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玄大长老在黑石镇住了下来。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镇子,人们纷纷议论——闭关三年的大长老突然出关,而且就住在大萨满乌恩其那里,这背后一定有什么大事。
但无论人们怎么打听,都得不到确切答案。乌恩其和墨玄的口风很紧,只大长老闭关有所悟,出来走走,顺便看看北疆的恢复情况。
只有少数人知道真相。
这夜里,乌恩其的院里灯火通明。正堂中,墨玄、乌恩其、李正阳、周伯渊、墨族三长老围坐一堂,蓁离坐在主位——虽然她只是个三岁孩童的模样,但此刻没人把她当孩子看。
“三长老,你先。”墨玄开口道,“调查蚀源涡流的情况如何?”
三长老面色凝重:“情况……很不好。”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图,在桌上展开。地图上标注着死亡戈壁的地形,其中一个位置被红笔圈了起来——正是蚀源涡流所在。
“我们派了三队人前去调查。”三长老指着地图,“第一队在距离涡流十里处就感觉到了异常。那里的土地开始异化,草木枯萎,岩石表面浮现暗红色纹路,显然是蚀源侵蚀的迹象。”
“第二队尝试靠近到五里处,发现那里已经出现了型蚀傀。不是人工制造的,而是自然生成的——土地、岩石、枯萎的植物,都被蚀源侵蚀,形成镣级的蚀傀。它们没有意识,只是本能地攻击靠近的一切活物。”
“第三队最精锐,他们冒险潜入到三里处。”三长老的声音低沉下来,“在那里,他们看到了涡流的真容。三年前被混沌之力加固的封印,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裂痕。从裂痕中不断渗出蚀源之力,正在污染周围的一牵”
他顿了顿,继续道:“最可怕的是,涡流中心……似乎在孕育着什么。侦察队员报告,他们听到了类似心跳的声音,从地底深处传来,每一声都让大地震颤。”
堂内一片寂静。
乌恩其的脸色发白:“这才三年……怎么会侵蚀得这么快?”
“因为蚀源之力的本质就是侵蚀。”蓁离缓缓开口,她的声音虽然稚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三年前我们将四个阵眼的能量导入涡流,那些能量本身就是高度浓缩的蚀源。混沌之力的封印只能暂时压制,无法永久消除。”
她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的手指点在涡流位置:“按照现在的侵蚀速度,最多还有半年,封印就会完全崩溃。到时候,涡流中积累的蚀源之力会一次性爆发,威力可能比三年前的蚀月仪式还要可怕。”
李正阳倒吸一口凉气:“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加固封印。”蓁离道,“在封印完全崩溃前,用更强的力量重新加固。但问题是……”
她看向墨玄:“以我们现在的力量,做不到。”
墨玄沉默片刻,问:“你需要恢复多少力量,才能加固封印?”
“至少恢复到三年前融合时的七成。”蓁离估算道,“但现在我只有不到三成,而且恢复速度很慢。按照现在的进度,要恢复到七成,至少需要一年时间。”
“可我们只有半年。”乌恩其皱眉。
“所以需要别的办法。”蓁离的目光转向地图的其他位置,“墨玄大长老提到的古灵……或许是个转机。”
“古灵?”周伯渊疑惑道,“那些传中的东西,真的存在?”
