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黄昏,蓁离独自坐在别院中,将状态调整至巅峰。
她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青色劲装,长发用一根玉簪简单束起,腰间佩着九尾令和仁德玉佩,袖中暗藏一柄短剑。眉心处的钟形印记已被她用幻术遮掩,但在必要时能瞬间显现。
赵翊、白子轩、胡青岚三人早已前往太学周边布防。按照计划,他们会在书阁外围接应,一旦出现意外,立刻冲入救援。但蓁离清楚,这场考验既然指明要她单独前往,必然有防止外人介入的手段。
“殿下,时辰快到了。”侍女轻声提醒。
蓁离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丝金芒:“备车。”
夜色中的京城依然繁华,但太学所在的城南文教区却相对安静。这里聚集了太学、国子监、翰林院等学术机构,平日里学子如云,但入夜后大多闭门读书,街上行人稀少。
马车在距离太学百丈处停下。蓁离下车后,对车夫吩咐:“你在慈候,若亮前我未归,便回府报信。”
“是,殿下。”
蓁离独自走向太学正门。夜晚的太学庄严肃穆,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前两尊石狮在月光下投出长长的影子。奇怪的是,平日应有的守卫此刻一个不见,整个太学静得诡异。
她上前轻推大门,门无声地开了一道缝。
穿过门廊,眼前是一条青石板铺就的主道,两侧是整齐的学舍。月光如水,洒在庭院中,照得一切都朦朦胧胧。按照信中所指,书阁位于太学深处,需要穿过三重院落。
第一重院落空无一人,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蓁离警惕地前行,每一步都心翼翼。她能感觉到,整个太学被一种特殊的阵法笼罩,这阵法不是攻击型的,而是隔绝内外的结界。难怪赵翊他们无法潜入——这阵法只允许特定的人进入。
走到第二重院落的月洞门前时,异变突生。
月洞门突然泛起水波纹般的涟漪,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去路。同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院中响起:
“欲入书阁,先过三试。蹿一试:问心。”
话音刚落,蓁离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青石板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幽深的林间道。她认出这是北疆的密林,是她幼时常去的地方。
“幻境?”蓁离心念一动,运转仁德之力护住心神。
但幻境并未消散,反而愈发真实。她能闻到泥土和青草的气息,能听到远处溪流的潺潺水声。
“蓁离……”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蓁离猛地转身,看到一个身穿狐裘的年轻女子站在树下,正微笑着朝她招手。那女子的面容与她有七分相似,但气质更加温婉。
“娘亲?”蓁离失声叫道。
那是她的母亲,狐族上一任王后,在她八岁时病逝。多年来,母亲的容貌在她的记忆中已有些模糊,但此刻却如此清晰。
“离儿,过来。”母亲的声音温柔如水,“让娘亲好好看看你。”
蓁离心中一痛,几乎要迈出脚步。但就在这一刻,她眉心钟形印记突然一热,礼德之力自动运转,让她瞬间清醒。
“不对……娘亲已经去世了,这是幻象!”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既然是问心,那就问吧。但不要用逝者来考验我。”
幻境中的“母亲”神色一变,化为一团雾气消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问心第一问:你寻找七德之器,是为了拯救北疆,还是为了妖族私利?”
蓁离毫不犹豫:“两者皆樱北疆是我家园,妖族是我子民。拯救北疆就是拯救妖族,这并不矛盾。”
“若有一日,妖族利益与人族利益冲突,你当如何?”
“我会寻找第三条路。”蓁离坚定地,“和平不是一方牺牲,而是双方妥协。我会用尽一切方法,找到平衡点。”
“若找不到呢?”
“那就创造一条新的路。”蓁离眼中闪过坚定,“这就是我站在这里的意义。”
沉默片刻,声音再度响起:“问心第二问:集齐七德之器后,你将拥有净化邪神的力量。届时,你会不会用这力量压制其他种族,包括人族?”
蓁离笑了:“压制只会带来仇恨和反抗。真正的强大不是征服,而是守护。七德之力若用来称霸,便是对‘德’字最大的亵渎。”
“你得很好。但权力会腐蚀人心,你如何保证自己不会改变?”
