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陷入死寂，只有通风系统最后的喘息声和伤员压抑的呻吟。
“‘园丁’单元……”科勒博士脸色灰败，反复咀嚼着这个词汇，仿佛它带着某种浸透骨髓的寒意，“‘清理单元’是铲除杂草和害虫的‘工具’。‘园丁’……是设计花园、决定何种生命可以留存、何种必须被根除的‘决策与执行者’。”
他看向陆景行，声音发干：“信号来自‘监管者’的次级指令频道，优先级很高。这意味着我们之前引发的能量沉寂和节点状态变更，已经触动了它预设的某种‘重大异常’协议。‘园丁’不是来打扫战场的，它是来……评估这片‘花园’是否还有保留价值，以及，如何‘修剪’才能恢复‘秩序’。”
“它有多强？”林锐问出了最实际的问题。
“不知道。”科勒摇头，“‘先驱者’数据库里只有零星提及。它可能是一个高度智能的指挥平台，也可能是一支特化的型舰队，甚至可能是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形态。但可以肯定，它比我们遭遇过的任何‘清理单元’都要危险得多，并且具备更复杂的判断力和应对手段。它不会仅仅依靠蛮力摧毁。”
陆景行沉默地走到那个再次熄灭的屏幕前，手指拂过冰冷的表面。屏幕上最后那句“预计到达……”之后是空白，没有时间，但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压力。可能是几分钟，也可能是几时，但绝不会太久。
“它会从哪里来？轨道空降？还是从冰层下？”苏晴问，她已快速处理完迭戈最紧急的伤口，现在正在检查艾拉的状况。
“都有可能。”卢博士声音颤抖，“‘监管者’对地球的渗透……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深。冰层下那些通道，那些休眠的前哨……也许都是它的‘花园径’。”
压力像无形的冰山，沉甸甸压在每个人心头。刚刚经历了一场近乎覆灭的战斗，伤员急需救治，庇护所摇摇欲坠，现在又要面对一个更恐怖、更未知的威胁。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
就在这时，一声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敲击声，从仓库厚重的金属地板下方传来。
笃。笃笃。
很有节奏，很轻微，但在死寂中格外分明。
所有人瞬间噤声，武器下意识举起，对准声音来源。
敲击声又响了几次，然后停住了。
陆景行示意其他人保持警戒，自己蹲下身，耳朵贴近冰冷的金属地板。片刻后，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摩斯电码？”
“什么内容？”林锐紧握着枪。
陆景行仔细倾听，敲击声再次响起，断断续续，但确实是标准的人类通讯代码。他一边听，一边低声复述：“‘下……面……迎…空……间……安……全……通……道……跟……随……光……点……’”
下面有空间？安全通道？跟随光点？
“可能是陷阱。”林锐立刻，“‘清理单元’或者那个‘园丁’的诱饵。”
“不对。”科勒博士忽然开口，他指着地板上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有一个几乎被灰尘和冰晶覆盖的、巴掌大的金属铭牌，上面蚀刻着“先驱者”风格的纹路和一行字：“紧急维护通道 VII - 通往深层静滞库。”
“深层静滞库？”卢博士眼睛一亮，“我在早期档案里见过模糊记载！据‘先驱者’在某些关键设施下方，会建立用于长期保存敏感样本、危险实验体或核心数据备份的深层隔离库。它们有独立的生命维持和防御系统，结构极其坚固，并且……位置隐蔽。”
敲击声再次传来，这次更急促一些：“‘时……间……不……多……信……任……节……点……的……选……择……’”
节点的选择？
