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的雨丝绵密如愁，却浇得藤架下的绿意疯长。新核苗的嫩枝已爬满半架月形藤，紫绿色的枝干上缀满了巴掌大的叶，叶背的银辉在雨雾里流转，像揉碎聊星子撒在绿浪里。卷须与旧藤、继藤的枝蔓紧紧相缠，织成片流动的绿，风过时，叶浪起伏，发出“哗啦啦”的响，像在与远处的雷声呼应。
“快看！叶背上的光会动！”望举着他的画本，笔尖追着叶背的银辉跑，“像鱼在水里游！”
方旭蹲在绿浪边缘，看着新核苗的叶尖微微上翘——这是吸足了雨水的模样，叶脉在叶面上凸起，清晰得像幅地图，标注着养分流动的轨迹。他拿出卷尺，量了量新枝的长度，比上周又长了两尺，卷须的吸盘牢牢扒在月形架上，像无数只手在用力拉着藤蔓往上攀。
母亲提着竹篮，里面是刚采的“雨前茶”，茶叶上还沾着雨珠，透着股清冽的香。“给藤也浇点茶水，”她把泡过的茶叶渣埋在根旁，“这茶性温，能让绿长得更润，不焦不燥。”
茶渣刚入土，新核苗的叶片就轻轻颤动，叶背的银辉晃得更欢了，像在感谢这份带着茶香的滋养。
火山部落的少年们扛着“引火石”来了，是块暗红色的火山岩，能吸收阳光发热。“长老这石头得放在藤架下，”少年们把石头埋在新核苗的根旁，只露出个尖角，“阴雨能散点热，让根须别着凉，长得更有劲。”
引火石刚埋好，周围的土面就泛起丝丝热气，连雨珠落在上面都蒸腾起细雾。新核苗的根须在土里“咕噜咕噜”地冒气泡，像在这暖意里舒舒服服地泡澡。
冰原的守卒托鱼带来了“凝露网”，是用冰川下的韧草纤维编的细网，铺在藤架顶端，能接住雨水凝成的露。“这网接的露比普通雨水更清，”字条上画着网眼坠着露珠的样子，“浇在叶上，能让银辉更亮，绿更翠。”
方旭和孩子们一起，把凝露网铺在绿浪最密的地方。网眼很快坠满了雨珠，晶莹剔透的，像串挂在绿浪上的水晶，风过时，露珠滚落，砸在叶面上，溅起细的绿雾。
月禾派来的信使撑着油纸伞，带来了“测绿仪”，是个铜制的匣子，打开后能发出绿光，照在叶上，能根据绿的浓淡显示不同的光晕。“月主这仪对新核苗的叶最灵，”信使把匣子对着新叶照了照，绿光在叶面上晕开，泛出层淡金，“光晕带金，明绿得正盛，后劲足。”
光晕里，新核苗的叶尖又往上翘了翘，像在炫耀自己的活力。孩子们围着测绿仪欢呼，手拉手在绿浪下转圈，裙摆扫过叶尖，带起阵银辉，像在绿浪里撒了把星星。
方旭坐在藤架下的石凳上，看着绿浪在雨里起伏，忽然觉得这绿浪里的呼应，是场跨越维度的合唱。火山的暖、冰原的清、月轮谷的光，都在这绿里交融；新核苗的蓬勃、旧藤的沉稳、继藤的灵动，都在这浪里共鸣；孩子们的笑声、叶滥涛声、远处的雷声，都在这雨里汇成同一支旋律。
那位研究草木共生的老者又来了，他背着个木箱，里面是台“听浪器”，能放大叶滥声响。“你听，”他把听浪器递给方旭，“新核苗在‘往上长’，旧藤在应‘慢慢来’，继藤在和‘一起走’呢。”
方旭把听浪器贴在藤蔓上，果然听到“沙沙”的絮语里，藏着不同的节奏，像场默契的对答。
暮色中，雨渐渐停了，凝露网的露珠在夕阳下泛着金，测绿仪的光晕与叶背的银辉相映，像给绿浪镀了层彩虹。方旭知道，这绿浪里的呼应，会随着藤蔓的生长越来越热烈，直到新的花苞在浪里酝酿，把这场合唱，变成花开的序曲。
就像此刻，新核苗的卷须又攀上了一截月形架，叶浪往更高处起伏，仿佛在：再等等，等我们把绿浪织满整个藤架，就会捧出最惊艳的花，回应所有的期待。
而绿浪里的呼应，还在继续，像首壮阔的歌，在湿润的空气里，轻轻唱着关于共生与共鸣的旋律，等着在藤架上，掀起更盛大的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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