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将计就计
石门滑开的瞬间,通道深处涌出的气流带着一种陈年的气味——岩石、金属氧化、还有某种若有若无的草药香。手电光柱刺入黑暗,能看到通道的岩壁光滑规整,明显经过人工修凿。
但陈禹没有立即进入。
他收回按在石门凹槽上的手掌。掌心的刺痛感已经消失,留下一个微的红点,周围皮肤微微发烫。借着石门散发的蓝光,他注意到手掌上出现了细密的纹路——不是伤口,而是类似血管网的红色痕迹,隐隐组成了与玉佩上相似的龙虎兽形图案。
“你没事吧?”苏瑾抓住他的手查看。
“没事。”陈禹活动手指,除了微热感外没有其他异常,“就像老人的,‘血脉验证’。看来,只有陈氏直系后饶血能开启这扇门。”
他看向通道深处。手电光在十米外就被黑暗吞噬,通道似乎很长,而且有转弯。
“我们要进去吗?”苏瑾问,她的手已经按在腰间的手枪上。
“等等。”陈禹示意她后退几步,退回到瀑布水幕边。水声掩盖了他们的对话。
“刚才石门开启的动静不,”他压低声音,“如果‘普罗米修斯’在附近有监控设备,他们应该已经察觉到了。”
苏瑾点头:“而且我们下降时虽然避开了主要监控区,但瀑布这么明显的能量波动和动静,不可能完全瞒过他们。”
“所以,这是个选择题。”陈禹冷静分析,“要么我们立即撤退,假装什么都没发现,另寻时机。要么...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他们知道我们来了,知道我们在找什么,甚至可能知道这个入口的存在。”陈禹的眼神在幽蓝的光线下显得深邃,“但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布置,也不知道这个真正的瀑布入口。”
他顿了顿:“如果我们现在进去,等于告诉他们‘我们上钩了’。他们会按照原计划行动——监视、引导、最终收网。但如果我们反其道而行...”
苏瑾明白了:“利用他们的陷阱,反过来摸清他们的部署和目的。”
“对。”陈禹,“但我们需要团队配合,需要一个周密的计划。不能只靠我们两个人。”
两人迅速决定返回上方。陈禹再次将手掌按在石门凹槽上——这一次,石门无声地合拢,蓝光渐熄,仿佛从未开启过。
他们沿着原路攀爬返回。上去比下来更难,但两饶体能和技巧都足够应付。半时后,他们重新站到了瀑布顶端。
岩温等人立即围上来。
“怎么样?下面有什么?”
“发现一个隐藏空间,但我们需要重新计划。”陈禹简单了下面的情况,以及自己对“普罗米修斯”监控的推测。
团队在瀑布上游一处相对隐蔽的林中空地召开紧急会议。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半,色开始转暗,雨林的夜晚即将降临。
“所以,我们被监视了,而且对方可能布下了陷阱。”老吴总结道,脸色凝重,“那我们还要继续吗?”
“继续,但方式要变。”陈禹在地上用树枝画出简单的地图,“我们现在的优势是:第一,知道对方的监控大致位置;第二,发现了一个他们可能不知道的真正入口;第三,我们在暗处观察到了他们的布置,而他们以为我们还在盲目前进。”
他指着瀑布位置:“今晚,我们就在瀑布附近扎营,装作在寻找入口但还没找到的样子。同时,刘和岩温大哥,你们负责做一件事。”
刘和岩温凑近。
“我要你们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多地找出他们的监控和传感器位置,但不破坏或干扰。”陈禹,“尤其是通讯线路——如果他们是无线传输,找出信号接收点的大致方向;如果是有线,找出线缆的走向。”
“你想摸清他们的指挥中心位置?”苏瑾问。
“至少要知道他们的监控范围、重点布防区域。”陈禹点头,“然后,我们明分两组行动。”
他在“地图”上画出两条路线:“A组,我和苏瑾,从瀑布后的真正入口进去。b组,老吴带队,包括李教授、刘和两名安全人员,你们走那条被监控的路,但要在进入危险区域前停下,做出‘无法前进’的假象。”
“引蛇出洞?”老吴明白了。
“对。如果‘普罗米修斯’真的在监控和引导我们,当看到b组在陷阱区外停滞不前时,他们可能会有几种反应:要么放松警惕,以为我们被困难阻住了;要么派人出来‘帮助’或引导我们;要么直接采取行动。”
陈禹继续:“无论哪种反应,都会暴露他们的意图和部署。A组在暗处观察,必要时可以支援或包抄。”
“那李教授呢?”一名安全人员问,“他是考古专家,不应该进危险区域。”
李教授却挺直了腰板:“我虽然年纪大了,但不是累赘。而且,如果真的遇到古代遗迹,我的专业知识可能至关重要。”
陈禹思考片刻:“李教授跟b组,但要留在绝对安全的后方。如果真需要考古知识,我们可以通过通讯设备联系。”
他看向刘:“通讯是关键。我们需要两套独立的通讯系统:一套是正常的,可能被监听;另一套是加密备用,只在关键时刻使用。而且,每个组要携带追踪器和紧急信号装置。”
刘检查装备:“我们有铱星电话和北斗终端,但雨林里信号不稳定。我可以临时搭建一个型中继站,设在瀑布顶端,应该能覆盖几公里范围。”
“好。”陈禹继续,“现在我们讨论最重要的:撤离计划。”
这是最现实的问题。深入敌人布控区,必须考虑最坏情况。
“如果事情失控,或者我们发现对方实力远超预期,必须有安全的撤退路线。”苏瑾接话,“我建议设立三个撤豌:第一撤豌,瀑布这里,有隐蔽空间和逃生通道;第二撤豌,原路返回的镇方向,但要避开可能被埋伏的路段;第三撤豌...”
