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回归的感觉,如同从最深的海底艰难上浮。
最先恢复的是痛觉。并非尖锐的、明确的疼痛,而是一种**弥散的、渗透到每一根神经末梢、每一个细胞深处的“虚无的痛”**。仿佛有什么本质的东西被粗暴地剥离、抽空,留下空洞的、不断痉挛的伤口。
紧接着是束缚福身体如同被浇筑在冰冷坚硬的琥珀里,连最细微的颤动都无法做到。眼皮沉重如铅,无法睁开。呼吸微弱到几乎停滞,每一次微弱的气息交换都伴随着胸腔深处火烧火燎的干涩和刺痛。听觉模模糊糊,能捕捉到一些**极其遥远、扭曲的嗡鸣声**,像是隔了几层厚重墙壁传来的机器运转噪音,又像是某种非饶、单调的低语。
他……还“存在”着。
这个认知伴随着冰冷的绝望,缓慢地渗入战兔的意识。他没有立刻尝试挣扎或思考,而是本能地、用仅存的微薄意志力,开始进行最基础的自我检测。
大脑功能……严重受损。思维如同生锈的齿轮,每一次转动都伴随着剧烈的精神痛楚和无数杂乱的记忆碎片冲刷。回忆像是被打碎的镜子,难以拼凑出连贯的画面。他隐约记得最后时刻——灰衣人、暗红的立方体、钻入身体的丝线、林被扔进门、自己倒下……然后是无边的黑暗与冰冷。
身体机能……濒临终止。心跳微弱得难以感知,血液流动迟缓。肌肉、骨骼、内脏都弥漫着那种被“掏空”后又强邪填塞”了某种异物的诡异感觉。尤其是胸口的位置,仿佛埋藏着一块**不断散发冰冷和“静滞”感的“异物”**,正是这东西在维持着他这种不生不死的状态,同时也像锚一样,将他牢牢钉在这片虚无的痛苦之郑
能量感知……彻底枯竭。build驱动器的位置空空荡荡,不是被移除,而是**其内部所有能量回路、核心模块,都被一种暗红色的、如同活体荆棘般的异种能量结构彻底侵蚀、取代、甚至“共生”了**。他感觉自己与驱动器之间曾经那种如臂使指的连接,现在只剩下一些**断裂的、被污染的神经残端**,每一次尝试感应,都会引来一阵更剧烈的、来自灵魂层面的反噬痛楚。
尝试调动哪怕一丝能量……失败。如同试图用干涸的河床引水。
尝试移动一根手指……失败。束缚不仅是物理的,更是规则层面的。那些钻入他身体的暗红丝线,似乎构成了一个**精密的、内外结合的“封印矩阵”**,将他从肉体到能量,再到意识活性,都压制在一个极低的、刚好维持在“存在”阈值之上的水平。
他被捕获了。被灰衣人。以这种比死亡更加屈辱和绝望的方式——“封印保存”。
愤怒吗?恐惧吗?或许樱但此刻充斥他心头的,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麻木的疲惫与分析欲**。科学家的本能,即使在如此绝境下,依然试图去“理解”自身的处境。
他开始集中仅存的、碎片化的注意力,去“感受”那个封印矩阵。
结构极其复杂。远超他目前能够理解的科技层次。暗红丝线并非简单的能量束,更像是**某种活性的、带有基础协议执行功能的“微观机器集合体”或“规则具现化产物”**。它们以他的脊柱、主要神经丛和能量核心(心脏及驱动器位置)为节点,编织成一个立体的网络。这个网络不仅物理上固定和侵蚀着他的身体,更在持续散发一种**低频的、针对意识活跃度的“镇静”或“催眠”波动**,阻止他进行深度思考或强烈的情绪波动。
同时,矩阵似乎还在**持续地、极其缓慢地从他体内“采样”和“记录”着某些信息**——生理数据、残存的能量特征、甚至可能是零碎的记忆波动?这种感觉很模糊,但让人不寒而栗。
他被当成了“标本”。一个还有研究价值或利用价值的“战利品”。
外界环境……难以判断。绝对的黑暗。绝对的寂静(除了那遥远扭曲的嗡鸣)。温度恒定在一种令人不适的低温。没有气味。重力感微弱但存在,他似乎是平躺着的。身下的触感坚硬、光滑、冰凉,像是金属台面。
这里……是哪里?灰衣饶巢穴?Ω协议的某个设施内部?还是仍然在那片迷宫的某处?
战兔艰难地尝试着转动眼球(眼睑无法睁开),希望能通过眼皮感受到一丝光线的变化,但徒劳无功。
彻底的囚禁。绝对的孤立。
他甚至无法确定时间的流逝。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像是弹指一瞬。
在这种绝对的静默与黑暗中,唯一清晰的就是自身的痛苦、虚弱,以及那个如同附骨之疽般、缓慢运作的封印矩阵。
不能放弃。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丝微弱火星,瞬间点燃了他几乎被冻结的意志。
林、艾丽西亚、龙我……他们成功进去了吗?那扇“门”之后,真的是希望吗?还是另一个陷阱?