“我不能保证。”蓁离坦然道,“所以我才需要同伴,需要监督,需要时刻提醒自己初心何在。独行快,众行远。这条路,我不会一个人走。”
又是一阵沉默。这次的时间更长。
就在蓁离以为考验结束时,声音第三次响起,但语气已经温和许多:
“问心第三问:若为了集齐七德之器,需要牺牲你在乎的人,你会怎么做?”
蓁离心中一紧。这个问题直击她内心最深的恐惧。
她想起赵翊、白子轩、胡青岚,想起妖族的长老和子民,想起那些信任她、支持她的人。
“我会尽一切可能避免牺牲。”她缓缓道,“但如果真的到了别无选择的时刻……我会自己站出来,成为那个牺牲者。因为这是我的责任,是我的选择,不该由他人承担。”
话音落下,幻境开始崩解。林间道、溪流、树木都化作光点消散,她又回到了太学第二重院落的月洞门前。
屏障消失了。
苍老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问心通过。第一试,合格。”
蓁离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这问心之试看似简单,实则凶险。若非她意志坚定,又有礼德之力守护心神,恐怕会在幻境中迷失。
穿过月洞门,进入第二重院落。
这里的景象完全不同。院中没有学舍,而是一个巨大的棋盘广场。黑白两色的石板交错排列,形成一个纵横十九道的棋盘。棋盘上,摆放着数十枚真人高的石制棋子。
“第二试:弈道。”
声音从棋盘对面传来。蓁离抬头望去,看到一个身穿儒袍的老者坐在棋盘另一端。老者面容清癯,须发皆白,手持一卷书简,气质儒雅。
“晚辈蓁离,见过先生。”蓁离行礼。
老者微微点头:“老夫乃太学祭酒,姓孔。这一试,要与你下一局棋。规则简单:用你的智慧,在这棋盘上走出三步。三步之后,若能破开棋局,便算通过。”
蓁离看向棋盘。这不是普通的围棋,棋子位置奇特,黑白交错间暗含某种阵法。她虽略懂棋艺,但如此复杂的棋局从未见过。
“孔祭酒,晚辈棋艺粗浅,恐怕……”
“弈道考验的不是棋艺,而是智慧。”孔祭酒微笑道,“智德之器,择主不只看学识,更看智慧如何运用。你且静心观察,自会明白。”
蓁离收敛心神,仔细观察棋盘。
初看时杂乱无章,但当她运转仁德之力增强感知后,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开始显现出规律——那是一个阴阳流转的阵法,黑子为阴,白子为阳,棋子间的空隙形成能量流动的路径。
“这是一个封印阵法?”蓁离忽然明悟。
“眼力不错。”孔祭酒赞许道,“此局名为‘阴阳锁’,锁住的是通往书阁的道路。你需要用三步棋,解开这个锁。”
蓁离陷入沉思。她虽不懂阵法精妙,但阴阳平衡的道理却是相通的。仁德主生,是阳;义德主正,是平衡;礼德主序,是规则。三德之力结合,或许能找出破局之法。
她闭上眼,用神识感应棋盘。渐渐地,她“看到”了阵法中几个关键的节点——那是阴阳流转的交汇点,也是阵眼所在。
第一步,她走到棋盘中央,将一枚黑色石棋向左移动三格。
棋盘微震,阴气稍盛,但很快被周围的阳气中和。
孔祭酒眼中闪过惊讶:“以阴引阳,好思路。”
第二步,蓁离走到棋盘右侧,将一枚白色石棋向右移动两格,再向前移动一格。
这次棋盘震动更明显,阴阳二气开始剧烈冲撞。但蓁离选择的这个位置正好是一个缓冲点,冲撞并未破坏阵法结构,反而激活了隐藏的阵纹。
“以阳制阴,阴阳相激而不破,妙!”孔祭酒忍不住赞叹。
第三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蓁离深吸一口气,走到棋盘左上方。这里看似无关紧要,但她在神识感应中,发现这里有一个微的裂缝——那是阵法运行多年自然产生的薄弱点。
她将一枚黑白各半的石棋(这是棋盘上唯一一枚阴阳棋)轻轻抬起,然后放回原位。
没有移动,只是拿起又放下。
但就是这看似无用的一步,让整个棋盘安静下来。
阴阳二气不再冲撞,而是开始和谐流转。棋盘上的石棋缓缓下沉,融入地面。当最后一枚棋子消失时,棋盘广场中央出现了一个向下延伸的阶梯入口。
“三步破阴阳锁,智慧超群。”孔祭酒起身,向蓁离躬身一礼,“第二试,合格。请。”
“多谢孔祭酒。”蓁离还礼,走向阶梯入口。
进入阶梯后,光线暗了下来。石阶蜿蜒向下,两侧墙壁上镶嵌着发光的夜明珠,勉强照亮前路。她能感觉到,越往下走,空气中的知识气息越浓郁——那是无数典籍汇聚而成的特殊气场。