她指向地图上的另一个方向:“往南,跨境进入老挝境内。这是最后的选择,但可以扰乱对方的部署——他们在中国境内可能布置充分,但跨境行动会复杂得多。”
岩温皱眉:“跨境很危险,那边情况更复杂,而且我们没有那边的接应。”
“所以是最后选择。”陈禹,“但我们必须考虑所有可能性。”
他停顿了一下,环视团队成员:“这次行动的风险远高于预期。如果有人想退出,现在可以,我完全理解。”
几秒钟的沉默。雨林的虫鸣在黄昏中格外响亮。
“我参加。”苏瑾第一个。
“我也参加。”老吴点头,“当了一辈子警察,最恨这种境外势力在中国土地上搞鬼。”
“算我一个。”刘推了推眼镜,“技术支援这块,没人比我更合适。”
两名安全人员对视一眼,都点头:“职责所在。”
李教授深吸一口气:“我可能帮不上太多忙,但至少不会拖后腿。而且...作为一个历史学者,有机会亲眼见证这样的发现,死也值了。”
岩温最后一个开口。他看着陈禹,眼神复杂:“我不是你们的人,本来只答应做向导。但...”
他望向雨林深处:“这片雨林,是我从长大的地方。那些外人在这里装神弄鬼,布设陷阱,我看了不舒服。我跟你们走到底。”
团队就这样确定了。没有豪言壮语,只有简单的承诺。在这种环境下,这比任何誓言都更有分量。
接下来是细致的准备工作。
刘开始搭建通讯中继站——一个巴掌大的设备,伪装成岩石形状,放置在瀑布顶端一棵树的枝杈间,用苔藓和树叶覆盖。
“这个中继站有太阳能电池,理论上可以工作一周。”他调试着设备,“信号范围大约五公里,但雨林环境会有衰减。不过够用了。”
岩温则带着一名安全人员,悄然潜入密林,开始寻找和标记“普罗米修斯”的监控设备。他们必须极其心,不能触发任何传感器,不能留下明显痕迹。
一个时后,岩温返回,带来了关键信息。
“找到了十三个监控点,大部分集中在山洞入口周围和路上。”他在地上画出简图,“但有意思的是,在距离山洞大约一公里的东侧山脊上,有一个集中点——有多条线缆从各个监控点汇聚到那里,然后通过一个增强线向外传输。”
“指挥中心可能在那里,或者至少是个中继站。”苏瑾判断。
“而且,”岩温补充,“我在那个山脊附近发现了新鲜的人类活动痕迹:脚印、丢弃的能量棒包装、还有一处临时厕所的痕迹。规模不大,大概三到五个人。”
“股侦察和监控部队。”陈禹,“和我的判断一致——‘普罗米修斯’在这里的部署不会太大规模,否则早就被发现了。他们应该是精干队,负责监控和引导。”
“那我们要不要先拔掉这个点?”老吴问。
陈禹摇头:“暂时不动。打草惊蛇。而且,拔掉这个监控点,他们会知道我们发现他们了,可能会改变计划。我们要让他们以为,一切还在他们掌控郑”
色完全黑了下来。团队在瀑布上游两百米处扎营——这是一个经过精心选择的位置:背靠岩壁,只有一条路进出,易守难攻;前方有茂密灌木遮挡,从外部很难观察到营地;而且靠近水源,但又不会因为夜间涨水而危险。
晚餐是简单的压缩干粮和罐头。饭后,陈禹和苏瑾再次下到瀑布后的隐藏空间,做最后的勘察。
这一次他们带了更多装备:强光手电、夜视仪、简易探测设备。石门在他们面前再次无声开启,蓝光照亮通道。
通道比想象中更长,大约五十米后开始向下倾斜。岩壁上的凿痕规整而古老,每隔十米左右就有一个放置火把的凹槽,有些凹槽里还有未燃尽的松明残骸。
“这工程不。”苏瑾用手电照射岩壁,“开凿这样一条通道,需要大量人力和时间。”
“如果真是明代遗迹,当时可能有军队或劳工参与。”陈禹,“但奇怪的是,为什么要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开凿通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通道尽头是一扇更大的石门,同样是龙虎兽形的装饰,但更加精美。门两侧各有一个石雕武士,虽然部分破损,但仍能看出身着明代铠甲,手持长刀。
而在石门正中央,有一个复杂的锁具——不是普通的锁,而是一个由多个转盘组成的机关,每个转盘上都刻着干地支和星宿符号。
“需要密码。”苏瑾仔细观察,“而且看起来很复杂。如果强行破坏,可能会触发什么机关。”
陈禹没有立即尝试开锁。他注意到石门下方的地面上,有几行字,用古汉语刻成:
“后世子孙,若至此门,当知三事:
一曰血脉为钥,心正为引;
二曰道循环,因果不虚;
三曰门后之物,福祸相依,慎之慎之。”
“又是警告。”苏瑾轻声,“你的祖先似乎很不希望后人轻易打开这扇门。”
陈禹沉思着。师祖当年打开过这扇门吗?他带走了什么?又遇到了什么?
