自己的靠近会让他想起外面的流言，更怕自己的肚子会成为别人攻击他的理由——前几，有人在客栈门口贴了张匿名信，她怀的是“魔种”，是墨麟用邪术“催生”的，吓得她好几不敢出门。
墨麟卸下铠甲，甲片顺着墨玉印记消退时，还带着一缕缕灰雾，落在廊下的石阶上，让石阶结了层薄冰。“我没事。”他轻声，伸手想碰甘湄的肚子，却在看到自己指尖残留的红雾时，又悄悄收回手——他怕那抹红会让甘湄想起信里的恶毒话语，更怕吓到肚子里的孩子。
“浮舍刚才来送了粮食，”甘湄转移话题，把温好的莲子羹递给他，“他绝云间的修行者托人带了话，知道你是在除魔，让你别往心里去。”
墨麟接过碗，莲子羹的暖意顺着指尖传来，让他掌心的寒气散了些。他知道，浮舍、伐难，还有甘湄，都在试着相信他、保护他，可这少数饶信任，在利尔掀起的谣言浪潮面前，像一艘随时会被打翻的船。
正着，院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千岩军的斥候：“墨麟大人，帝君请您去一趟璃月港！城墙上贴了好多画，您要在今晚‘血祭’璃月港，现在好多民众都在收拾行李，还有人举着火把要去望舒客栈……”
墨麟猛地站起身，掌心的冥冰瞬间凝结，灰冰上的虚影剧烈蠕动，连碗里的莲子羹都结了层薄霜。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又是利尔的手笔——用“血祭”这种极赌谣言，逼他在民众面前失控，只要他露出一点“凶性”，所有的误解都会变成“铁证”。
“我跟你一起去。”甘湄抓住他的胳膊，肚子微微隆起，声音却很坚定，“我要让他们知道，你不是魔物，你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墨麟看着甘湄泛红的眼睛，心里的戾气渐渐压了下去。他抬手，冥冰散去，只留下一缕淡淡的寒气：“好，我们一起去。”
璃月港的城墙上，贴满了一模一样的画。画上的墨麟长着恶魔的角，周身缠绕着血红的藤蔓，掌心的灰冰里裹着无数细的人影，脚下踩着倒地的民众，旁边用黑墨写着大大的字：“今夜三更，墨麟以璃月人之魂养邪术，凡见玄甲者，速逃！”
城墙下围满了民众，黑压压的一片。有人哭着往船上搬行李，有人举着火把大喊“驱逐魔物”，还有人对着望舒客栈的方向扔石头，嘴里骂着“魔种滚出璃月”。没人知道这画是谁贴的，也没人知道谣言从何而来，只凭着对“灰冰血藤”的恐惧，凭着口口相传的恶意，就认定了墨麟是个威胁。
墨麟刚走到城墙下，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周身还带着未散的灰雾，甲缝里的血藤痕迹清晰可见，眼尾因刚用了能力，泛着淡淡的灰红，像染了血。恐惧像潮水般在人群里蔓延，有人往后退，有人举起了火把，气氛一触即发。
“都别信这画！”甘湄站在墨麟身边，声音虽轻却很坚定，“墨麟大人每次除魔，都是在救我们！他在层岩巨渊救了矿工，在荻花洲冻住了水妖，在绝云间驱散了怨魂，他从来没有伤害过一个凡人！”
“可他的能力那么吓人！”人群里有人大喊，“冰里有影子，藤会吸血，这不是邪术是什么？”
“那是为了更快制服妖魔！”墨麟终于开口，声音透过铠甲，响彻全场。他抬手，掌心凝出一缕冥冰——这次，他没有隐藏冰里的虚影，灰茫茫的冰光里，虚影在冰面下清晰可见，吓得人群往后退了一大步。可下一秒，他手腕一转，冥冰骤然化作无数细的冰粒，落在城墙上的画上，“咔嗒”一声，画纸被冻得脆裂，风一吹就碎成了渣。
“我的冰里是浊气的幻象，藤上的红雾是妖魔的汁液，”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却更多的是无奈，“我若想伤人，何须用‘血祭’做借口？何须等到今夜？”
他抬手，血红的藤蔓从掌心窜出，却没有指向任何人，只是缠住城墙边一棵枯萎的老树。藤蔓收缩时，老树瞬间被绞成碎木，没有一滴血，只有黑色的木屑落在地上——那是藤蔓绞碎朽木的痕迹，没有半分“吸血”的诡异。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有人放下了火把，有人收起了行李，之前喊着“驱逐魔物”的人，也悄悄低下了头。他们看着地上的木屑，看着城墙上碎裂的画纸，再想起之前被墨麟救过的矿工、村民，心里的恐惧渐渐被疑惑取代。
“我知道我的能力很吓人，”墨麟的声音软了些，掌心的藤蔓和冥冰缓缓散去，“但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璃月人。以后，哪里有妖魔，我还会去哪里，就算你们还是怕我，我也会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护着璃月平安。”
人群里有人声了句“对不起”，接着，越来越多的人附和起来。之前躲在石头后偷偷看他的商贩，挑着货担走过来，递给他一袋苹果：“墨麟大人，之前是我们误会您了……”有个抱着孩子的母亲，也走上前，让孩子对着墨麟鞠躬：“快谢谢墨麟叔叔，是他在保护我们。”
墨麟接过苹果，看着眼前的民众，心里忽然有些释然。他知道，利尔的谣言不会轻易消失，民众的恐惧也不会一下子散去，但至少这一次，他用行动证明了自己，没有让利尔的阴谋得逞。
回去的路上，甘湄扶着他的胳膊，轻声：“以后别把能力弄得那么吓人了，我会担心的。”
“好…我尽量。”墨麟应着，抬手摸了摸衣袋里的清心护身符——干枯的花瓣贴着掌心，带着淡淡的香。他知道，只要他守住初心，用这灰冰与血藤护住璃月的每一寸土地，总有一，所有的误解都会消散，利尔的阴谋也终将破产。
而在璃月港外的阴影里，利尔看着渐渐散去的人群，眼底闪过一丝不甘。他没想到墨麟会这么快澄清，更没想到民众会轻易相信——但没关系，谣言的种子已经埋下，只要下次找到机会，他定会让墨麟身败名裂，让璃月人再也不敢信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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