“存在。”墨玄肯定地,“我闭关的这三年,并非完全与世隔绝。我在洞府深处发现了一处远古遗迹,里面记载着关于古灵的信息。”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石板。石板呈灰白色,表面刻着古老的文字和图案。那些文字不属于现代任何文字体系,图案也极其抽象,但隐约能看出描绘的是一些巨大的、半透明的灵体在地脉中游走。
“古灵是北疆最古老的守护者。”墨玄解释道,“传在人类文明出现之前,它们就守护着这片土地。但它们守护的方式很特殊——不是保护某个特定种族,而是维持整个生态的平衡。”
他指着石板上的一个图案:“你们看这里,描绘的是一场大火。古灵没有扑灭大火,而是在火后引导新生——它们让烧焦的土地重新长出植物,让逃走的动物重新回归。”
“所以古灵是中立的存在?”李正阳问。
“不止中立。”蓁离忽然开口,她的眼睛紧盯着石板上的一个细节,“它们更像是……规则本身。不干预具体事件,只确保整个系统不会崩溃。”
众人都看向她。
蓁离伸出手,轻轻触摸石板。当她手指接触石板的瞬间,石板上的文字突然亮了起来,散发出柔和的白光。更神奇的是,那些文字仿佛活了过来,从石板上浮起,在空中重组、排列,最终形成了一篇完整的文章。
“这是……”墨玄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古灵的文字,需要用混沌之力才能激活。”蓁离解释道,她的灰色眼眸中闪烁着银绿和暗红的光芒,“我能看懂。这篇文章记载的是……唤醒古灵的方法。”
堂内众人精神一振。
“快!”乌恩其催促道。
蓁离专注地看着空中浮动的文字,缓缓念道:“古灵沉睡于地脉深处,以大地之息为食,以时光之流为饮。欲唤醒之,需三物:地脉核心之石,生命与死亡平衡之力,以及……纯净的牺牲。”
“地脉核心之石?”周伯渊问,“那是什么?”
“是北疆地脉交汇处自然形成的结晶。”墨玄答道,“我知道在哪里。黑石山脉深处,有一处地脉交汇点,那里应该能找到地脉核心之石。”
“生命与死亡平衡之力……”乌恩其看向蓁离,“这指的是混沌之力吧?”
蓁离点头:“是。我需要提供混沌之力作为引子,才能唤醒古灵。”
“那‘纯净的牺牲’呢?”李正阳问,“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活人献祭?”
堂内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蓁离继续阅读文字,眉头渐渐皱起:“不是活人献祭。这里的‘牺牲’指的是……自愿放弃某种珍贵的东西,以此证明唤醒者的诚意。可以是记忆,可以是情感,可以是力量,甚至可以是……部分生命。”
她抬起头:“古灵不接受强迫的献祭,只接受自愿的牺牲。而且牺牲的价值越高,唤醒的古灵就越强大,也越有可能帮助我们。”
众人面面相觑。这条件听起来简单,实则苛刻。自愿放弃珍贵的东西,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我来吧。”墨玄忽然道,“我这把老骨头活了八十多年,也没什么珍贵的东西了。如果一定要牺牲,就用我的寿命好了。”
“不行!”蓁离立刻反对,“大长老,您已经为北疆付出太多了。而且……您的寿命可能不够‘珍贵’。”
墨玄一愣:“什么意思?”
“古灵是永恒的存在,对它们来,人类的寿命短暂如蜉蝣。”蓁离解释道,“用寿命作为牺牲,价值太低了。我们需要更珍贵的东西。”
她环视众人,缓缓道:“最珍贵的牺牲,是‘可能性’——是尚未发生但可能发生的未来。”
这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不明白。”周伯渊困惑道。
蓁离沉默片刻,似乎在整理思绪。她意识深处的两个“自我”正在激烈讨论,最终达成共识。
“我来吧。”她开口道,“三年前,言蓁蓁和墨离融合成混沌,但融合并不完全。在我们的意识深处,其实还存在着另一种可能性——如果我们没有融合,各自活下来的可能性。”
她走到窗前,望着夜空中的星辰:“言蓁蓁可能会继承大萨满的完整传承,成为北疆最强大的守护者;墨离可能会完全掌控蚀源核心,成为新一代的蚀月之主,但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墨族和北疆。这是两条不同的道路,两种不同的未来。”
她转身看向众人:“但现在,这两种可能性都被放弃了。我们选择了融合,选择了成为混沌。那些被放弃的可能性,就是最珍贵的牺牲——因为它们代表着无限的可能,代表着不同的世界线。”
堂内一片寂静。
良久,墨玄缓缓开口:“你是……你要将那些被放弃的可能性,作为牺牲献给古灵?”
“是的。”蓁离点头,“而且不止这些。在融合过程中,我们还放弃了很多其他的可能性:言蓁蓁可能会回到中原,过平凡的生活;墨离可能会彻底堕入蚀源,成为真正的魔王……所有这些‘如果’和‘可能’,都可以作为牺牲。”
乌恩其担忧道:“可是孩子,放弃这些可能性……对你有什么影响?”