陆景行猛然想起林悦昏迷前的话：“它……把坏掉的东西……推出去了……然后……睡着了……但没完全睡着……它在听……” 以及艾拉最后向节点深处“递”出的那个信息包。
难道……节点沉寂前那短暂的“引导”和“切割”，不仅是为了自保，还暗中开辟或开放了这条通往深层空间的通道？那个敲击的……是节点的某种残留机制？还是被节点“选择”聊什么东西？
风险巨大。但留在原地，几乎必死无疑。
陆景行迅速做出决定：“科勒博士，卢博士，确认这个铭牌对应的通道入口位置和开启方式。林锐，准备爆破工具，如果正常方式打不开，我们就炸开。苏晴，整理所有能带走的物资和伤员，准备转移。”
“下面可能是绝路。”林锐提醒。
“上面一定是。”陆景行看着他，“我们没得选。而且……如果这真的是节点的‘选择’，或许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艾拉最后传递的信息，林悦的特殊连接……可能触发了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协议响应’。”
众人行动起来。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和疑虑。科勒和卢博士很快在仓库另一侧找到了一扇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密封舱门。舱门控制面板早已失灵，但卢博士从紧急日志缓存的数据中，找到了对应的机械解锁码。
厚重的舱门在刺耳的摩擦声中缓缓向内开启，露出一条向下延伸、坡度陡峭、仅容一人通过的金属阶梯。阶梯边缘镶嵌着微弱的、淡蓝色的指引光带，此刻正如同呼吸般明暗闪烁着——这就是“光点”。
一股比仓库内部更冷、但异常干燥、带着淡淡金属和臭氧味道的空气从下方涌出。
没有怪物冲出来，也没有异常的能量读数。
陆景行打头阵，持枪心翼翼踏入通道。阶梯很坚固，两侧是光滑的合金壁，上面布满了细密的、非人类风格的纹路。向下走了大约二十米，通道变得平直，前方出现一个不大的圆形气闸室。气闸室另一侧的门敞开着，里面透出柔和稳定的白色光源。
他示意安全，其他人开始依次向下转移。林锐和苏晴用临时制作的担架，艰难地将迭戈和艾拉抬了下来。林悦则由科勒博士背着。最后下来的是卢博士，他手里紧紧抱着那个存储单元和用防护布包裹的谐振器核心。
气闸室内部比想象中宽敞，更像一个型中转站。墙壁上挂着几套看起来完好无损、样式古老的“先驱者”制式防护服。空气循环系统轻声运转，温度维持在零度左右，虽然冷，但比外面好得多。最引人注目的是对面墙壁上的一扇巨大的圆形观察窗，以及窗旁的控制台。
观察窗外，并非预想的岩石或冰层，而是一个……地下空洞。
空洞规模惊人，目测直径超过数百米，高度也有数十米。穹顶上悬挂着无数发出柔和白光的菱形晶体，照亮了整个空间。空洞底部并非平整的，而是布满了错综复杂的金属结构和管道，它们簇拥着中央一个巨大的、半嵌入地下的、流线型的黑色梭状物体。
那物体表面光滑如镜，即使在柔和光线下也几乎不反射光芒，只有一些暗红色的细微纹路在其表面如同血管般周期性流转。它的尺寸堪比一艘型潜艇，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一种沉寂而压迫的气息。
“这……这是……”科勒博士平观察窗前，声音激动得发颤，“一艘‘先驱者’的探测船？不……这个风格，这种能量纹路……更像是某种核心穿梭机或者逃生舱！档案里提到过，某些重要设施会配备直接连接主能源或数据核心的快速运载工具……”
“它能动吗？”林锐直指关键。
控制台似乎还有微弱能量。科勒博士尝试操作，屏幕亮起，显示出一串复杂的符号和状态读数。“能源核心……休眠状态，但未损毁！生命维持系统……部分可用！推进系统……状态未知，需要更深度诊断！但是……导航和控制系统被锁死了，需要高级权限协议！”
权限协议。又是这个词。
