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少年石头怯懦而又带着一丝野性的脸庞。他紧紧攥着破旧的衣角，身体微微发抖，仿佛一只受惊的兽。
言蓁蓁没有立刻回答墨离的请求，她的目光落在石头身上，带着审视与探究。那丝极淡的噬魂瘴气，如同附骨之疽，缠绕在少年微弱的生机之上，虽然量少，但其阴冷死寂的本质与墨离身上的如出一辙。
“你叫石头？”言蓁蓁的声音放缓，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温和力量。
少年怯生生地点零头，不敢与她对视。
“你的村子，在什么地方？那黑雾……是什么样子的？”言蓁蓁继续问道，她需要了解更多信息。
石头似乎回忆起了极其可怕的事情，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声音细若蚊蝇：“在……在苍风山那边……很远……那黑雾，是突然从地底冒出来的，碰到的东西……都、都枯了，人……人也倒了，再没起来……阿爹阿娘……让我快跑……”他着，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在脏兮兮的脸上冲出两道沟壑。
苍风山？言蓁蓁在心中快速思索，那已经是位于青岚镇西北方向数百里外，接近边境的荒芜山脉了。噬魂瘴竟然已经蔓延到了那里？这扩散的速度和范围，令人心惊。
墨离叹了口气，补充道：“我遇到他时，他昏倒在路边，几乎气绝。用我族秘法才勉强吊住他一丝生机，驱散了大部分瘴气，但仍有少许根植……我怀疑，那处可能出现聊幽冥裂隙，导致瘴气外泄。”
幽冥裂隙！这意味着封印的松动比预想的更严重，已经开始在各地随机出现漏洞！
言蓁蓁的心沉了下去。情况比她想象的更紧急。她看向石头，这个少年是灾难的幸存者，也是活生生的证据。
“太奶奶，”墨离再次恳求，“我知此请唐突。但他体内瘴气未清，随我前往北疆，必死无疑。留在言家，或许……或许您能有办法缓解，至少能给他一个安身之所。”他顿了顿，低声道，“我墨族，欠您太多了。”
言蓁蓁沉默了片刻。收留一个来历不明、身负诡异瘴气的少年，无疑会给言家带来潜在的风险。但若置之不理，于心何忍？而且，石头体内的瘴气，或许可以作为研究“噬魂”特性的一个样本。
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忠伯。”
“老奴在。”言忠连忙应道。
“带这孩子下去，先让他沐浴更衣，准备些吃食。然后……将他安置在外院西南角的那个独立院里，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随意接近。他所需用度，一应照常供给。”西南角的院相对偏僻，便于隔离观察。
言忠看了一眼脏兮兮的石头，虽有些疑虑，但还是躬身道：“是，太奶奶。”他走到石头面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和蔼，“孩子，跟我来吧。”
石头有些茫然无措地看向墨离。
墨离对他点零头，温声道：“石头，听话，跟这位老伯去。这里很安全，言太奶奶是好人，她会帮你。”
石头这才怯生生地跟着言忠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厅内只剩下言蓁蓁和墨离两人。
“多谢太奶奶。”墨离郑重行礼。
“不必谢我。”言蓁蓁神色凝重，“他体内的瘴气，我会想办法。但墨离，你也看到了，幽冥裂隙已经开始在外界出现。北疆之行，刻不容缓。”
墨离重重地点零头：“我明白。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三日后，黎明时分，镇外十里亭汇合。”言蓁蓁定下了时间。她需要最后一点时间，处理一些琐事，并尝试为石头做点什么。
接下来的两，言蓁蓁除了继续完善出行准备，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药房兼静室内。她尝试用续命锁的生机之力温养石头的身体，发现确实能稍微遏制那丝瘴气的活性，但无法根除，那瘴气仿佛与他微弱的魂力纠缠在了一起。她又尝试调动那微弱的“锁魄”之力，效果比生机之力好些，但同样无法彻底清除，只能勉强将其压制在丹田角落，无法作祟，但也无法驱散。
这让她对“噬魂瘴”的难缠有了更深的体会。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对“锁魂定魄”之力的掌握，还远远不够。
出发前夜，言蓁蓁再次检查了石头的状况。沐浴更衣后的少年，虽然依旧瘦弱，但眉清目秀，眼神也少了些惊惧，多了些对这个新环境的好奇。他体内的瘴气被暂时压制，状态稳定。
“我离开后，你安心住在这里。”言蓁蓁对石头嘱咐道，“言忠伯会照顾你。不要随意离开院子，也不要与人提起你村子和你身体的事，明白吗？”
石头乖巧地点点头：“嗯，石头明白，谢谢太奶奶收留。”
看着他清澈却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静的眼神，言蓁蓁心中微微一动。这个孩子，或许并不简单。
第三日黎明前，色未明，寒气深重。
言蓁蓁一身利落的青色棉袍，外罩挡风斗篷，背着简单的行囊，悄然离开了言府，没有惊动任何人。行囊中除了必备之物，还有她这几日精心准备的各种丹药和符箓。
镇外十里亭，墨离早已等候在此。他同样是一身便于远行的装束，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左臂上的封印图案被衣袖牢牢遮盖。
见到言蓁蓁，他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和坚定：“太奶奶，我们走吧。”
言蓁蓁点零头，最后回望了一眼在晨曦微光中轮廓模糊的青岚镇，然后毅然转身，与墨离一同，踏上了通往遥远而未知的北疆之路。
前方，是苦寒的荒漠，是危险的绝地，是肆虐的噬魂瘴，是可能存在的幽冥裂隙，以及那被封印了无数岁月的恐怖“噬魂”碎片。
一场关乎生死与使命的远征，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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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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