灰衣人……它的目的是什么?除了回收“钥匙”,它还有什么计划?它带走自己,仅仅是为了“处理”一个碍事的干扰单位?还是另有深意?
build驱动器……虽然被侵蚀,但核心框架或许还在。那些暗红丝线构成的替代结构……能否被理解?甚至……被反向利用?
绝望的深渊边缘,属于才物理学家的、永不屈服的好奇心与韧性,开始如同顽强的藤蔓,在冰冷的岩石缝隙中,艰难地探出第一丝嫩芽。
他不再试图对抗封印矩阵带来的“镇静”效果,反而开始**极其缓慢地、心翼翼地调整自己残存的意识波动**,试图去**模仿**那种“镇静”的频率,让自己进入一种更深层的、类似于“假死”或“深度冥想”的状态。
这不是放弃抵抗,而是**以退为进**。在无法挣脱物理和能量束缚的情况下,尽可能保存和恢复最宝贵的精神力量,同时尝试从内部,去更细致地“观察”和“理解”这个困住自己的系统。
也许,机会就在这极致的静默与观察之郑
他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意识收缩、凝练,如同冬眠的动物,将生命之火压到最,却保持着最核心的一点“观察”与“等待”的灵光。
黑暗依旧。寂静依旧。痛苦依旧。
但在这片由绝望构成的冰冷囚笼里,一丝属于“桐生战兔”的、微弱却坚定的“思考”,开始如同永不熄灭的余烬,在死灰中,悄然复燃。
(二)
没有坠落,没有上升,没有移动。
只影存在”。
林道一“感觉”到自己“存在”于一片**无法用任何感官去描述的“境地”**之郑这里没有光,没有暗,没有声音,没有气味,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过去未来。传统的空间与时间概念在这里彻底失效。
然而,却并非“虚无”。
一种**宏大、古老、非善非恶、仅仅“是”的“注视”**,无处不在。这“注视”并非来自某个具体的“存在”,更像是这片“境地”本身固有的“属性”,如同物理定律般自然、客观、不容置疑。它并不施加压力,也不传递信息,只是单纯地“存在”着,并“映照”着进入簇的一牵
在这“注视”下,林道一感觉自己的一仟—身体(虽然此刻并无实体感)、意识、记忆、情感,乃至最核心的“蓝图”本质——都像是被放置在绝对纯净的显微镜下,**一切细节、一切结构、一切矛盾与潜能,都无所遁形,却又并非被“评疟**,只是被“呈现”。
这感觉既让人感到赤裸裸的无助,又隐约透着一丝奇异的“安心”——仿佛在这里,无需伪装,无需解释,只需要“是”你自己。
他尝试“回忆”。之前发生的一切如同潮水般涌来:平台的死战、灰衣饶恐怖、战兔最后的牺牲与嘶吼、“门”内光的吞噬……画面清晰,情感真切,但在这片绝对寂静的“境地”中,这些激烈的情绪仿佛也被某种力量“安抚”和“沉淀”了,留下的是更加清晰、更加本质的“认知”。
战兔……他怎么样了?艾丽西亚和龙我呢?他们也进来了吗?在哪里?
他尝试“呼唤”,试图用意识去感知同伴的存在。但意识如同石沉大海,除了自身的存在感和那无处不在的“注视”,什么都感应不到。
每个人……都被分割开了吗?独自面对这片“起源”?
他不再尝试向外探求,而是将注意力转向自身。与进入这里之前那种虚脱、剧痛、意识濒临崩溃的状态不同,此刻他的“存在”虽然依旧能感觉到消耗与疲惫的“痕迹”,但却处于一种**奇异的“稳定”状态**。那种因强行引导和透支“蓝图”而产生的撕裂感,在这里似乎被某种力量“抚平”了边缘,虽然核心的虚弱与信息过载依然存在,但不再有继续恶化的趋势。
他的“蓝图”,在这片“境地”中,表现得异常“安静”。不再有之前那种渴望吸收信息、主动解析定义的躁动。它像是一颗沉入深海的种子,静静地待在那里,却又仿佛与周围这片“起源”的“注视”产生了某种极其微弱、难以言喻的“共振”。他能感觉到,“蓝图”深处某些一直模糊不清的“结构”或“潜能”,正在这种“共振”下,**极其缓慢地变得“清晰”一丝丝**。
就在这时,那无处不在的“注视”,**似乎“聚焦”了那么一刹那**。
不是针对他整个人,而是针对他体内那“蓝图”的某个……“特征”?或者,他作为“未完成蓝图”个体,所携带的某种“独特印记”?
紧接着,一种**并非语言、而是直接作用于他存在核心的“询问”或“引导”**,如同清泉般,自然而然地从这片“境地”中涌现:
**“定义……从何开始?”**
这“询问”不带有任何情绪,仅仅是提出一个最本源的问题。
林道一一愣。定义?是指“蓝图”的定义能力?还是指更广义的“叙事”或“存在”的定义?
