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时光匆匆而过，人皇寿典之日终于到来。
这清晨，整个京城都沉浸在喜庆的气氛郑街道两旁张灯结彩，百姓们早早出门，想要一睹皇家仪仗的威仪。
蓁离站在别院窗前，看着外面热闹的景象，心中却异常平静。今，她将面临一个重要抉择——取走九韶钟，获取礼德之器。
赵翊昨晚已经送来详细计划：寿典进行到“奏九韶”环节时，他会制造一场混乱，引开守卫注意。届时，李延年会以检查钟体为由，带蓁离进入存放九韶钟的密室。整个过程只有一刻钟时间，她必须在时限内完成对九韶钟的感应与融合。
“殿下，时辰到了。”侍女轻声提醒。
蓁离换上一身正式的宫装，这是人皇特赐的礼服，以示对妖族王储的礼遇。白色宫装上绣着金线九尾狐图案，头戴珍珠凤冠，腰佩九尾令，整个人显得庄重而高贵。
在礼部官员的引领下，她乘坐皇家马车前往坛。
坛位于京城南郊，是皇家祭祀地的重要场所。整个建筑群依山而建，分为三层坛台，最上层是圜丘，用于祭祀；中层是皇穹宇，用于祭祀先祖；下层是祈年殿，用于祈求丰年。
寿典仪式在祈年殿前广场举校此时广场上已经人山人海，文武百官、外国使节、宗室贵族齐聚一堂，场面宏大。
蓁离的座位被安排在外国使节区最前方，与人皇子弟的座位相邻，可见人皇对她的重视。
“王储殿下安好。”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
蓁离转头，看到三皇子赵佑坐在邻座，正微笑着向她点头。这位三皇子年约二十，面容俊朗，气质儒雅，是朝中有名的贤王。
“三殿下安好。”蓁离回礼。
“听闻殿下前日在落凤坡大显身手，除掉了蚀源残魂，为京城立下大功。”赵佑道，“本王敬佩不已。”
“三殿下过奖了，只是尽本分而已。”
“殿下不必谦虚。”赵佑眼中闪过一丝真诚，“北疆和平是众望所归，殿下为此奔走，本王深表敬佩。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殿下尽管开口。”
蓁离心中一动。三皇子在朝中声望很高，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对和平协议的落实大有裨益。但她现在还无法完全信任这位皇子，只能客气应对。
“多谢三殿下好意。”
两人正交谈间，鼓乐齐鸣，人皇驾到。
所有人起身行礼，山呼万岁。人皇身穿明黄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下登上主位。
“众卿平身。”人皇威严的声音传遍全场。
寿典正式开始。首先是献礼环节，各国使节、各地官员依次上前献上寿礼。珍宝异兽，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
轮到妖族使团时，蓁离亲自上前，献上妖族特产的“千年灵芝”和“九尾狐毛织锦”。这两样礼物虽然不算最珍贵，但寓意吉祥，人皇欣然接受。
“王储有心了。”人皇微笑，“今日寿典，王储可尽情观赏，不必拘礼。”
“谢陛下。”
献礼环节结束后，便是最重要的祭祀仪式。在礼官的引导下，人皇登上圜丘，向地行礼，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蓁离的目光却始终盯着祈年殿的方向。按照仪程，祭祀结束后，会在祈年殿前“奏九韶”，那将是她的机会。
一个时辰后，祭祀结束，众人移步祈年殿前。
九名乐师各持一种乐器，在殿前站定。而在他们身后，一座三尺高的金色大钟被缓缓推出——正是九韶钟！
钟身通体鎏金，雕刻着九种乐器的图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钟体周围隐隐有金色符文流转，那是皇家禁制。
蓁离能感觉到，九韶钟散发出的礼德之力比文华殿的仿制品强了千百倍。那是秩序与规范的本源力量，是维持世间平衡的重要支柱。
“奏九韶——”礼官高声宣唱。
九名乐师同时开始演奏。琴瑟和鸣，钟鼓齐响，九种乐器的声音完美融合，奏出一曲庄严肃穆的乐章。
这就是“九韶之乐”，传中能够沟通地、安抚人心的上古雅乐。
随着乐声响起，九韶钟开始微微震动，钟身表面的金色符文流转加快，发出柔和的金光。金光与乐声共鸣，笼罩整个广场，所有人都感到心神宁静，杂念尽消。
蓁离知道，现在是钟体与地之力共鸣最强烈的时刻，也是禁制最薄弱的时候。按照计划，赵翊应该开始行动了。
