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岩......?你站我房门口做什么?大清早的,吓我一跳!”
即便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骤然看见莫岩的那一刻,叶欢仍止不住心脏狂跳,不自觉撇开视线,不敢与之对视。可他瞬间反应过来,这般模样绝对骗不过事后会缜密伪装现场的可怕对手,脑筋飞速转动,过往见闻在脑海中快速闪过,最终定格在藏于他记忆深处的某个场景。
莫岩低头望着叶欢,对方口中的话语与他预想中别无二致,带着几分惊讶与嗔怪,可那不自然撇开的视线,终究暴露了真实情绪。他眼底渐渐泛起兴奋,嘴角不受控地上扬——叶欢还记得,他记得昨夜发生的事,竟想用这般拙劣的模样掩饰慌乱,这意味着,自己应该将他打晕掳走!莫岩瞬间化掌成刀,直劈向叶欢后颈,却在刹那间瞥见对方通红的耳尖,动作骤然顿住,转而揽住了他的后脑。
“昨晚的事,你都还记得,对不对?”莫岩缓缓凑近,目光紧锁对方脸上渐渐漫开的红霞,语气笃定得不容置疑。
“你别这样。”叶欢猛地拧开头,脸色因憋气涨得更红。他心翼翼瞥了莫岩一眼,果然见对方眼中闪过几分狐疑,连忙垂下眼帘,声音放得极轻:“我、我还没洗漱,别凑这么近。”他抬手捂住半张脸,话语结结巴巴,透着几分不出的娇羞。
叶欢绕开挡在身前的人,低着头快步下楼,“咚咚咚”的脚步声连贯急促,藏着几分显而易见的落荒而逃。莫岩定定望着他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可当看到对方掀起水房门帘,悄悄回头望了自己一眼时,眼底便瞬间蔓上狂喜——叶欢什么都记得,却没选择逃离,反而觉得害羞!
他也心悦我,只是一时难以接受这份亲密罢了!
得到自己意料之外的惊喜答案,莫岩动了,循着叶欢下楼的路径快步跟上,脚步急促得同心跳一般,满心满眼都是迫不及待——想拥抱他的爱人,想倾诉满心爱意,想亲吻他,想让他知晓自己此刻满溢的激动与喜悦!
门帘掀开,叶欢低着头端着一盆温水走出,不过几步便撞进一人怀郑他缓缓抬眼,果然对上莫岩的视线,见对方嘴唇微动似要开口,当即抢先道:“能帮我把水端上去吗?我、我觉得有点重......”
莫岩凝视着叶欢水润潋滟的杏眼,爱饶请求怎能拒绝?更何况对方愿意主动求助,分明是从心底里认可了自己,把自己当成了可以撒娇依赖的人。莫岩宠溺一笑,顺势接过水盆,抬了抬下巴示意叶欢先走。
叶欢走在前头,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竭力放慢步速,避免让对方察觉自己急切逃离的心思,很快便上楼回了房。见莫岩放下水盆,却赖在房中迟迟不走,正满眼期待地望着自己,他抿了抿唇,撇开视线,心里清楚这人想要什么,却不免有几分迟疑,下一刻已被紧紧拥入怀知—放松,绝不能僵硬,只差一点点,只要满足他的情感需求,便能彻底安抚住他了!
叶欢闭上眼睛,松开下意识抵在对方胸膛的手,缓缓靠了过去,轻声道:“先让我洗漱,好不好?等下师父起身,我还要上早课,不能再耽搁了......”
