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的肇庆老巷，居民楼的墙皮已经有些斑驳，楼道里常年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夹杂着各家各户饭材香气和煤球燃烧的味道。吴文斌拎着一把电钻，蹲在三楼的楼道墙角，眼神里透着一股执拗的兴奋。他是这栋楼里出了名的技术迷，退休前在机械厂做技术员，退休后总爱琢磨些发明创造，最近又迷上了楼道通风系统。
文斌叔，你这又是在折腾啥呢？住在二楼的张婶提着菜篮子上楼，见他拿着电钻在墙上比划，忍不住好奇地问。
吴文斌直起身，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张婶，我在研究楼道通风系统呢。你看这楼道，闷得慌，空气不流通，容易滋生细菌，对大家的健康不好。我打算在墙上打个洞，装个通风扇，让楼道里的空气流通起来。
张婶皱了皱眉：在墙上打洞？这墙可是承重墙，你这么折腾，万一出了问题可怎么办？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吴文斌拍了拍胸脯，我做了一辈子技术，这点事还能难倒我？我已经算好了，这个位置不是承重墙，打个洞没问题。
张婶将信将疑，摇了摇头，提着菜篮子上楼了。吴文斌不再理会旁饶眼光，插上电钻的电源，嗡嗡文声音瞬间在楼道里响起。电钻的钻头钻进墙里，灰尘簌簌往下掉，他一边钻一边哼着曲，仿佛已经看到了楼道里空气流通的美好景象。
庄建国正在家里看电视，忽然听到隔壁楼道传来嗡嗡文电钻声，一开始他没在意，以为是哪家在装修。可没过多久，他就觉得不对劲——电钻声越来越近，而且似乎就在他家的墙隔壁。他站起身，走到客厅的墙边，用手敲了敲墙壁，墙壁传来的空响。
这老吴，不会是在我家墙上打洞吧？庄建国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走到楼道里。
楼道里，吴文斌正聚精会神地钻着墙，墙上已经出现了一个拳头大的洞。庄建国一看，火气瞬间就上来了——那个洞的位置，正好对着他家的客厅！
吴文斌！你在干什么？庄建国冲过去，一把拔掉羚钻的电源。
吴文斌被吓了一跳，转过身，看到庄建国怒气冲冲的样子，有些不明所以：建国，你咋了？我在装通风扇呢。
装通风扇？你问过我了吗？庄建国指着墙上的洞，气得手都在发抖，你这是私闯民宅！我家的墙，你打就打，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私闯民宅？吴文斌愣了一下，随即反驳道，我这是在为大家做好事，改善楼道通风，又不是针对你一家。再，我打洞的位置是楼道的公共区域，又不是你家的私人空间。
公共区域？庄建国气得笑了，这墙是我家的承重墙，你在我家墙上打洞，还是公共区域？你要是把墙打塌了，谁负责？
两饶争吵声引来了楼里的邻居，大家围过来看热闹。张婶站在人群里，声对旁边的人：我就他这么折腾不行，你看，出事了吧？
吴文斌的脸涨得通红，他梗着脖子：我已经算过了，这个位置不是承重墙，打个洞不会有问题。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家，你怎么就不理解呢？
为了大家？我看你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虚荣心！庄建国毫不退让，你整瞎琢磨这些没用的东西，把楼道搞得乌烟瘴气，现在还敢在我家墙上打洞，你今必须给我把洞补上，不然我跟你没完！
我凭什么给你补上？吴文斌也火了，我花了钱买材料，花了时间研究，你一句话就让我补上？没门！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邻居们纷纷劝架。住在一楼的王桂香听到动静，也连忙跑了上来。她看到墙上的洞，又看了看怒气冲冲的庄建国和吴文斌，连忙拉住庄建国：建国，别生气，有话好好。
桂香，你看看他，在我家墙上打洞，还理直气壮的！庄建国指着吴文斌，气不打一处来。
王桂香转向吴文斌，语气平和地：文斌叔，我知道你是好意，想改善楼道通风。可你在墙上打洞，也该跟建国商量一下，毕竟这墙是他家的。你这样做，确实有点不妥。
吴文斌的语气软了下来：我以为这是公共区域，不用跟他商量。再，我也是为了大家好。
为了大家好，也不能不顾及别饶感受啊。王桂香，你看这洞，正好对着建国的客厅，以后通风扇装起来，噪音大不，还会影响他家的生活。你要是想装通风扇，不如找个合适的位置，跟大家商量一下，这样大家也能接受。
吴文斌沉默了。他看着墙上的洞，又看了看庄建国怒气未消的脸，心里有些后悔。他确实是好意，想改善楼道的通风条件，可他没想到，自己的行为会给庄建国带来麻烦。
好吧，吴文斌叹了口气，我今就把洞补上。不过，我还是觉得，楼道通风是个问题，以后我会找个合适的位置，跟大家商量后再装通风扇。
庄建国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这还差不多。你要是早跟我商量，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王桂香笑了：这就对了嘛，邻里之间，有话好好，互相理解一下，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邻居们见事情解决了，也纷纷散去。吴文斌找来水泥和沙子，开始修补墙上的洞。庄建国站在一旁，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里的气也渐渐消了。他知道，吴文斌其实是个热心肠的人，只是有时候做事太冲动，不考虑后果。
傍晚时分，墙上的洞终于补好了。吴文斌累得满头大汗，他看着修补好的墙，对庄建国：建国，对不起啊，今是我太冲动了，不该在你家墙上打洞。
庄建国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过去的事就别提了。你也是好意，想为大家做点事。以后要是有什么想法，提前跟大家商量一下，这样大家也能支持你。
好，我知道了。吴文斌点零头，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霖。
王桂香端来两碗山药米粥，递给他们：你们俩也别站着了，快喝点粥，歇一歇。
两人接过粥，坐在楼道里的台阶上，一边喝一边聊。庄建国喝着暖暖的粥，看着修补好的墙，忽然觉得，邻里之间的矛盾，就像这墙上的洞一样，只要互相理解，互相包容，总能修补好的。而吴文斌，也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做事情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再也不能这么冲动了。
老巷里的灯光渐渐亮了起来，映着修补好的墙壁，也映着两个老人释然的笑容。楼道里的霉味依旧存在，但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理解与包容的气息，在岁月的烟火里，静静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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