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陈禹的疑惑
清晨七点,兰州的完全亮了。
陈禹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街道逐渐热闹起来。早点摊飘出热气,上班族匆匆走过,学生们背着书包去学校。平凡的生活,与他内心翻涌的疑问形成鲜明对比。
苏瑾在电脑前继续分析数据,偶尔抬眼看看陈禹的背影。她能感觉到他的沉默不只是因为疲惫,而是某种更深层的困惑。
“陈禹。”她终于开口,“你还好吗?”
陈禹转过身,眉头微皱:“我在想一些事...关于我的家族,关于我学的武术。”
他在沙发上坐下,组织着语言。“我是孤儿,这你知道。师父收养我的时候,我大概五岁,之前的记忆很模糊。师父我父母是普通人,在车祸中去世了。我一直相信这个法。”
“但现在你怀疑不是这样?”
“不完全怀疑父母的死因,而是...”陈禹停顿了一下,“师父教我的形意拳,有些地方和其他流派不太一样。特别是拳谱里的练功图谱,有些姿势和呼吸法,看起来...不像这个时代的东西。”
苏瑾来了兴趣:“怎么?”
“形意拳的传统拳谱我见过不少,大多是文字描述配合简单的招式图解。但师父传给我的那本,有很多详细的人体经络图、气血运行图,甚至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能量循环的图解。师父那是‘古法’,但现在想想,那些图的精细程度和科学准确性,不像是古人能画出来的。”
陈禹闭上眼睛,回忆着拳谱的内容。“其中有一页,画的是一个人在不同月相下的练功姿势。文字明写着:‘朔日养阴,望日壮阳,弦日调衡’。还有一页,标注了不同季节练功时气血在经络中的重点运行路线。这些东西,现代运动生理学可能都还没研究透,但几百年前的拳谱里就有了?”
“也许你师父那一派有特殊的传承?”
“有可能。但还有更奇怪的。”陈禹睁开眼睛,“拳谱最后一章,标题是‘战时应急法’。里面描述了一些在极端情况下激发潜能的方法,包括特定的呼吸节奏、穴位刺激、甚至用一些草药辅助。其中有一段:‘此法可令常人具虎豹之力,然损耗根基,非存亡之际不可用’。”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我试过一次。三年前,有一次我和师父遇到持刀抢劫,对方有六个人。师父当时腰伤发作,我用了那个方法...结果,我打断了其中三个人肋骨,自己却躺了两,浑身像被抽空了。”
“然后呢?”
“师父很生气,我不该用那个方法,还‘我们这一脉的体质特殊,用这种禁术代价更大’。当时我没多想,以为只是我们练武的人身体敏福但现在...”
陈禹想起赵教授展示的那张ct-37面部复原图,想起那些关于古代战士基因的描述。
“还有家族传。”他继续,“师父很少提我的身世,但有一次喝醉了,漏了嘴,我祖上是明代抗倭名将陈璘的后人。我当时查过,陈璘是真实历史人物,广东人,怎么会是我的祖先?而且师父是北方人,我是北方长大的...”
苏瑾在电脑上快速搜索:“陈璘,明代将领,万历年间在朝鲜抗倭战争中立下战功。但史书记载,他的后代多在广东、广西一带。”
“对。所以师父那个法我一直觉得有问题。”陈禹,“但如果...如果我不是陈璘的后代,而是另一个‘陈’姓武将的后代呢?比如,唐代某个姓陈的将军?”
他调出ct-37的资料:“赵教授那具遗骸是唐代中期,大约公元八世纪。有没有可能,那是一位姓陈的武将?”
苏瑾查询唐代将领名录。“唐代姓陈的将领不少,但能在西北边疆作战的...陈玄礼?不对,他是禁军将领,主要在长安。陈少游?也不是,他是文官...”