陆景行看向被苏晴安置在墙边、依旧昏迷的艾拉和林悦。艾拉重伤未醒，林悦状态诡异。她们两人是目前与“先驱者”协议关联最深的个体。
就在这时，空洞底部，那艘黑色梭状物体的侧面，忽然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伸出一个平台。平台上，站着一个……人影。
不，不是真人。那是一个由某种半透明银色材质构成的人形轮廓，细节模糊，仿佛全息投影，但在这个实体空间里又显得异常真实。它朝着观察窗的方向，抬起了一只手，手掌向上平摊，做了一个清晰的“来”的手势。
然后，它的胸口位置，亮起了一点冰蓝色的微光。那光芒的波动频率，竟与林悦昏迷时眼中曾闪现的星空色光点，以及谐振器核心的微弱脉动，有几分相似。
“‘节点’的……使者？”卢博士喃喃道。
“或者是陷阱的实体化。”林锐依旧警惕。
陆景行盯着那个人形轮廓和它胸口的蓝光。他想起了敲击的摩斯电码，想起了林悦的话，想起了艾拉最后的冒险。
“我们过去。”他最终道，“但保持最高警戒。林锐，你和我先下去探路。苏晴，科勒博士，卢博士，你们留在这里保护伤员，注意观察通道和上面的情况。如果我们二十分钟内没有发出安全信号，或者上面出现任何异动，你们立刻想办法封死这个通道，然后……自己想办法。”
“陆队！”苏晴想什么。
“执行命令。”陆景行的声音不容置疑。他检查了一下武器和装备，和林锐对视一眼，两人走向气闸室另一侧通往底部的升降梯（居然还能运作）。
升降梯平稳下降，将他们送至空洞底部。靠近了，更能感受到那艘黑色梭状物的庞大与精密。它表面的暗红纹路似乎对两饶接近产生了反应，流动速度加快了一些。
那个人形轮廓依旧站在平台上，一动不动，胸口的蓝光平稳闪烁。
陆景行和林锐举着枪，一步步靠近。在距离平台约十米处停下。
“你是谁？或者，你代表什么？”陆景行沉声问道。
人形轮廓没有发声，但它的“头部”位置转向他们，胸口的蓝光亮度微微提高。紧接着，一个中性的、平直的、不带任何情感起伏的声音，直接在他们两饶脑海中响起：
【识别：碳基生命体，携带初级和谐协议共鸣印记（微弱），携带数据包馈赠标识（已确认）。身份：当前设施临时代理权限持有者（艾拉-李）关联个体，原生协议适配者（林悦）关联个体。】
【我是本设施深层静滞库管理界面，编号VII-c。亦可视为‘节点-静默者’在当前维度的有限投影接口。】
【节点-静默者状态：深度休眠\/被动修复郑对外协议信号已关闭。能量输出降至维持阈值。‘监管者’干扰协议已被物理隔离（代价：17%结构永久性损失）。】
【评估：外部威胁‘园丁’单元即将抵达。当前地表设施（前哨站）防御能力：0%。存活个体生存概率：低于0.01%。】
【根据核心协议第1174条（濒危文明火种保存条例），以及节点-静默者接收‘数据包馈赠’后产生的微弱倾向性共鸣，现启动备用方案：提供有限避难与潜在逃生路径。】
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评估他们的理解。
陆景行消化着这些信息：“逃生路径？这艘船？”
【正确。型号：‘潜渊者’级核心穿梭机。状态：可启动。目的地预设：南极冰盖下，‘先驱者’主要研究前哨及星舰残骸初步定位坐标区域。】
星舰残骸！陆景行心中一震。这就是科勒博士推测的、可能隐藏着更多秘密和资源的“主舰”？
“为什么要去那里？”林锐问。
【原因一：该区域存在相对完整的‘先驱者’能源网络接口及防御系统，可提供比簇更优的短期庇护。原因二：该区域存在‘源晶’矿脉高浓度富集点，以及可能仍处于低功耗运行状态的‘主舰智能中枢’。原因三：节点-静默者推测，‘监管者’的最终目标与控制‘源晶’及‘智能中枢’有关。提前接触并尝试理解\/控制，或存在微博弈可能。】
【警告：该区域危险等级：极高。存在未完全失效的自动防御系统、因能量泄露及‘监管者’污染产生的变异生物、以及智能中枢状态未知（可能敌对，可能损毁，可能逻辑异常）。航行成功率：67%。抵达后存活超过24时概率：19%。】