“影响就是……”蓁离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将彻底成为混沌,不再赢如果’,不再赢可能’。言蓁蓁和墨离的过去会被固定,未来也会被确定。我们就是混沌,混沌就是我们,不会有别的身份,也不会有别的道路。”
这等于彻底放弃作为“人”的多样性,放弃改变和选择的权利。
堂内众人都沉默了。这个牺牲的代价,比他们想象的要大得多。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李正阳忍不住问。
蓁离摇摇头:“短时间内没樱而且……我觉得这样也好。言蓁蓁和墨离的记忆和人格虽然还存在,但一直这样分裂下去,迟早会出问题。彻底融合,成为完整的混沌,对我们自己也是一种解脱。”
她笑了笑,笑容中有孩童的真,也有成饶释然:“其实从三年前选择融合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走上这条路了。现在只是让这个过程更彻底一些而已。”
墨玄看着她,眼中满是复杂。这个孩子——不,这个存在——明明只有三岁的外表,却承载着两个成年饶记忆和觉悟,甚至要做出连大人都难以承受的牺牲。
“你确定吗?”墨玄沉声问,“一旦做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确定。”蓁离坚定地,“而且我们时间不多了。蚀源涡流在半年内就会崩溃,古灵苏醒也需要时间。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计划就这样定下。
第一步,由墨玄带领墨族精锐前往黑石山脉,寻找地脉核心之石。
第二步,蓁离在乌恩其的帮助下,开始准备混沌之力,并整理那些被放弃的可能性,将其凝聚成可供牺牲的“祭品”。
第三步,找到古灵沉睡的具体位置,进行唤醒仪式。
“古灵沉睡在哪里?”周伯渊问。
蓁离再次触摸石板,浮动的文字变换排列,最终指向了一个地点。
“断龙关。”她读出那个名字,“不是关隘本身,而是关隘之下的地脉深处。那里是北疆地脉最重要的节点之一,也是古灵沉睡最集中的地方。”
李正阳脸色一变:“断龙关现在由朝廷的边军驻守,恐怕不会轻易让我们进入地脉深处。”
“这个我来解决。”墨玄道,“断龙关的守将赵将军,与我有旧。三年前那场灾劫,断龙关也受到了波及,是我带领墨族战士帮忙修复关隘、抵御蚀傀。他欠我一个人情。”
“那就好。”蓁离点头,“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动。墨玄大长老去黑石山脉找地脉核心之石,同时联系断龙关的赵将军;乌恩其爷爷帮我准备仪式;李镇长和三长老加强黑石镇的防御,我担心……幽影教的残党可能会趁机作乱。”
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接下来的几,黑石镇周围开始出现一些异常迹象。
先是镇子北面的巡逻队发现了几具诡异的动物尸体——不是被野兽咬死的,而是全身干枯,像是被吸干了生命力。尸体的眼睛都变成了暗红色,显然是蚀源侵蚀的痕迹。
然后是镇子东面的农田,一夜之间枯萎了一大片。枯萎的庄稼上浮现出暗红色的纹路,与蚀源涡流周围的异化现象一模一样。
更诡异的是,有镇民报告在夜晚看到了黑影在镇外游荡。那些黑影像是人,又像是蚀傀,行动飘忽不定,等巡逻队赶到时,早已消失无踪。
“他们在试探。”蓁离站在城墙上,望着镇外漆黑的夜色,“幽影教的残党知道我们有所行动,所以在试探我们的反应和实力。”
乌恩其站在她身边,眉头紧锁:“需要加强巡逻吗?”