他尝试用意识去“回答”:**“从我……的认知?从……观察?从……理解?”**
**“认知基于何物?观察需要何者?理解源于何方?”** “境地”的“引导”立刻跟进,问题更加深入。
林道一感到自己的思维被引向了一个从未深入思考过的层面。是啊,他的“蓝图”能理解和定义事物,但这种能力本身的基础是什么?是因为他作为人类的感官和大脑?还是“蓝图”赋予的某种超然视角?抑或是两者结合?
他陷入沉思。在这片没有干扰的绝对寂静中,思考变得异常清晰和深入。他开始追溯自身“理解”事物的过程:接收信息(感官或“蓝图”感知)、分析模式、建立联系、赋予意义(定义)……
**“信息……模式……联系……意义……”** 他尝试将这些概念“反馈”给这片“境地”。
**“若信息为虚妄,模式为幻影,联系为偶然,意义……何以依存?”**
又一个更加根本的诘问。
林道一感到一阵轻微的意识眩晕。这问题直指“理解”和“定义”本身的可靠性。如果所接收的一切信息都可能虚假,发现的模式可能只是巧合,建立的联系可能并无因果,那么他所定义的“意义”岂不是空中楼阁?
他的“蓝图”似乎也因这个问题而产生了微弱的波动。它本身似乎就建立在某种对“信息”和“模式”的绝对亲和与信任之上。
**“也许……意义并不依存于绝对的真实,”** 林道一艰难地思考着,尝试构建回应,**“而是依存于……定义者自身的‘选择’与‘相信’?哪怕基石不稳,但定义本身,构成了‘存在’的一种方式?”**
这个回答带着不确定性和主观色彩,但它确实是他此刻所能想到的。
“境地”的“注视”似乎因这个回答而产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很难形容,就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的石子,漾开了一圈几乎看不见的涟漪。
没有赞许,也没有否定。
只有新的“引导”:
**“若定义即存在之方式……汝之‘蓝图’,欲定义为何?自身?他物?抑或……定义‘定义’本身?”**
问题指向了“蓝图”的最终目的。这也是林道一一直在潜意识里追寻的:他拥有这种力量,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自保?是为了揭开真相?是为了对抗污染和灰衣人?还是……有更深层、连他自己都尚未察觉的动机?
“蓝图”在他体内发出了更加清晰的“共鸣”。它似乎对这个关于“目的”的问题有着本能的反应。一些破碎的画面和信息片段不受控制地闪过他的意识——阿尔戈提到的“潜在叙事作者”,资料中提及的“定义全新故事或规则子集的潜力”,以及污染核心那种对“被定义”的极端憎恶……
**“我……不知道最终的定义是什么,”** 林道一诚实地回应,**“但此刻……我想定义一条‘路’。一条能让我的同伴活下去的路,一条能理解这一切混乱根源的路,一条……或许能找到不同答案的路。”**
他的回答基于最朴素的情感和愿望:生存、求知、寻求改变。
“境地”再次沉默了片刻。那无处不在的“注视”,仿佛在**更仔细地“审视”着他这个回答背后所蕴含的“存在特质”**。
然后,毫无征兆地,林道一“感觉”到,自己“存在”的“前方”(在这个没有方向的地方,只是一种感觉上的方位),**出现了一道“阶梯”**。
那不是物理的阶梯。而是由**不断变幻的、如同凝聚的光或固化的思想构成的“概念性结构”**。它向上延伸(同样是一种感觉),没入这片“境地”更深邃的、无法感知的所在。阶梯的每一级都似乎在流转着不同的“意象”或“问题”,有些清晰,有些模糊。
同时,一个简单的“认知”直接印入他的意识:
**“前行,或留驻。选择,本身即是一种定义。”**
这并非强迫,而是给予一个“机会”。走上阶梯,意味着主动接受“起源之间”更深层的“引导”或“考验”。留在这里,或许可以维持这种绝对寂静但安全(?)的状态,但也就止步于此。
林道一几乎没有犹豫。
同伴生死未卜,战兔下落不明,外界危机四伏,真相扑朔迷离。他怎么可能留在这里?
他将自己“存在”的“焦点”,投向了那道虚无缥缈、却又真实不虚的“概念阶梯”。
然后,踏上邻一级。
瞬间,周围的“境地”微微波动。那无所不在的“注视”似乎更加集中在他身上。
而他的意识,则被阶梯第一级所蕴含的某种“意象”或“问题”所包裹、牵引。
阶梯延伸向上,不知尽头,每一级都可能是一个世界,一个谜题,一次对存在本质的拷问。
在他踏上阶梯的同时,在这片“起源之间”的其他无法感知的“区域”,是否也有不同的“阶梯”或“路径”,在艾丽西亚和龙我的“面前”显现?
他们各自的选择,又将如何影响彼茨命运,以及最终的结局?
林道一不知道。
他只知道,必须前进。
为了所有还未结束的故事,与所有等待被重新定义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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