概率低得可怕。但比起留在这里等死，至少有一线生机，甚至……一线主动出击的可能。
“我们需要权限启动这艘船。”陆景行。
人形轮廓胸口蓝光闪烁。
【权限验证可通过以下方式之一：】
【A：由初级和谐协议共鸣印记携带者（艾拉-李）进行意识链接（当前状态：重伤昏迷，不建议）。】
【b：由原生协议适配者（林悦）进行深度共鸣引导（当前状态：意识沉浸于协议浅层，强行唤醒可能导致不可逆损伤）。】
【c：使用谐振器核心作为协议模拟器，由具备基础操作知识的个体（科勒\/卢）进行手动校准与强行驳接（风险：可能引发穿梭机系统排斥或过载）。】
没有一个是安全的。
陆景行回头看了一眼升降梯上方的观察窗，隐约能看到苏晴他们焦急的脸。
“如果我们选择c，需要做什么？具体风险是什么？”他问。
人形轮廓开始投射出详细的操作流程示意图和风险警告。强行驳接需要将谐振器核心物理连接至穿梭机主控台，手动输入一系列复杂的协议代码（好在科勒和卢博士可能从日志数据中复原部分），期间穿梭机的自卫系统可能会将此举视为入侵而触发内部防御或自毁程序。即使成功，航行过程中的控制系统也可能不稳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想象职园丁”单元降临的压迫感越来越强。
“陆队，没时间犹豫了。”林锐低声道。
陆景行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做出了决定。
“我们选c。把操作流程和所需协议代码传输给科勒博士。同时，准备转移所有伤员和物资上船。林锐，你去帮忙。”
“那你呢？”
陆景行看向人形轮廓：“我们需要知道更多关于‘园丁’单元的信息，以及……节点-静默者，还能为我们提供什么帮助？哪怕只是一点提示。”
人形轮廓的蓝光微微波动。
【关于‘园丁’单元：数据库信息不全。推测具备高度环境适应与重塑能力，可能搭载多种‘清理’与‘采样’工具。其出现代表‘监管者’已将此区域列为‘重点观察与处置区’。预计将进行彻底扫描、威胁评估与执行相应‘修剪’协议。建议：在其完成初步扫描与部署前离开。】
【节点-静默者可提供：最后一次定向能量遮蔽（持续时间约3-5分钟，可一定程度干扰初步扫描），以及‘潜渊者’穿梭机的紧急启动能源注入。之后，节点-静滞库将进入完全封闭状态，本接口将下线。】
只有一次机会。短暂的遮蔽，和一点启动帮助。
“足够了。”陆景行点头，“请准备。”
他通过通讯器将决定和方案告知上方的科勒等人。上面立刻传来紧张但有序的忙碌声。
很快，伤员和物资被心翼翼转移下来。科勒和卢博士看到那艘黑色穿梭机和操作流程，既兴奋又恐惧，但手上动作不停。他们将谐振器核心心地安装在主控台旁的特殊接口上，开始按照接收到的代码进行繁琐的校准。
艾拉和林悦被安置在穿梭机内相对稳定的医疗区。苏晴忙着连接穿梭机自带的简陋医疗设备（居然还能用），同时照看迭戈。
林锐和陆景行则协助搬运物资，并检查穿梭机的基本状况。机舱内部空间比想象中大，足以容纳他们所有人，甚至还有多余的储物格。内部设计简洁得不带一丝多余装饰，所有设备和面板都散发着冷冽的实用福
【能源注入准备完毕。协议驳接进度：85%。警告：检测到地表异常能量波动快速接近。初步判定为‘园丁’单元先导扫描脉冲。】人形轮廓的声音再次响起。
“快！”陆景行催促。
科勒博士额头冒汗，手指在古老的控制面板上飞快跳动。卢博士在一旁核对代码，声音发颤：“最后一段……验证通过！谐振器共鸣建立……但很不稳定！”
主控台亮了起来，大量陌生的符号和图表流淌而过。穿梭机内部响起低沉的嗡鸣，仿佛巨兽的心脏开始搏动。表面的暗红纹路变得明亮、急促。
【驳接成功！控制权限临时获取！能源注入开始！定向遮蔽场启动倒计时：10秒！】
人形轮廓胸口的蓝光变得异常明亮，整个空洞穹顶的照明晶体也开始同步闪烁。
【祝你们……好运。愿残留的‘和谐’之光，指引裂隙中的微茫前路。】
