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窗棂，洒在言蓁蓁略显苍白的脸上。她一夜未眠，先是冒险救治墨离，后又得知了惊秘辛，此刻虽疲惫，精神却处于一种奇异的亢奋状态。
她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强撑着梳理思绪。北疆之行，关乎重大，绝非一时冲动可以决定。她需要权衡利弊，安排好后路。
首先，是青岚镇的安危。地脉虽被玉枢真人和玄尘道长联手加固，但“寂灭”之源并未根除，仍是心腹大患。她若离开，必须确保簇无虞。
早膳过后，她便派人前往白云观，请玄尘道长过府一叙。
玄尘道长听闻言蓁蓁有请，很快便至。见到言蓁蓁神色间难掩的疲惫与凝重，他心中了然，拂尘一摆，开口道：“丫头，可是为了那北疆来客之事烦忧？”
言蓁蓁并不意外道长的洞察，将昨夜之事（略去自己夜探和动用锁魄之力细节，只是墨离瘴气发作自己前去查看）以及墨离所述的上古秘辛、北疆之邀，择要告知了玄尘道长。
玄尘道长听完，久久沉默，白眉紧蹙：“上古虚无……寂灭噬魂……生命之锁……灵魂之匙……若此人所言非虚，那这方地面临的劫难，远比老道想象的更为深重。”他看向言蓁蓁颈间，目光深邃，“若续命锁真是那‘钥匙’，你的责任，便重于泰山了。”
“正因如此，蓁蓁才难以抉择。”言蓁蓁叹道，“北疆幽冥渊，关乎‘噬魂’封印，若其崩溃，后果不堪设想。且墨离所言，在那封印之地或能助我更快掌握钥匙之力，这对稳固青岚地脉、应对‘寂灭’亦有益处。然，青岚镇乃我言家根基，‘寂灭’威胁犹在，我若远离，心中难安。”
玄尘道长沉吟片刻，道：“你所虑甚是。青岚地脉，经上次加固，短期内当无大碍。且玉枢师兄离开前，曾布下‘九宫蕴灵阵’暗藏于地脉节点，可自动汇聚灵气滋养地脉，抵御外邪。只要不是如高公公那般身负龙气怨念者刻意破坏，寻常波动皆可化解。”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言家安危……老道可应承你，在你离开期间，会多加看顾白云观与青岚镇。若有异动，必不会坐视。王知县经此一事，亦对言家心存感激，明里暗里也会行些方便。”
得到玄尘道长的承诺，言蓁蓁心中稍安。道长是守信之人，有他坐镇青岚，确实能放心不少。
送走玄尘道长，言蓁蓁又召来了言忠和五叔公言承泽。
她并未透露北疆之行的具体缘由和上古秘辛，只言墨离乃北疆隐世医道传人，身负疑难，需一种唯有北疆绝地方能生长的奇药入药，自己或许需亲自前往一趟，一来寻药治病救人，二来游历增长见闻，探寻更多珍稀药材。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符合她医者身份，也避免了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太奶奶要远行北疆？”言忠闻言，面露忧色，“北疆苦寒，路途遥远，且多有险阻，您千金之体……”
言承泽也劝道：“是啊，太奶奶，寻药之事，可派得力之人前往，何须您亲自冒险？”
言蓁蓁摇了摇头，语气坚定：“此药关乎性命，且生长之地极为特殊，非我亲往，难以辨识和采摘。我意已决，不必再劝。”
她看向言忠：“忠伯，我离开后，府中大事务，由你与五叔公共同执掌，遇事多商议。若有难以决断之事，可去白云观请教玄尘道长。”她又看向言承泽，“五叔公，族中子弟的教导和医馆事务，便要多劳你费心了。尤其是喻哥儿他们的学业和安危，绝不可懈怠。”
两人见言蓁蓁心意已决，且安排妥当，只得领命：“谨遵太奶奶吩咐。”
“另外，”言蓁蓁取出太后所赠的凤佩，递给言忠，“此玉佩收好。若……若遇官府难以周旋的紧急情况，可凭此玉佩，寻求王知县或通过他向上求助。此物关乎太后颜面，非万不得已，不可轻用。”
言忠双手颤抖地接过凤佩，深知其分量，郑重道：“老奴明白，定当以性命护之！”
内部安排妥当后，言蓁蓁又修书两封。一封给苏清砚，告知自己将远行寻药，归期未定，请他方便时对言家稍加照拂。另一封则通过特殊渠道，寄往京城，收信人赫然是那位曾有一面之缘的太后。信中并未提及北疆秘辛，只言自己为寻救治疑难杂症之药，需远赴北疆，归期不定，青岚镇言家还需朝廷多加看顾云云。此举既是报备，也是一种无形的提醒和求助。
做完这一切，言蓁蓁才感觉心中的石头稍稍落地。她开始着手准备北疆之行所需之物——御寒的衣物、充足的干粮和清水、各类常用和解毒丹药、以及一些可能用到的符箓和工具。墨离也依约送来了“心脉枯竭”古方中提及的几种北疆特有药材的名称和图样，言家药库立刻开始对照清理库存，并发动人脉在外搜寻。
数日之后，一个傍晚，言蓁蓁正在核对行装，言忠却面色古怪地前来禀报：“太奶奶，墨离先生求见，他还……还带来了一个人。”
言蓁蓁微微蹙眉，墨离在青岚镇并无相识之人，会带来谁？她整理了一下衣袖：“请他们进来。”
当看到随着墨离走进来的那个人时，言蓁蓁不由得愣住了。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身形瘦，穿着一身不合体的、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服，脸上脏兮兮的，唯有一双眼睛，大而明亮，此刻正带着几分怯生生和好奇，偷偷打量着言蓁蓁和这华丽的厅堂。
“这位是……”言蓁蓁看向墨离。
墨离的神色有些复杂，他轻轻将少年往前推了推，对言蓁蓁道：“太奶奶，他江…石头。是我在来青岚镇途中，于一处荒村遇到的孤儿。他的村子……被一股诡异的黑雾吞噬了，只有他侥幸逃了出来。我发现他时，他体内……也沾染了一丝极淡的‘噬魂瘴’气息。”
少年石头听到墨离的话，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眼中流露出恐惧的神色，下意识地往墨离身后缩了缩。
又一个被噬魂瘴波及的无辜者？言蓁蓁心中一震。这“噬魂瘴”的扩散范围，似乎比想象的更广？
墨离看着言蓁蓁，语气带着一丝恳求：“太奶奶，北疆路途凶险，我无法带着他。能否……能否让他暂时留在言家？他手脚勤快，可以做一些杂役……”
这个突如其来的请求，以及少年身上那若有若无的、与墨离同源的瘴气气息，让言蓁蓁的北疆之行，又添上了一层莫名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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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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