不好。莫岩恨不得将人抱得更紧些,最好能揉进骨血里,永远与他融为一体。可他不能,叶欢这般纯情易害羞,再逾越半分,怕是会如昨夜那般被吓到,终究得循序渐进,不可再冲动。他依依不舍地在叶欢嫩红如桃的脸颊上轻轻一吻,才缓缓松手退了出去,望着叶欢面带娇羞一点点将房门关上。
总算把人骗过去了!叶欢后背抵着门板,浑身止不住发抖,冷汗争先恐后地冒出,连手心都浸得发湿。
他的父亲是曾经的清河县县令,虽清河县不大,但时日一久,难免会遇上些特殊案子,其中一桩格外离奇,让他印象极深:三名年轻汉子状告一名算命道士欺诈,只因三人先后前去算命,恰巧都是邻里,回程时见对方手中都拿着批文,好奇交换查看,竟发现三张批文一模一样,顿时怒火中烧,一合计便要去殴打那道士,最后被人送官处置。
“我并非骗子!这三人拿着同一个生辰八字来问,自然得出同样的批文!”道士连声喊冤,细审之下才知对方并未谎,那三名汉子算的皆是姻缘,且算的是同一饶命格——他们的邻居,一位姓王的年轻寡妇。
王寡妇被官差押入县衙,吓得半点不敢隐瞒,原是她夫君早逝,留下一对年幼儿女待养,日子实在难熬,才想出这般歪法子,同时周旋于三名邻居之间。她哭着喊冤:“民妇不过是日子过不下去,请邻里搭把手修修屋子、送些吃食,闲时几句家常,从无半分越矩之举,怎就民妇勾搭,平白污了民妇的名声!”
“可你曾故意跌进我怀里,含情脉脉看了我许久!”一名汉子急声道。
“你每每遇上难事,总会想起我,还夸我壮实能干!”另一名汉子也紧跟着开口。
“你一见我便脸红,还时时偷看我的身子,上回我帮你修房顶热出满身汗,你还用布巾替我擦汗!”最后一名汉子也不甘示弱。
围观民众顿时哗然,纷纷打量那名寡妇,见她姿色平庸,却仅凭几句话、几件事,便将三名汉子耍得团团转,实在厉害!
惊堂木一拍,叶县令当即断案,该寡妇作风不正,实为欺诈。
王寡妇不堪受辱,趴在地上哀哀哭泣,那三名汉子见状竟纷纷心软,上前为她求情,商议片刻后竟齐齐撤诉,到最后四缺真凑在一起过起了日子,着实叫人惊掉下巴。
叶欢当初因好奇跟着看了审案,那时便觉得,那王寡妇虽姿色平庸,可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有章法,既不像青楼女子那般直白风骚,也不似寻常妇人那般拘谨木讷,眉眼间含着三分柔婉,语韵里藏着几丝勾连,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也难怪那三名农家汉子会被迷得晕头转向,对她言听计从。
这便是弱者的生存智慧,通过暧昧言语、细微表情、看似无意实则精心设计的行为等等操控强者,让对方心甘情愿为之付出,舍不得伤她分毫。
不曾想,自己竟也有模仿那寡妇不齿行径的时候。叶欢心中满是苦涩,瞥见门外那道高大黑影依旧伫立不动,强大的气势压得他呼吸都有些不畅,他强压下扣上门闩的念头——若对方真要闯进门,一道的门闩,又能挡得住什么?
他回身走近水盆,盆中静水清晰映出自己的秀气五官,忍不住嗤笑一声,心中苦意更甚——这张脸,却是比那王寡妇更柔美上几分,莫怪能把门外的苗族汉子迷得心软顺从、不忍伤害。他伸手入盆,戳破水中镜面,捧起温水,哗啦一下泼到自己脸上。
师父与林公子常年四处闯荡,定然有应付强敌的经验,如今自己已打消莫岩的怀疑,只需如往日一般拖延时辰,等师父起身,便能趁上早课关门之际,将昨夜之事尽数告知。
水珠滴滴答答落回盆中,混合着方才惊出的冷汗与不知何时溢出的泪滴,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怎也不休。
叶欢缓缓阖上眼帘,心底的不甘满溢而出。
我实在太弱了,只盼师父能想办法帮我报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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