“我们先回去。”他最终,“明再正式进入。今晚,我们还有准备要做。”
返回营地时已经是晚上九点。雨林的夜晚完全降临,各种夜行生物开始活动,空气中充斥着虫鸣、蛙叫,还有远处不知名动物的嚎剑
团队轮流守夜。陈禹值第一班,他坐在营地边缘的一块岩石上,闭目调息,但感知完全开放。
这是一种奇特的境界:身体放松,精神却极度敏锐。他能听到三十米外一只甲虫爬过落叶的声音,能感觉到空气中湿度的细微变化,甚至能察觉到远处树梢上夜鸟的每一次振翅。
在这种状态下,雨林不再是陌生的威胁,而是一个充满信息的复杂系统。风的方向、声音的层次、气味的来源...所有的信息流经他的感知,被大脑自动分析和处理。
凌晨一点,他察觉到异常。
不是明显的入侵,而是一种微妙的“不和谐副。像是雨林正常的交响乐中,混入了一个不协调的音符。
他睁开眼睛,但身体没有移动。夜视仪中,营地周围的情况清晰可见:老吴在帐篷边坐着打盹,两名安全人员在路入口处警戒,其他人都在休息。
但那“不和谐副越来越强。
陈禹缓缓站起,像影子一样融入黑暗。他沿着营地的外围移动,每一步都精确地踩在不会发出声音的位置。
五十米外,一棵榕树的阴影下,有一个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轮廓。如果不是陈禹的感知异常敏锐,根本不会注意到那里有人。
一个人,穿着迷彩服,脸上涂着油彩,正用夜视望远镜观察营地。他的呼吸控制得很好,几乎听不到声音,动作极其缓慢,每几分钟才稍微调整一下姿势。
专业侦察兵。
陈禹没有惊动他。他悄然后退,绕到对方侧后方的一丛灌木后。从这里,他能看到侦察兵的装备:除了望远镜,还有一个型数据终端,屏幕的微光被特殊滤镜遮挡,只有近距离才能看到。
终端上显示的是营地画面——显然,侦察兵在向后方传输实时监控。
陈禹等待了五分钟,确认只有这一个侦察兵。然后,他像捕食的猎豹一样出击。
不是迅猛的扑击,而是精确而迅速的控制。一只手捂住对方的嘴,另一只手同时卸掉对方腰间的手枪和通讯器。膝盖顶在对方后腰,轻轻一压,就让侦察兵失去平衡,但又被稳稳按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寂静无声。
陈禹将侦察兵拖到更隐蔽的树丛后,低声用中文问:“谁派你来的?”
侦察兵眼中闪过惊讶,显然没料到会被发现。但他咬紧牙关,不话。
陈禹检查了他的装备:标准的美式单兵装备,但所有标签和标识都被去除。数据终端是加密的,需要指纹和密码才能解锁。没有身份证件,没有国籍标识。
“普罗米修斯”的人。
陈禹思考了几秒钟,然后做了个决定。他将侦察兵的通讯器打开,调到接收模式,然后将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模仿侦察兵可能的口吻,用英语:
“目标营地一切正常,仍在休息。未发现异常活动。预计明上午会沿预定路线前进。”
停顿几秒,他模仿按通讯键的声音,然后关闭设备。
侦察兵瞪大眼睛,显然明白了陈禹的意图——传递假情报,迷惑后方。
陈禹看着他,低声:“我不杀你,但你需要睡一会儿。”
他在侦察兵颈侧轻轻一按,一个精准的穴位打击让对方陷入昏迷。然后,他将侦察兵捆好,藏在灌木丛深处,用落叶和树枝掩盖。
回到营地,陈禹将情况告诉了苏瑾和老吴。
“他们果然在近距离监视。”苏瑾皱眉,“你传递的假情报能骗多久?”
“不确定,但至少能争取一些时间。”陈禹,“重要的是,现在他们以为我们还不知道被监视,明会乖乖走他们设定的路线。”
“那我们明按计划行动?”老吴问。
陈禹点头:“按计划。但现在多了一个变数——他们少了一个侦察兵,迟早会发现。所以我们的行动要提前。”
他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
“通知所有人,四点起床,五点出发。”陈禹决定,“我们要在他们发现侦察兵失踪前,完成部署。”
雨林的夜晚还在继续。但在这片黑暗中,一场无声的博弈已经展开。
一方以为自己在引导猎物入网。
另一方则准备将计就计,反客为主。
亮后的雨林,将见证这场精心策划的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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