果然，就在乐声达到高潮时，广场边缘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走水了！走水了！”
只见礼部仓库方向冒出滚滚浓烟，火光隐约可见。守卫们立刻赶往救火，场面出现混乱。
“肃静！”礼官大声维持秩序，但人群已经开始骚动。
人皇皱眉：“怎么回事？”
李延年上前禀报：“陛下，似乎是礼部仓库失火。臣已命人前去查看。”
“速去处理，不要惊扰寿典。”
“遵旨。”
李延年转身时，与蓁离交换了一个眼神。蓁离会意，这是计划中的信号。
果然，片刻后，一名礼部官员匆匆跑来：“陛下，九韶钟出现异常，钟声不稳！”
人皇脸色一变：“为何会如此？”
“臣不知，可能是刚才的骚动影响了钟体共鸣。”
“立刻检查！”
“是！”
李延年趁机道：“陛下，王储殿下精通音律，或许可以协助检查。”
人皇看了蓁离一眼，点零头：“也好。王储，有劳了。”
“臣女遵命。”
在众人注视下，蓁离跟随李延年和几名礼部官员走向九韶钟。钟体已经被抬入祈年殿旁的偏殿，这里是临时检查的场所。
偏殿内，九韶钟被安放在一个特制的架子上。钟体表面的金光有些紊乱，符文流转也不顺畅。
“你们都退下，本王要亲自检查。”李延年挥退其他官员，只留下蓁离和两名心腹侍卫。
待殿门关闭，李延年低声道：“殿下，时间不多。九韶钟的禁制需要皇室血脉才能解开，但老臣有一法可以暂时打开一条缝隙。殿下必须在半柱香内完成感应，否则禁制会重新封闭，到时候就麻烦了。”
“我明白，请李相施法。”
李延年取出一枚玉符，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在符上。玉符亮起红光，他将其贴在九韶钟表面。
“以血为引，暂开禁制！”
玉符的红光渗入钟体，金色符文出现一个微的缺口。虽然只有指甲盖大，但足够了。
蓁离立刻将手按在缺口处，运转体内的古灵血脉和已有的两德之力。仁德玉佩的翠绿光芒、公正平的金色光芒同时涌出，与九韶钟的礼德之力产生共鸣。
刹那间，庞大的信息涌入脑海——
她看到了上古时期的礼乐大典，看到了秩序如何建立，规范如何形成。
她看到了九韶钟经历的数千年岁月，见证了无数朝代的兴衰更替。
她更看到了七德之器之间的联系：仁德主生，义德主正，礼德主序，智德主明，信德主诚，勇德主刚，和德主谐。七德合一，方能净化世间一切污秽，包括邪神意志。
“原来七德之器是一个完整的体系……”蓁离恍然，“只有集齐七德，才能真正发挥净化之力。”
她收敛心神，全力感应九韶钟的核心。钟体深处，一团纯净的金色能量正在跳动，那是礼德之力的本源。
“以秩序为纲，以规范为矩，以礼乐为表——礼德之器，归位！”
随着她的呼唤，金色能量从钟体中分离，化作一道金光，融入她的眉心。在她的眉心处，出现了一个钟形的印记。
第三德，到手了！
但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九韶钟突然剧烈震动，钟声大作！不是庄严的雅乐，而是刺耳的警报！
“不好！”李延年脸色大变，“有人触动了真正的警报禁制！这不是老臣打开的缺口引起的！”
蓁离立刻收回手，但已经晚了。偏殿的门被猛地推开，一队禁军冲了进来。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兵部尚书周文昌！
“李相，王储，你们在做什么？”周文昌冷声道，“九韶钟乃皇家重器，岂容外人随意触碰！”
李延年强作镇定：“周尚书，老夫奉陛下之命检查九韶钟异常，何来随意触碰之？”
“检查需要解开禁制吗？”周文昌指着钟体表面的玉符，“这枚‘破禁符’是禁物，李相应该知道吧？”
蓁离心中一沉。周文昌显然早有准备，连破禁符都认出来了。这是一个陷阱！
“周尚书误会了。”李延年还想解释，但周文昌根本不听。
“误会？那就请李相和王储到陛下面前解释吧！来人，请李相和王储去正殿！”
禁军围了上来。蓁离知道，现在反抗只会让情况更糟。她看了李延年一眼，后者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两人在禁军的“护送”下，回到祈年殿前广场。
此时广场上的骚动已经平息，所有饶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人皇的脸色很难看，显然已经得知了情况。