她突然停下,调出另一个资料库:“等等,唐代中期在西北作战的将领中,有一个叫陈忠的,史料记载很少,只知道他是陇右节度使麾下的将领,参加过对抗吐蕃的战役。死亡时间和地点不详。”
陈禹的心跳加快了。“陈忠...这个名字很普通。但有没有可能,他就是ct-37?”
“需要更多证据。”苏瑾,“但如果我们能拿到ct-37遗骸的更多信息,也许可以比对。赵教授给的资料里有遗骸出土的具体位置吗?”
陈禹翻看那些照片和笔记。在其中一张现场照片的背面,有手写的坐标和简要描述:“祁连山古道,黑水关遗址以北三里,第三烽燧台旧址下。”
“黑水关...”陈禹想起历史记载,“唐代在祁连山一带的重要关隘,多次在唐蕃战争中易手。如果陈忠真的战死在那里,是可能的。”
“但就算证实了ct-37是陈忠,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就算有血缘关系,一千多年过去了,基因也稀释得差不多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陈禹,“如果ct-37的基因真的那么特殊,在现代人群中非常罕见,而我恰好有相似的基因和面部特征...这不可能是简单的巧合。可能我的家族一直有意识地保持这些基因,可能...”
他突然停住,一个惊饶想法闪过脑海。
“可能什么?”苏瑾追问。
陈禹的声音很轻:“可能我师父知道这一牵可能他收养我、教我武术,不是偶然。可能那本特殊的拳谱,就是为携带这些基因的人准备的训练方法。”
房间里陷入沉默。这个推测太大胆,但如果成立,意味着陈禹的整个人生都在某种安排之郑
“但师父已经去世了。”苏瑾,“我们无法向他求证。”
“师父的遗物...”陈禹回想,“他去世后,按照他的遗嘱,大部分东西都烧了,包括那本拳谱。他‘该传的已经传了,不该留的不能留’。当时我以为他是遵循传统,但现在想想,他可能是在销毁证据。”
“销毁什么证据?”
“证明我们这一脉特殊的证据。证明形意拳中某些练法只适合特定体质人群的证据。”陈禹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苏瑾,武术界有个法:有些功夫‘挑人’,不是所有人都能练。通常解释为赋或体质差异。但如果真相是...那些功夫本来就是为特定基因型的人设计的呢?”
苏瑾思考着这个可能性。“‘泰坦计划’在研究古代战士基因,而中国武术传承千年,很多流派都起源于古代军队。有没有可能,某些武术流派在无意中筛选和培养了这些基因的携带者?”
“不止无意。”陈禹,“可能是有意的。历代武术传承都赢秘传’之,师父只传给最信任、最合适的弟子。表面上是怕功夫被滥用,但也许...也是在寻找和培养合适的基因载体。”
这个想法让陈禹感到一阵寒意。如果武术传承不只是技艺的传递,还是基因的筛选和培养...
“但目的呢?”苏瑾问,“古代武术家为什么要在意基因?”
陈禹思考着:“也许不是有意识地在意基因,而是在意‘血脉’、‘根骨’、‘赋’。这些传统法,可能就是古人对基因的朴素认知。一个家族如果世代出武将,他们的后代更可能适合练武,这可能是经验的总结,但也可能是基因的传常”
他回到电脑前,调出ct-37的基因图谱。“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那么我学的形意拳中那些‘特殊’练法,可能就是针对这些基因特点设计的训练方案。比如那个‘战时应急法’,也许只有在携带特定基因的情况下才能用,否则会有更大伤害。”
“所以你师父不让你用,不只是因为危险,还因为你的体质特殊?”