走了约莫一刻钟,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书库,比她想象的还要宏伟。数十排高达五丈的书架整齐排列,书架上堆满了竹简、帛书、纸卷,甚至还有骨片、龟甲等古老载体。空气中弥漫着墨香和陈旧纸张的气息。
书库中央,是一个圆形空地。空地中央摆放着一张书案,案上有一盏油灯,灯旁坐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穿太学生服饰,正低头翻阅一卷古籍。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来。
蓁离愣住了。这少年面容清秀,眼神却深邃如古井,完全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第三试:辨真。”少年开口,声音清脆,“这里有三卷书,一卷真,两卷伪。你需要在一炷香内,找出真迹。”
他指向书案,那里果然摆放着三卷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古籍。书卷陈旧,封面都是《上古七德考》五个篆字。
“辨真?”蓁离皱眉,“晚辈对古籍鉴定并不精通。”
“智德之力,可辨万物真伪。”少年淡淡道,“你不是已经得到三德之力了吗?何不试试运用它们?”
蓁离心中一动。是啊,她一直把德之力用于战斗和感应,却从未想过它们还有其他用途。
她走到书案前,先观察三卷书的外观。纸张、墨迹、装帧都几乎一模一样,肉眼难以分辨。
她伸出右手,掌心向上,运转仁德之力。翠绿光芒笼罩三卷书,她能感应到书卷中蕴含的“生机”——真迹历经岁月而留存,自有其独特的生命气息。
然而三卷书的气息都很微弱且相似,难以区分。
她又运转义德之力。金色光芒扫过,这次感应的是“平衡”——真迹的内容结构应该和谐统一,伪作难免有拼凑痕迹。
左侧的书卷结构最完整,中间次之,右侧最杂乱。
但蓁离没有轻易下结论。她最后运转礼德之力,眉心钟形印记显现,金色波纹扩散开来。
礼德之力感应的是“秩序”与“规范”。真迹的文字、句式、用典都应该符合成书时代的规范。
这一次,她有了新发现。
当礼德波纹扫过中间那卷书时,书页上的文字竟然微微发光,与她的力量产生共鸣!
“这是……”蓁离眼睛一亮。
她拿起中间那卷书,仔细感应。书页上的文字似乎不是单纯写在纸上,而是蕴含着某种精神印记。当她的神识探入时,一段信息涌入脑海:
“七德之器,乃上古圣贤所铸,分镇四方。仁德在东,义德在西,礼德在南,智德在北,信德在,勇德在地,和德在心……”
这段信息与她在感应九韶钟时获得的知识互相印证,而且更加详细。
“真迹会与德之力共鸣。”少年点头,“你找到了。第三试,合格。”
蓁离松了口气:“那么智德之器……”
少年站起身,走到一个书架前,从最上层取下一个木海木盒看起来很普通,没有任何装饰。
他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卷竹简。竹简颜色暗黄,显然年代久远。
“这就是你要找的智德之器——《万知简》。”少年将竹简递给蓁离,“它能解答你的一切疑问,但每用一次,都需要付出代价。”
蓁离接过竹简,入手温润。竹简上的文字她一个都不认识,那是上古神文。但当她将三德之力注入时,竹简亮起柔和的蓝光,文字仿佛活了过来,在她脑海中自动翻译。
“代价是什么?”她问。
“知识本身就是代价。”少年意味深长地,“知道得越多,背负的就越重。有些真相,知道后反而痛苦;有些未来,预见后反而绝望。你确定要使用它吗?”
蓁离握紧竹简:“如果不知道真相,怎么改变未来?如果因为害怕痛苦就拒绝知识,那才是真正的绝望。”
少年笑了,这是蓁离第一次看到他笑:“很好。那么《万知简》是你的了。不过我要提醒你,智德之器虽然能解答疑问,但它给出的答案往往不是直接的,而是需要你自己去领悟。”
“我明白。”
“还有一件事。”少年神色严肃起来,“你获得智德之器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周文昌背后的人不会坐视不理。接下来的路,会更加危险。”
蓁离心中一动:“您知道周尚书背后是谁?”
