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被狂暴的草元素搅得如沸腾的粥,阿佩普那蛇身般修长的躯体猛地绷直,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尾尖如钢鞭般划破空气,带着能击碎巨岩的力道直扑赤王面门。这头草元素龙王本是翠绿色的长蛇形态,因理的惩罚才褪成墨绿色,此刻被禁忌知识污染,躯体上竟浮现出蛛网状的青黑纹路,连头顶那对叶片状的触腕都扭曲着,渗出细微的黑色雾气 。
赤王仓促间凝聚起火焰护盾,却见阿佩普的蛇身突然蜿蜒转折,避开护盾直缠过来——那长达数十丈的躯体裹挟着沙砾,眼看就要将他绞入鳞片缝隙。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墨麟的身影如离弦之箭般掠过沙面,左手腕上的锢魔链骤然绷直,暗紫色的链身瞬间暴涨,链节上刻着的上古镇魔符文在阳光下亮起刺目的光。
“咤!”墨麟低喝一声,手腕翻转,锢魔链如活蛇般缠向阿佩普的七寸要害——链尖精准地扣住鳞片间隙,紧接着,他掌心涌出的血藤如潮水般顺着链身蔓延,猩红的藤蔓带着细微的倒刺,却巧妙避开了蛇身的敏感处,只牢牢缠住七寸与躯干中段。阿佩普吃痛怒吼,蛇身剧烈扭动,沙砾被鳞片刮得簌簌掉落,可血藤却像生了根般,越挣扎缠得越紧,甚至有细的藤蔓顺着鳞片缝隙渗入,悄悄释放着安抚心神的净化之力。
“吼——异界人!你敢束缚本王!”阿佩普的咆哮震得沙面微微震颤,蛇尾疯狂抽打地面,激起数丈高的沙浪。赤王趁机跃起,手中权杖划出火红的弧线,数道火柱从沙地下喷涌而出,在阿佩普身后形成环形火网,将她的游走路径封死。墨麟则借着蛇身扭动的力道,稳稳落在阿佩普的背脊上——粗糙的鳞片刮得墨陨铠“滋滋”作响,他却毫不在意,掌心贴在鳞片上,调动起麒麟纹的感知力。
这一触,墨麟才真正感受到阿佩普的痛苦:她体内的草元素乱成一团,像是被狂风搅乱的绿海,而禁忌知识则如无数黑色的细针,深深扎在脊椎沿线的地脉节点上,每一次蛇身蠕动,都会牵扯着节点传来刺痛。更让他心惊的是,阿佩普的鳞片下藏着许多暗伤,青黑色的淤痕顺着脊椎蔓延,轻轻按压,竟会渗出带着腐蚀气息的黑雾——那是被禁忌知识侵蚀千年的旧伤,早已深入骨血 。
“你的暗伤拖得太久了,再硬撑只会伤及本源。”墨麟的声音透过风传到阿佩普耳中,没有丝毫居高临下,反而带着医者般的认真。他收回净化之力,转而调动磐岩元素——淡金色的岩力在阿佩普身侧缓缓凝聚,先是化作数道纤细的岩丝,顺着蛇身曲线探查暗伤位置,随后岩丝逐渐汇聚,最终形成三只足有丈许大的磐岩手。这岩手并非冰冷的岩石,而是泛着温润的光泽,掌心布满与地脉共鸣的纹路,摸上去竟带着类似温泉的暖意。
“你敢碰本王的伤处?!”阿佩普的声音里满是抗拒,蛇身猛地弓起,试图将墨麟甩下去。可磐岩手已轻轻落在她七寸后的暗伤上——没有蛮力按压,只有顺着龙身曲线的轻柔推拿,温润的岩力顺着鳞片缝隙渗入,像一双灵巧的手,一点点揉开淤积的黑色雾气。阿佩普的咆哮骤然顿住,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压抑的闷哼,蛇身本能地绷紧,又缓缓松弛下来——那是疼痛被缓解后,身体无法抑制的放松。
墨麟没有停歇,另外两只磐岩手分别移向阿佩普的中段躯干与尾椎。中段的暗伤藏在鳞片重叠处,磐岩手的指腹心翼翼地拨开鳞片,精准按压在淤痕上;尾椎的伤较浅,磐岩手则用掌根轻轻打圈,将净化之力注入。起初,阿佩普还在咬牙硬撑,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龙尾时不时抽一下沙地,头顶的叶片触腕也绷得笔直,像是在维持龙王的威严。可随着磐岩手按摩到更深层的暗伤,她的低吼渐渐变流——不再是愤怒的咆哮,而是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舒爽,龙身不自觉地往磐岩手的方向蹭了蹭,连抽打地面的尾巴都慢了下来。
墨麟全神贯注地操控着磐岩手,指尖的岩力随着阿佩普的呼吸节奏调整着力道,脑海里全是甘湄教他的清心养护之法。他甚至没注意到,阿佩普的龙身已经悄悄盘成了半圈,尾尖轻轻搭在自己的背脊上,像是在借力支撑身体,头顶的叶片触腕也垂了下来,不再那么张扬。“这里的淤痕积了三百年,得慢慢揉开,别乱动。”他还不忘叮嘱一句,语气认真得像在照料易碎的珍宝。
“谁、谁要你多管闲事!”阿佩普恼羞成怒地反驳,信子快速吞吐着,却乖乖放松了身躯,连呼吸都放轻了些,“本王只是……只是暂时没力气挣扎!”话虽这么,当磐岩手按到一处深伤时,她还是忍不住发出细微的“嘶嘶”声,蛇身微微颤抖,却没有再抗拒。
一旁的赤王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别开眼,老脸微微泛红。他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这位素来威严的草元素龙王露出这般模样——曾经能将城楼如落叶般吹散的巨龙,此刻竟盘在沙地上,任由磐岩手推拿,尾尖还时不时轻轻扫过地面,活像只被顺毛的巨兽。尤其是阿佩普那压抑不住的舒服哼唧声,顺着风飘过来,让这位沙漠之神的耳尖都红透了。
墨麟却丝毫没察觉这微妙的氛围,他正专注地看着阿佩普鳞片下的黑雾渐渐消散,胸口的血色神之眼泛着温和的光。约莫半柱香后,他收回磐岩手,阿佩普体内的禁忌知识已被净化了大半,原本浑浊的竖瞳也恢复了些许清明。他解开锢魔链,血藤缓缓褪去,刚要开口,却见阿佩普突然将头凑过来,信子在他周身快速扫过,原本略带敌意的眼神骤然变了:“这是……若陀的气息?”