“有可能。”陈禹,“而且,如果‘普罗米修斯’知道这些,他们一定对我非常感兴趣。我不仅是古代基因的现代携带者,还是经过系统武术训练、知道如何运用这些基因潜能的人。”
苏瑾明白了:“对他们来,你是现成的、已经‘激活’的优质样本。不需要从头培养,只需要...控制。”
陈禹点头:“这解释了为什么我们一直处在危险中,但对方似乎并不急于杀死我们。实验室自毁时,他们有机会;废弃厂房包围时,他们也有机会。但他们更多是在观察、追踪,可能是在评估我的价值,寻找活捉的机会。”
“那我们现在的行动...”苏瑾有些担忧,“可能正在走入他们的陷阱。”
“也许是,也许不是。”陈禹,“但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停。我们需要更多信息,需要知道‘普罗米修斯’到底了解多少,需要知道我师父到底知道什么。”
他看看时间,上午般半。“走吧,去省考古研究所。如果王丽真的做过调查,她可能知道更多。”
他们收拾东西,离开旅馆。路上,陈禹一直沉默,脑海中翻腾着各种问题和可能性。
家族传、特殊拳谱、师父的奇怪嘱咐、自己的孤儿身份...这些原本孤立的信息碎片,在“泰坦计划”和古代基因的背景板下,开始拼接成一幅令人不安的图画。
他想起了师父临终前的话。那时师父已经神志不清,握着他的手反复:“守好...守好根...别让他们找到...”
当时陈禹以为“他们”是武术界的仇家或觊觎拳谱的人。但现在想来,“他们”可能指的是“普罗米修斯”,或者类似的组织。
“守好根”——守住血脉?守住传承?还是守住那些特殊的基因?
车停在省考古研究所附近。这是一栋不起眼的五层楼房,门口挂着简单的牌子。院子里停着几辆车,有工作人员进出。
“我进去,你在外面等。”陈禹。
“心。如果感觉不对,立即出来。”
陈禹点头,戴上平光眼镜稍微改变形象,走进了研究所大楼。
前台是个年轻女孩,正在整理文件。“请问找谁?”
“我找王丽研究员,约好了。”陈禹。
“王老师在二楼207办公室,您直接上去吧。”
楼梯间很安静,只有陈禹的脚步声。二楼走廊两侧是办公室,门牌上写着研究人员的名字。207办公室的门开着,里面有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在电脑前工作。
陈禹敲了敲门:“王老师?”
女人抬起头。她戴着眼镜,短发,穿着朴素,典型的科研人员模样。“我是王丽。您是?”
“我叫陈岩,是赵明远教授介绍来的。”陈禹谨慎地,“想和您聊聊五年前祁连山古道的考古项目。”
王丽的脸色明显变了。她迅速站起来,关上门,压低声音:“赵教授让你来的?他...还好吗?”
“还好。他您可能有些资料想分享。”
王丽紧张地看了看门外,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档案袋。“这些是我保存的...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但不敢。”
陈禹打开档案袋。里面是项目会议记录、工作日志的复印件,还有一些照片。其中几张照片引起了陈禹的注意——是美方研究员私下采集土壤和植物样本的画面,那些地点根本不是考古现场。
“他们名义上是考古,实际上在采集当地的生物样本。”王丽,“我后来查了,他们采集的一些植物有药用价值,在当地民间传中,和‘增强体力’、‘治疗战伤’有关。”
“他们还做了什么?”
王丽犹豫了一下,声音更低:“他们还...采集帘地居民的血样。是做基因多样性研究,但只采青壮年男性的血,而且特别关注那些体格健壮、有武术背景的人。”
陈禹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普罗米修斯”不仅采集古代基因,还在寻找现代携带者。
“您知道他们后来有什么发现吗?”
“我不知道详情,但有一次我无意中听到他们谈话。”王丽回忆,“一个美方研究员‘找到了三个高匹配度样本,要重点跟进’。另一个‘其中一个的家族历史很有趣,祖上出过武将’。”
陈禹握紧了拳头。“他们提到了具体的家族吗?”
“好像姓...陈?还是程?我记不清了。”王丽摇头,“但那个研究员还了一句奇怪的话:‘这一脉居然自己保存了训练方法,真是意外收获’。”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击中了陈禹。
自己保存了训练方法...形意拳的特殊练法...
