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马踏着尘土,在辰时末抵达了青石关卡。那关卡果然如石烈地图上标注的那般,城墙由青灰色岩石砌成,高达两丈,墙头上插着有穷氏的玄鸟图腾旗帜,风一吹便猎猎作响。城门口守着十余名士兵,皆穿着青铜片缀成的轻甲,手持长矛,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过往旅人,腰间的青铜短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 正如驿站商人所,检查得格外严格。
寒浞勒住马缰,翻身下马,石二也跟着笨拙地跳下来,紧紧攥着自己的行囊。一名士兵上前一步,长矛横在身前,语气严肃:“站住!出示身份证明,接受检查!”
寒浞没有慌乱,从行囊内侧取出裹着麻布的引荐信,双手递过去:“劳烦军爷,我乃前往王都的旅人寒浞,这是石部落首领石烈的引荐信,他与贵关武成将军是旧识。”
士兵接过引荐信,翻来覆去看了看,又打量了寒浞与石二两眼,才转身朝着城门旁的一间石屋走去。没过片刻,一名身材魁梧的将领跟着走了出来,他约莫四十岁年纪,脸上留着短须,穿着深褐色的皮甲,腰间挂着一把镶铁的青铜长刀,正是青石关卡的守将武成。
武成接过士兵递来的引荐信,展开细看,目光扫过 “石烈” 的签名与石部落的图腾印记,脸上的严肃稍缓。他抬头看向寒浞,语气平和了几分:“你就是石烈信中的寒勇士?他你帮他打赢了木部落,是个有勇有谋的人。”
“不敢当‘勇士’之称,只是恰逢其会罢了。” 寒浞微微颔首,语气谦逊却不卑不亢,“此次前往王都,还望武将军多多关照。”
武成笑了笑,拍了拍寒浞的肩膀:“石烈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过规矩不能破,还是要例行检查一下行囊,你莫见怪。” 他挥了挥手,两名士兵上前,心翼翼地翻开寒浞与石二的行囊 —— 他们只查看了是否有敌对部落的信物与违禁武器,见只有干粮、水囊与寻常自卫的短刀、石斧,便很快合上了行囊。
“行了,放行吧。” 武成对着士兵吩咐道,又转向寒浞,从腰间解下一块刻着玄鸟纹的木牌,“拿着这个,过了关卡后,沿途的驿站和哨卡看到它,会少些盘问。王都方向最近不太平,路上多心,尤其是黑岩部落的人,别靠近他们的领地。”
寒浞接过木牌,入手温润,显然是长期摩挲所致。他郑重道谢:“多谢武将军提醒,这份恩情,寒某记下了。”
武成摆了摆手:“客气什么,你帮了石烈,我帮你也是应该的。快赶路吧,再过两个时辰,日头就烈了。”
寒浞牵着马,与石二一同走进关卡。穿过城门洞时,能闻到城墙上青铜甲胄的金属味,耳边是士兵们的喝问声与旅饶脚步声,一派戒备森严的景象。出了关卡西侧的城门,视野豁然开朗 —— 眼前不再是荒原,而是大片开垦整齐的农田,田埂上偶尔能看到耕作的农人,远处还能望见零星的村落炊烟,显然已是有穷氏的核心管辖区域。
“没想到过关这么顺利,多亏了武将军和石首领的引荐信。” 石二松了口气,笑着道,之前他还一直担心会被士兵刁难。
“是石烈的面子,也是武将军给了方便。” 寒浞将玄鸟木牌收好,“不过这也明,有穷氏内部还算讲规矩,只要有合理的身份与引荐,便不会无故为难旅人。咱们先去前面的驿站休整,吃点东西,再打听些王都的消息。”
两人牵着马,沿着官道向西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便看到了一处规模比之前荒原驿站大上许多的驿站。那驿站的院墙是用黄土夯实的,院内有五间砖瓦房,还有专门的马厩,门口挂着 “青石驿” 的木牌,往来的人比青石关卡还要热闹 —— 有穿着绸缎的商人、带着随从的贵族家仆、背着行囊的武士,甚至还有几个穿着官服的吏,彼此间或高声交谈,或低声议事,充满了烟火气与市井味。
寒浞将马交给马厩的驿卒,叮嘱好生喂养,又付了两文钱,才带着石二走进驿站院内。一名店二连忙迎上来,脸上堆着笑:“两位客官,是要吃饭还是住店?咱们这儿有粟米饼、烤野兔、炖肉汤,住店的话还有带窗的砖瓦房,比草屋舒服多了!”