墨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若陀之前注入他体内的本源岩力,此刻随着他的呼吸微微散发。“我曾受若陀龙王馈赠,体内有他的岩力。”
“原来是那个石头脑袋的朋友。”阿佩普的语气缓和了许多,蛇身往后退了退,虽仍保持着警惕,却没了之前的攻击性,头顶的叶片触腕也轻轻晃动了两下,“若陀那家伙虽固执,眼光倒不算差……至少没跟那些虚伪的异界人同流合污。”她话里的“异界人”,显然指的是将她赶入沙漠的理 。
赤王松了口气,刚想开口调解,阿佩普却又转向墨麟,语气带着几分冷嘲热讽:“别以为有若陀的气息我就会信你!你们这些从‘外面’来的,没一个好东西——理把我们龙王赶尽杀绝,让须弥变成沙漠,你又来掺和这里的事,不就是想从地脉里捞好处?”她的蛇身微微绷紧,鳞片竖起些许,显然对异界人积怨极深。
墨麟皱了皱眉,没有反驳,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竖瞳里的怒火:“理确实错了,不该用强权压制你们这些原生的守护者,更不该将须弥的雨林化作沙漠。”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阿佩普蛇身的青黑纹路,“龙的强大毋庸置疑,你们能守护地脉数万年,让草木生根、生灵繁衍,这份力量和坚持,比很多神明都更值得尊重。当年你为了子民对抗理,这份勇气,我佩服。”
阿佩普的竖瞳微微一缩,蛇信子停了半拍,显然没料到他会直接承认理的错,还提起她当年的抗争。
“但人也并非全是懦弱之辈。”墨麟继续道,语气没有丝毫偏袒,“他们或许弱,却能为了守护彼此拼尽全力;或许会走弯路,却愿意为了弥补过错付出代价。就像赤王,他当年和你约定,想用禁忌知识改善沙漠,虽然后来酿成大祸,但他的初心是为了子民。现在他也在反思,不想再重蹈覆辙。”
他看着阿佩普渐渐僵硬的蛇身,突然话锋一转:“你刚才被净化时,尾尖一直在轻轻拍地,还往我这边蹭了蹭——像在模仿以前和其他龙王缠绕嬉戏的样子。你其实很怀念过去,怀念和同伴一起守护地脉,不用躲在沙漠里受禁忌知识折磨的日子,对不对?”
“你胡什么!”阿佩普猛地炸毛,蛇尾重重拍在沙地上,激起一片黄沙,连头顶的叶片触腕都竖了起来。可她的竖瞳却有些慌乱,蛇身不自觉地绷成一道弧线,鳞片下的皮肤甚至泛起淡淡的红晕——被戳中心事的羞恼,让这位古老的龙王罕见地红了温,“我只是……只是觉得沙子硌得慌!谁会怀念那些早就消失的家伙!”
墨麟没有再追问,只是轻轻点头:“不管怎样,现在须弥的地脉被禁忌知识污染,你的子民沙虫、飞蛇也在受苦。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找出污染的源头,让沙漠的地脉恢复生机,不定未来,你还能再看到草木满沙海的景象。”
阿佩普沉默了许久,蛇身在沙地上缓缓盘成一圈,将头埋在躯干中间,只露出半截尾尖轻轻晃动。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闷闷地开口,声音比之前软了许多:“哼,我只是不想看着自己的领地被那些破知识毁掉,才不是想帮你!”她顿了顿,蛇头微微抬起,竖瞳偷偷瞥了墨麟一眼,又快速移开,“……不过,你比那些只会用巨钉压饶异界人,确实不一样。”
赤王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了——没想到这位威严了数万年的草元素龙王,竟还有这般傲娇的一面。墨麟也松了口气,胸口的血色神之眼泛着温和的光芒,他知道,有了阿佩普的帮助,找出禁忌知识的源头,又近了一步。
黄沙渐渐平息,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沙漠上,阿佩普的蛇身在沙地上投下巨大的阴影。她缓缓舒展躯体,尾尖指了指沙漠深处:“禁忌知识的源头在埋骨坑方向,那里的地脉最浑浊,还有你的那个姑娘的气息。”她的语气依旧带着几分冷淡,却主动引了路。
墨麟与赤王对视一眼,快步跟了上去。蛇身游走的轨迹在沙地上留下蜿蜒的痕迹,头顶的叶片触腕轻轻扫过枯萎的沙棘,竟让那些枯木泛起了一丝微弱的绿意。墨麟看着这一幕,心里愈发坚定——只要能彻底清除禁忌知识,或许这沙漠真能重现当年的翠色,而这位孤独的草之龙王,也能重获真正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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