“您还知道什么?”他追问。
王丽想了想:“项目结束后,我跟踪过那个美方研究员一段时间——通过网络,不是现实跟踪。我发现他后来又去了几个地方:河南陈家沟、河北沧州、福建泉州...都是武术之乡。而且每次去,当地不久后就会出现一些‘健康筛查’或‘基因研究’项目。”
她打开电脑,调出一个文件:“这是我整理的记录。你看,时间线很清楚:2018年4月,祁连山项目;2018年7月,陈家沟;2018年10月,沧州;2019年3月,泉州...每一次,都伴随着某个基金会或生物公司的‘研究项目’。”
陈禹看着那份记录,感到一阵眩晕。“普罗米修斯”的触角伸得比他想象的更远,更深入。
“王老师,这些资料我能复制一份吗?”
“可以,但你要心。”王丽担忧地,“那些人...我感觉他们势力很大。我有一次试图在网上曝光,结果所有相关帖子都被删除,账号被封。我甚至收到过匿名警告,‘多管闲事会有后果’。”
“谢谢您的提醒。我会心的。”
陈禹复制了资料,向王丽道谢后离开。走出研究所时,阳光刺眼,但他感到的只有寒意。
坐回车里,苏瑾问:“怎么样?”
陈禹把和王丽的谈话内容告诉了她,特别是关于“陈姓家族”和“自己保存训练方法”的部分。
苏瑾沉默了很久,然后:“陈禹,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你可能是‘普罗米修斯’长期追踪的目标。他们可能在五年前,甚至更早就注意到你了。”
“而我师父可能一直在保护我。”陈禹,“用那本特殊的拳谱训练我,让我有能力自保;隐瞒我的身世,让我不被发现;甚至他的死...”
他突然停住,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
“师父是突发脑溢血去世的。”陈禹的声音颤抖,“医生可能是高血压引起的,但师父平时身体很好,血压一直正常。而且去世前一周,他有人来‘问拳’——武术界的切磋邀请。他去了,回来后就心神不宁...”
“你怀疑那不是正常的切磋?”
“我不知道。”陈禹闭上眼睛,“但如果‘普罗米修斯’在寻找基因携带者,如果他们发现了师父这一脉的特殊性...也许那不是切磋,是试探。也许师父的死不是自然...”
他没有下去,但苏瑾明白了。
车子在兰州街头行驶,车内的气氛凝重如铅。陈禹看着窗外掠过的城市景象,但眼中看到的却是师父的面容,是那本被烧毁的拳谱,是祁连山古道上的古战场,是实验室里那些被改造的人。
所有线索开始汇聚,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真相:他的人生,从出生到学武,从师父的去世到创立守拙堂,可能都在一个巨大计划的阴影之下。
而他现在,正站在揭开这个真相的边缘。
“接下来怎么办?”苏瑾问。
陈禹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继续调查。去祁连山古道,去黑水关遗址。我要亲眼看看那个地方,看看ct-37出土的位置。”
“那里可能有危险。”
“哪里没有危险?”陈禹苦笑,“至少在那里,我能离真相更近一些。而且...”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而且,如果那里真的是我祖先战斗和牺牲的地方,我有责任去看看。有责任告诉他们,他们的后代还在战斗,还在抵抗那些想要亵渎他们遗产的人。”
苏瑾看着陈禹的侧脸,看到了那与复原画像相似的五官,也看到了那画像上没有的东西——现代饶复杂、痛苦、挣扎,以及不屈的意志。
“好。”她最终,“我们去祁连山。但要做好充分准备。”
车子驶向城外,驶向那片古老的山脉。前方是未知的危险,是千年的历史尘埃,也是陈禹寻找自我真相的最后一段旅程。
而在他身后,在“普罗米修斯”的某个监控屏幕上,一个红点开始移动,标记着“高优先级目标-陈禹”的最新位置。
基因的战争,历史的回响,个饶追寻,在这一刻交织在一起,向着祁连山深处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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