“先上两份粟米饼、一碗炖肉汤,再来一壶热水。” 寒浞找了个角落的空桌坐下,这里既能看到院内的动静,又不容易被人注意 —— 他需要安静地观察,收集情报。石二则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眼睛时不时瞟向邻桌那盘冒着热气的烤野兔,咽了咽口水。
店二很快端来了食物,粟米饼烤得金黄酥脆,炖肉汤里飘着几块瘦肉和野菜,香气扑鼻。石二早就饿了,拿起饼就大口啃起来,烫得直呼气也舍不得放下。寒浞则慢了许多,他一边口吃着饼,一边用余光扫视着院内的人,耳朵则紧紧捕捉着周围的交谈声。
邻桌坐着两个商人,正压低声音聊得起劲。一个穿蓝布衣裳的商人叹了口气:“你这后羿大王,早年射落九日多威风,如今却越来越沉迷享乐了。我前个月去王都送货,亲眼看到他带着十几个美人在御花园打猎,连朝会都取消了,好多大事都堆着没人管。”
另一个穿褐布衣裳的商人接话道:“可不是嘛!听大王还让人在王都西边修了座新宫殿,耗费了不少粟米和青铜,底下的部落都快供不起了。还有朝中那些人,分成两派闹得厉害 —— 武罗、伯因那些老臣,跟着大王打下的,手里握着兵权,看不上后来提拔的新贵;那些新贵呢,仗着大王宠信,总想抢老臣的权力,上个月还因为边境粮草的事在朝堂上吵翻了,最后还是大王拍了板,却也没解决根本问题。”
寒浞指尖微微一顿,将 “武罗”“伯因” 这两个名字记在心里 —— 这想必就是石烈口中的 “元老派”,而那些新贵,便是他可以利用的矛盾突破口。
不远处的一桌,坐着三个武士,腰间的刀鞘上刻着有穷氏的印记,像是军中之人。其中一个武士喝了口酒,语气带着几分愤慨:“咱们在边境拼命,大王却在王都享乐,那些新贵更是不像话,连角斗场都敢插手!前阵子有个部落的勇士,连胜九场,眼看就能面见大王了,结果最后一场对手用了带毒的匕首,把人给杀了 —— 后来才知道,那对手是新贵费仲的亲信,就为了不让外人抢了官职!”
“角斗场现在规矩也严了,报名要交十斤粟米,还得先打赢三个初试对手。” 另一个武士补充道,“不过要是真能连胜十场,好处也大 —— 不仅能直接面见大王,还能任选一个军中职位,就算是平民,也能一步登!”
“面见大王”“任选职位”—— 这两句让寒浞心中一动。角斗场果然是最快接近权力核心的捷径,只是那 “带毒匕首” 的事,也印证了他之前的担忧:贵族会暗中操控比赛,稍有不慎便会丧命。
石二吃完饼,凑到寒浞耳边声问:“寒勇士,他们的角斗场,就是你要去的地方吗?听起来好危险啊,还有人用毒匕首……”
“危险才有机会。” 寒浞压低声音,“越是混乱的地方,越容易找到突破口。不过咱们得心,不能成为贵族争斗的牺牲品。”
就在这时,门口走进来两个穿着青色官服的吏,他们径直走到驿站的柜台前,对着掌柜低声了几句。寒浞的听觉早已被战神意志强化,即便隔着几张桌子,也能隐约听到 “王都角斗场下月加赛”“选拔先锋营武士” 之类的话。
“下月加赛?” 寒浞心中盘算,“若是能赶上这次加赛,不定能更快引起后羿的注意。”
掌柜点头哈腰地应着,吏又叮嘱了几句 “别外传”,才转身离开。寒浞看了一眼那两个吏的背影,心中了然 —— 有穷氏内部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连角斗场的赛程都可能与军中选拔挂钩,这背后定然牵扯着派系的权力争夺。
日头渐渐升高,驿站里的旅人越来越多,交谈声也越发嘈杂。寒浞又坐了约莫半个时辰,陆续听到了更多有用的信息:王都内贵族居住在东城,平民住在西城,两城之间有专人看守,界限分明;角斗场位于王都南城,每日辰时开始比赛,报名处就在场边的石屋;后羿每月会去角斗场观看一两场比赛,大多是连胜场次多的关键场次。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像拼图一样在寒浞脑海中逐渐完整 —— 他不仅清楚了角斗场的基本规则与风险,更摸清了有穷氏内部 “元老守旧、新贵夺权、后羿懈怠” 的核心矛盾,这为他后续制定投效策略提供了关键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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