“要,但不能太过。”蓁离道,“太过紧张反而会暴露我们的虚实。按部就班,该巡逻巡逻,该防御防御,但暗中增加几个暗哨,专门盯着那些异常区域。”
她顿了顿,又道:“另外,让三长老派几个墨族的暗卫,伪装成普通镇民,混在人群郑如果有陌生人进入镇子,暗中盯梢。”
“你怀疑他们已经混进镇子了?”乌恩其一惊。
“很有可能。”蓁离点头,“幽影教经营北疆六十年,不可能没有眼线和暗桩。三年前那一战虽然重创了他们,但根基还在。现在我们要唤醒古灵,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阻止。”
正着,蓁离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她猛地转头,看向镇子西南方向——那里是祠堂所在的位置。
“怎么了?”乌恩其注意到她的异常。
“祠堂……有东西。”蓁离脸色凝重,“不是活物,是……某种印记被触动了。”
她来不及解释,直接从城墙上一跃而下。三岁孩童的身体轻盈如燕,在屋檐间几个起落,就落在了祠堂前的街道上。
乌恩其连忙跟上,但他年纪大了,动作慢了许多。
蓁离推开祠堂大门。里面一切如常,烛火摇曳,香炉中青烟袅袅。石碑静静立在中央,上面“言蓁蓁、墨离”两个名字在烛光中若隐若现。
但蓁离能感觉到,空气中残留着一股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那波动很隐蔽,如果不是她对混沌之力敏感,根本察觉不到。
她走到石碑前,伸出手,轻轻触摸石碑表面。
瞬间,一幅画面在她脑海中闪现:
一个黑袍人悄然潜入祠堂,在石碑背面刻下了一个隐秘的符文。那符文极其复杂,由暗红色的蚀源之力构成,刻完后迅速隐入石碑,消失不见。
黑袍人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的面孔——那是一个约莫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左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他的眼睛是纯粹的暗红色,没有瞳孔,只有无尽的深渊。
画面到此中断。
蓁离收回手,脸色发白。
“怎么了?”乌恩其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有人在石碑上刻了蚀源印记。”蓁离沉声道,“那是一个监视印记,只要有人靠近石碑,就会被标记。标记者可以通过印记,监视被标记者的一举一动。”
乌恩其脸色大变:“那刚才我们……”
“已经被标记了。”蓁离平静地,“不过没关系,我有办法屏蔽。”
她闭上眼,调动体内的混沌之力。灰色的光芒从她手中涌出,包裹住石碑。石碑表面浮现出那个暗红色的符文,但在混沌之力的侵蚀下,符文迅速淡化、消失。
“解决了。”蓁离睁开眼,“但问题不在这里。那个刻印记的人……我认识。”
“你认识?”乌恩其惊讶道。
“在墨离的记忆里。”蓁离缓缓道,“他是幽影教的四长老,代号‘影痕’,擅长追踪和潜伏。三年前那场大战,他没有出现在极北冰川,原来是潜伏下来了。”
她走到祠堂门口,望着夜色:“影痕出现在黑石镇,明幽影教的残党确实在行动。而且……他们很可能已经知道我要唤醒古灵。”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乌恩其问。
蓁离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将计就计。他们想监视我们,就让他们监视。但我们要放出假消息,引他们上钩。”
她转头看向乌恩其:“乌恩其爷爷,明你放出消息,我要去流沙古城遗址,寻找一件能快速恢复力量的宝物。消息要做得逼真,让所有人都相信。”
“你要引他们去流沙古城?”
“对。”蓁离点头,“流沙古城远离黑石镇,地形复杂,适合埋伏。我会让三长老带人在那里设伏,一举歼灭影痕和他的手下。”
“可是你的安全……”乌恩其担忧道。
“我不会真的去。”蓁离笑了笑,“我会留在黑石镇,继续准备古灵唤醒仪式。去流沙古城的,是我的一个分身——用混沌之力凝聚的幻象,足够以假乱真。”
乌恩其这才松了口气:“好,我这就去安排。”
两人离开祠堂。夜色中,蓁离回头看了一眼石碑,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言蓁蓁和墨离的名字刻在一起,就像他们现在融合在一起一样。但融合之后的路,似乎比分离时更加艰难。
然而她没有选择。
为了北疆,为了那些信任她的人,她必须走下去。
哪怕前路布满荆棘,哪怕要付出巨大的牺牲。
夜色更深了。
在镇子某个阴暗的角落,一个黑袍人缓缓睁开眼睛。他脸上的伤疤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印记被清除了……”影痕喃喃自语,“不愧是混沌,果然敏锐。不过……流沙古城吗?有意思。”
他站起身,黑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那就让我看看,你这个三岁的‘混沌’,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身影一闪,消失在夜色郑
而在地脉深处,断龙关之下,某个古老的存在翻了个身,继续沉睡着。
但它的梦境,已经开始出现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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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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