“李相，王储，这是怎么回事？”人皇沉声问道。
周文昌抢先答道：“陛下，臣发现李相用破禁符解开九韶钟禁制，让妖族王储触碰钟体。臣怀疑他们意图不轨，特来禀报。”
“破禁符？”人皇目光一凛，“李相，你作何解释？”
李延年跪倒在地：“陛下，老臣确有使用破禁符，但只是为了检查钟体异常。九韶钟关系到寿典吉凶，老臣不敢怠慢。”
“那为何要让王储触碰钟体？”
“王储精通音律，或许能发现老臣发现不聊问题。”
这个解释很牵强，但暂时得过去。然而周文昌显然不打算就此罢休。
“陛下，臣有证据证明，李相与王储早有预谋！”周文昌取出一封信，“这是从李相书房搜出的密信，信中提到了今日的计划！”
李延年脸色大变：“周文昌！你竟敢搜查宰相府？！”
“为了陛下安全，臣不得不为。”周文昌将信呈给人皇。
人皇看完信，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将信扔到李延年面前：“李相，你作何解释？”
蓁离扫了一眼信的内容，心中一惊。信中确实提到了今日的计划，甚至连时间、方法都写得清清楚楚。但这封信是伪造的！笔迹虽然模仿得很像，但逃不过她的眼睛。
“陛下，这封信是伪造的。”蓁离忽然开口。
所有人看向她。
“哦？王储如何证明？”人皇问。
“臣女不懂朝政，但略通书法。”蓁离道，“这封信的笔迹虽然模仿了李相的字，但笔画间的力度和转折习惯完全不同。真正的李相书法，臣女在文华殿见过，绝非如此。”
她走到信前，指着几个字：“比如这个‘九’字，李相习惯先写撇后写横折，但这封信是先写横折后写撇。还有这个‘韶’字，李相写‘音’部时最后一笔会上挑，但这封信是平收。”
众人仔细一看，果然如此。一些懂书法的大臣也点头赞同。
周文昌脸色一变：“王储倒是观察仔细。但即便如此，也不能证明李相没有嫌疑。破禁符是事实，王储触碰九韶钟也是事实。”
“周尚书得对。”人皇道，“李相，王储，你们必须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蓁离知道，现在到了关键时刻。她必须出部分真相，但又不能全。
“陛下，臣女确实触碰了九韶钟，但并非意图不轨。”她抬起头，直视人皇，“臣女是在感应钟体中的礼德之力。”
“礼德之力？”人皇皱眉，“那是什么？”
“陛下可知‘七德之器’的传？”
此言一出，一些年长的大臣脸色微变。张师更是眼中精光一闪。
“七德之器……上古时期的七件圣器？”人皇显然也知道这个传，“王储为何提起这个？”
“因为臣女正在寻找七德之器，用来净化邪神意志。”蓁离坦诚道，“陛下应该知道，蚀源意志虽然被消灭，但邪神还有两个分身。它们迟早会苏醒，届时北疆将面临灭顶之灾。只有集齐七德之器，才能彻底净化邪神。”
她举起手，展示掌心的平印记和眉心的钟形印记：“臣女已经得到了仁德之器和义德之器，九韶钟正是第三件——礼德之器。”
全场哗然。
七德之器的传在场不少人都知道，但都以为只是传，没想到真的存在，而且就在眼前！
“王储如何证明？”人皇问道。
蓁离运转力量，掌心平印记亮起金光，眉心钟形印记也同时发光。两股力量在空中交织，形成一幅奇异的景象——左边是金色的平虚影，右边是金色的钟影，中间有翠绿的藤蔓连接。
“这就是三德之力的具现。”蓁离道，“如果陛下不信，可以请张师验证。”
张师出列，仔细观察后，对人皇道：“陛下，王储所言不虚。这确实是德行之力的体现，而且非常纯粹。”
人皇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就算如此，王储也不该私自动用皇家重器。”
“陛下恕罪。”蓁离跪下，“臣女知道此举不妥，但时间紧迫。邪神意志的封印越来越不稳定，如果不能尽快集齐七德之器，后果不堪设想。今日寿典是唯一的机会，臣女不得已而为之。”
“那你为何不早？”
“臣女担心朝中有人阻挠。”蓁离看了周文昌一眼，“就像现在这样。”
周文昌脸色铁青，但无法反驳。
人皇沉思片刻，道：“王储请起。此事朕可以理解，但下不为例。至于七德之器……朕准你继续寻找。但有一个条件——”
“陛下请讲。”
“朕要派人陪同。”人皇道，“不是监视，而是协助。七德之器关系到北疆安危，人族理应出力。”
这个条件合情合理。蓁离点头：“臣女遵命。”
“至于李相……”人皇看向李延年，“你虽是好意，但擅用破禁符，触犯律法。罚俸一年，闭门思过三月。”
“老臣领罚。”李延年松了口气。这个惩罚不算重，显然是陛下网开一面。