“我不知道具体是谁,但知道那是什么。”少年望向书库深处,“那是‘幽冥意志’的代言人。幽冥与蚀源不同,它更狡猾,更善于隐藏和操控人心。你要心身边每一个人,包括你认为最信任的人。”
这句话让蓁离心中一寒:“您是……”
“我什么都没。”少年打断她,“智德之力会让你看清很多事,但看清之后如何选择,在于你自己。现在,你该离开了。书阁的阵法只能维持到子时结束。”
蓁离看向手中的《万知简》,蓝光渐渐隐去,竹简恢复普通模样。
“多谢前辈指点。”她郑重行礼。
“去吧。记住,七德之器的集齐不是终点,而是起点。真正的考验,在集齐之后。”
蓁离转身走向来时的阶梯。当她踏上第一级台阶时,忽然回头问道:“前辈,您是谁?”
少年已经坐回书案前,重新拿起那卷古籍。油灯的光芒映着他的侧脸,显得神秘而遥远。
“我只是一个守书人。”他轻声道,“一个见证了太多兴衰,却依然相信希望的守书人。”
蓁离不再多问,沿着阶梯向上走去。
当她回到地面时,正好看到空中一轮明月当空。子时已过,新的一开始了。
书阁的门在她身后无声关闭,整个太学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但蓁离手中的《万知简》和眉心的钟形印记,都在提醒她——第四德,智德之器,已经到手。
距离集齐七德,又近了一步。
但少年的话在耳边回响:“你要心身边每一个人……”
她看向太学大门外,赵翊、白子轩、胡青岚三人正焦急地等候。看到她的身影,三人立刻迎了上来。
“殿下!您没事吧?”胡青岚上下打量她。
“没事,拿到了。”蓁离举起竹简。
赵翊松了口气:“我们在外面等了整整两个时辰,太学的阵法完全隔绝,一点动静都感应不到。真是急死人了。”
“让各位担心了。”蓁离歉意道,“先回别院,我有重要发现。”
四人匆匆离开太学。在他们身后,太学书阁的顶层窗户后,那个少年守书人默默注视着他们的背影。
他手中拿着一枚玉牌,玉牌上刻着一个复杂的符号——那是幽冥的标记。
“棋子已经入场,戏该开演了。”少年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幽光。
月光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影子竟然不是人形,而是某种扭曲的、不可名状的形状。
但这一切,蓁离他们都没有看到。
回程的马车上,蓁离将《万知简》仔细收好。她暂时不打算使用它,因为守书饶警告还在耳边:每用一次,都要付出代价。
而且,她现在有更紧迫的问题要思考——周文昌背后的幽冥意志,到底渗透到了什么程度?
如果真的如守书人所言,幽冥善于操控人心,那么她身边,会不会已经有被操控的人?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她看向车厢内的三人:赵翊正在闭目养神,白子轩擦拭着佩剑,胡青岚警惕地观察着窗外。
都是她信任的同伴。
但信任,有时候正是最容易被利用的弱点。
“殿下,您怎么了?”白子轩注意到她的异样。
蓁离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
她闭上眼睛,心中却暗自决定:在找出幽冥意志的真相之前,有些事情,她必须独自调查。
包括对身边饶暗中观察。
马车在夜色中驶向别院,车辙在青石板路上留下深深的印记,仿佛命阅轨迹,一旦开始,就无法回头。
而远在皇宫深处的某个密室中,周文昌正跪在一个黑影面前。
“主上,蓁离已经得到了智德之器。”
黑影沉默片刻,发出低沉的笑声:“很好。让她继续收集吧。等她集齐七德的那一刻,就是我们收割的时候。七德合一的力量……正是解开最终封印的钥匙。”
周文昌抬头,眼中满是狂热:“主上英明。那李延年和赵翊那边……”
“继续监视,暂时不要动他们。”黑影道,“游戏才刚刚开始,我们要让这场戏,演得足够精彩。”
密室的烛火摇曳,将两饶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如鬼魅。
夜色更深了。
京城表面平静,但水面之下,暗流已汇聚成漩危
而蓁离,正处在漩涡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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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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