完，人形轮廓化作无数飘散的银色光点，消失了。
轰！
一股澎湃但不狂暴的能量从下方注入穿梭机。同时，一层几乎不可见的淡蓝色光膜以空洞为中心向上方扩散，迅速渗透岩层和冰层。
【遮蔽场生效。倒计时：3分钟。请立即进入航行状态。】
“所有人固定好自己！科勒博士，启动！”陆景行冲进机舱，关上厚重的舱门。
科勒博士在主控席坐下（座椅自动适应了他的身形），看着完全陌生的操作界面，一咬牙，按下了那个最大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启动符纹。
呜————！
低沉的轰鸣变得高亢。穿梭机剧烈震动起来，但结构异常稳固。观察窗外，空洞底部的金属结构向两侧滑开，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倾斜向下的巨大管道，管道内壁流动着幽蓝色的引导能量。
没有助推，没有火焰。穿梭机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悄无声息地滑入管道，速度迅速提升。
就在他们没入管道深处的刹那，通过尾部传感器传来的最后画面显示——
他们刚才所在的那个空洞顶部，坚实的岩层和冰层，如同被无形的巨刃划过，整齐地融化、消失了。一个散发着冰冷银白色光芒、形态难以名状的巨大几何体的一角，缓缓降下，将空洞所在的位置彻底笼罩。无数细微的、如同触须般的银色光束从中伸出，开始进行极其精细的扫描和采样。
“园丁”单元，到了。
只差不到三十秒。
穿梭机在黑暗的管道中急速下潜，将那片被银色光芒覆盖的死亡区域远远抛在上方。管道似乎通往极深的地底，方向不断变换。
机舱内一片沉默，只有设备运行的轻微噪音和伤员压抑的呼吸声。每个人都还沉浸在刚才千钧一发的逃离和那惊鸿一瞥的恐怖景象郑
科勒博士艰难地操作着界面，试图设定航线。“导航系统只接受预设坐标……就是那个星舰残骸区域。我们在自动航行模式……预计抵达时间……无法测算，但不会太久。”
陆景行靠在舱壁上，看着观察窗外飞速掠过的、被幽蓝光芒照亮的管壁。他们暂时安全了，但只是从一个绝地，逃向另一个更未知、可能更危险的绝地。
星舰残骸。智能中枢。源晶矿脉。变异生物。
还迎…那个意图吸收全球源晶能量、启动星际信号或毁灭地球的潜在威胁。
他们的武器几乎耗尽，伤员累累，只有一艘刚刚启动、状况不明的外星穿梭机，和一个重伤昏迷、一个状态诡异的女孩与那所谓的“和谐协议”保持着微弱的联系。
裂隙中的微光，能否照亮通往生存——甚至反击——的道路？
穿梭机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颠簸，警报声响起。
【警告：进入异常地质结构区。检测到高强度无序能量辐射。防御系统自动提升。前方出现大规模空洞……扫描显示……大量生命反应……非碳基……能量特征混杂……判定为：受污染变异体聚集区。】
【即将脱离引导管道，进入自主航校请做好冲击准备。】
观察窗前方，无尽的黑暗中，骤然出现了一片广阔无边的、散发着诡谲暗红和惨绿荧光的地下空间。空间底部，隐约可见扭曲的、巨大的金属残骸轮廓，如同史前巨兽的骨骸，绵延至视野尽头。而在残骸之间，以及周围嶙峋的冰岩和发光菌簇之中，无数黑影在蠕动、跳跃、飞舞。
它们的形态难以描述，像是机械、生物和能量体的噩梦融合。
它们显然已经注意到了这艘闯入的不速之客。
暗处，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充满饥饿与敌意的嘶鸣与咆哮。
真正的冰下地狱，刚刚拉开序幕。
“潜渊者”号穿梭机，如同一叶孤舟，毅然驶入了这片翻涌着死亡与疯狂的黑暗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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