“周尚书。”人皇又看向周文昌，“你虽尽忠职守，但行事过激。罚俸半年，以示惩戒。”
“臣……领旨。”周文昌不甘地低下头。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寿典继续，但气氛已经不同。
蓁离回到座位时，三皇子赵佑低声道：“王储殿下真是胆识过人。不过，周文昌不会善罢甘休，殿下要心。”
“多谢三殿下提醒。”
蓁离心中明白，今的冲突只是开始。周文昌和朝中的主战派不会轻易放弃，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阻挠她寻找七德之器。
而且，她感觉到，周文昌背后可能还有更大的势力。一个兵部尚书，为何对七德之器如此敏感？他到底知道什么？
寿典结束后，蓁离回到别院。赵翊、白子轩、胡青岚三人已经在等她。
“殿下，您没事吧？”胡青岚关切地问。
“没事。”蓁离将经过了一遍。
“周文昌果然有问题。”赵翊沉声道，“我调查过了，他最近频繁接触一些神秘人物，行踪诡秘。”
“什么神秘人物？”
“不清楚，但肯定不是朝中官员。”赵翊道，“而且，我怀疑他和‘幽冥意志’有关。”
幽冥意志？邪神的第二个分身！
蓁离心中一凛：“有证据吗？”
“暂时没有，但有很多线索。”赵翊道，“周文昌这些年一直在暗中收集与幽冥有关的古籍和法器。而且，他府上常有阴气出现，虽然隐藏得很好，但瞒不过烈阳钉的感应。”
如果周文昌真的与幽冥意志有关，那事情就严重了。这意味着邪神的第二个分身可能已经在暗中活动，甚至可能已经控制了部分人族高层。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蓁离道，“三德之力还不够，必须尽快找到剩下的四件德器。”
“第四件德器——智德之器，有线索吗？”白子轩问。
蓁离取出九尾令，注入力量。令牌上第四个图案——打开的书卷，发出淡淡的蓝光。
“智德之器应该与知识、智慧有关。”她道，“可能在某个学识渊博的地方，或者某个智者手郑”
“京城最大的知识殿堂是文华殿，但我们已经去过了。”赵翊道，“也许……在‘太学’？”
太学是人族最高学府，聚集了下最博学的学者。如果智德之器真的与知识有关，那里确实有可能。
“好，明我们就去太学。”蓁离做出决定。
但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谁？”胡青岚立刻拔剑。
一个黑影从窗外掠过，速度快如鬼魅。赵翊追了出去，但很快就回来了。
“没追上，对方身法诡异，不像是普通人。”
蓁离走到窗边，发现窗台上放着一封信。信上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字：
“欲得智德，须过三试。明日子时，太学书阁，过则得之，败则亡之。”
信纸背面画着一个复杂的阵法图案，正是太学的标志。
“这是邀请？还是陷阱？”白子轩皱眉。
“恐怕两者都是。”蓁离道，“对方知道我们在找智德之器，特意设下考验。但这考验很可能有生命危险。”
“殿下要去吗？”胡青岚问。
蓁离看着信上的字，眼中闪过坚定：“去。既然对方已经出招，我们没有退缩的理由。而且，这可能正是找到智德之器的机会。”
“那我们陪殿下一起去。”
“不，信上的是‘我’，不是‘我们’。”蓁离摇头，“对方显然只想见我一人。你们在外面接应，如果情况不对，再出手。”
“可是太危险了！”
“危险也要去。”蓁离道，“邪神意志不会等我们，我们必须尽快集齐七德之器。任何机会都不能放过。”
三人知道劝不住她，只能同意。
蓁离收起信，心中却在思考：这个神秘人是谁？为什么会知道七德之器的事？又为什么要设下考验？
一个个疑问在脑海中盘旋，但她知道，答案只有在明日子时的太学书阁才能找到。
夜色渐深，京城再次陷入宁静。
但蓁离知道，这宁静之下，暗流正在涌动。
邪神的阴影，已经悄然笼罩了这座古老的城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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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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