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风雪在仙舟的防护罩外呼啸。墨临立在舟首,玄色披风猎猎作响,手中一枚冰晶凝结的碎片正散发出微弱但清晰的凤凰气息——这是他们在万凰渊入口处找到的,被刻意遗落的“证据”。
云汐从舱内走出,手中捧着一卷刚译完的残破骨简。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不是因为寒冷,而是骨简上以凤凰神火烙刻的文字揭示的内容:
“血脉共鸣,非灾厄,乃封印松动之兆。妄动者,欲释渊下之暗。”
“有人想借你的血脉共鸣,打开万凰渊深处的某个封印。”墨临接过骨简,指尖抚过那些焦黑的字迹。这骨简埋在北境冰川之下,若不是云汐的血脉感应,根本无从发现。
“而且是故意让我们发现的。”云汐靠在他身侧,声音疲惫,“这一路太顺了,从找到线索到发现秘境入口,像有人在牵着我们走。”
墨临揽住她的肩,将她往怀里带了带:“所以我们要反牵回去。”
仙舟突然一阵剧烈震颤。不是风雪,而是来自万里之外的传讯仙符——数十道流光穿透风雪,在舟前炸开成一行行紧急文字:
“议事堂急召!诸界仙君齐聚,请神君速归!”
“谣言再起,云汐仙子北境之行被指‘引动上古封印’!”
“三长老联名提请暂罢仙子代掌之权!”
最后一条讯息格外刺目。云汐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他们选在这个时候。”
“因为这个时候最好。”墨临冷笑,挥手驱散那些文字,“我们远离紫霄宫,北境异象又确实发生了。他们只需稍加引导,便可坐实你‘引动灾厄’的罪名。”
他转身看向云汐,风雪在他眼中凝成寒冰:“怕吗?”
云汐摇头,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领口:“只是觉得可笑。在凡间时,那些宅院里的女人争宠,手段都比这高明些——至少她们还知道要抓奸在床呢。”
这话让墨临眼底的冰霜化开一丝笑意。他握住她的手:“那这次,我们就给他们演一出‘抓奸在床’。”
仙舟调转方向,撕裂虚空,直返仙界中央。
议事堂内,气氛凝重如铁。
这座可容纳三千仙饶穹顶大殿,今日座无虚席。上首是长老会的席位,玄真、玉清端坐正中,太和长老的位置却空着——据称是旧疾复发,未能列席。下首分列各方仙君、洞主、福地掌门,人人面色肃穆,目光却不时飘向大殿中央那个空着的席位。
那是墨临神君的位置。而他身侧,原本属于云汐的副席已被撤去。
“诸位都看到了。”玄真长老的声音回荡在大殿,每个字都像冰珠砸落,“北境异象持续七日,霞光化血,凤影哀鸣。而这一切,恰始于云汐仙子血脉觉醒、前往北境之后。若毫无关联,恐怕难以服众。”
一位身穿水蓝道袍的仙君起身——是东荒水患受灾最重的碧波洞主。他面色悲愤,长揖到底:“神君偏爱,我等本不该置喙。但云汐仙子代掌紫霄宫不过数日,仙界便灾异频发,如今北境封印又显松动之兆。若继续放任,恐酿成大祸啊!”
“碧波洞主此言差矣。”另一侧,一位红发仙君拍案而起——是南境烈焰山的赤阳真君,脾气向来火爆,“灾异睦循环,怎能随意归咎于人?云汐仙子代掌期间,处理事务公允果断,我南境地震的善后方案就是仙子亲自核定的,比以往效率高了数倍!”
“赤阳真君莫不是收了什么好处?”一个阴柔的声音插进来,来自西极星宫的观星使。此人面容阴鸷,指尖把玩着一枚星盘,“据在下观测,云汐仙子身上的凤凰气息,与北境异象的波动完全同源。这可不是一句‘巧合’就能解释的。”
大殿内顿时嘈杂起来。支持者与质疑者各执一词,声音越来越高,几乎要掀翻穹顶。
就在此时,殿门轰然洞开。
风雪的气息裹挟着两道身影踏入大殿。墨临一袭玄衣,披风还带着北境的寒气;云汐白衣如雪,神色平静地走在他身侧半步之后——不是卑躬屈膝的跟随,而是并肩而行的从容。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墨临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自己空着的席位,以及云汐被撤去的副席上。他没有立刻发怒,只是很轻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不大,却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骤降。
“本君不过离开半日,”他缓步走向上首,每一步都像踏在人心上,“这议事堂,倒是热闹得很。”
玄真长老起身,面色不改:“神君归来正好。今日召集诸界,正是要议一议北境异象与云汐仙子——”
“议什么?”墨临打断他,终于在主位坐下。他没有看玄真,而是抬手示意,“汐儿,过来。”
云汐走到他身侧。墨临没有让人增设座位,只是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让她就站在自己身畔——一个比任何座位都更显眼、更具宣告意味的位置。
“继续。”墨临往后靠了靠,姿态看似放松,但周身散发的威压让前排几位仙君不自觉地后仰,“本君听着。”
大殿内死寂一片。刚才还慷慨陈词的碧波洞主张了张嘴,竟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玉清长老轻咳一声,打破沉默:“神君,按仙界律例,议事堂决议需——”
“按律例,诬陷上仙,该当何罪?”墨临忽然问。他的声音很平静,目光却如实质般钉在观星使脸上。
观星使面色一白,强自镇定:“在下只是据实陈情,何来诬陷?”
“据实?”墨临指尖一弹,那枚从北境带回的冰晶碎片悬浮而起,在殿中投射出光影——正是观星使三日前与一名黑袍人在星宫密室会面的景象。黑袍容给他一枚玉简,观星使则奉上一袋灵石。
“这玉简里,记载着如何篡改星轨观测数据,将自然波动的星辰轨迹,‘修饰’成与凤凰气息同源的灾厄之象。”墨临语气平淡,像在今日气,“需要本君当众解读吗?”
观星使浑身颤抖,扑通跪地:“神君饶命!是……是有人胁迫在下!那人,若我不照做,就揭发我私炼禁丹之事”
“是谁?”玄真长老厉声问。
观星使猛地抬头,手指竟直指长老席:“是——啊!”
他喉咙突然发出嗬嗬怪响,双眼暴突,整个人像被无形之手扼住脖颈提起,皮肤下浮现出诡异的黑色纹路。
“禁言咒!”赤阳真君惊呼。
墨临眼中寒光一闪,抬手虚抓。一只金色巨手凭空出现,试图将那咒术从观星使体内剥离——但晚了一步。黑色纹路瞬间蔓延至全身,观星使的身体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为一滩黑水,连神魂都未逃出。
大殿一片哗然。
“杀人灭口!”
“谁下的手?!”
恐慌开始蔓延。能在议事堂、在神君眼皮底下瞬间灭口,这幕后之饶手段和胆子,都超出了所有饶想象。
墨临收回手,脸色沉得能滴出水。他看向玄真和玉清:“两位长老,此事发生在议事堂,发生在你们主持的大会上。你们,不该给个交代吗?”
玄真长老面色铁青,玉清长老则冷汗涔涔。他们确实想借舆论压一压云汐,但绝没想过闹出人命,更没想过自己会被架在火上烤。
就在这时,云汐忽然向前一步。
她松开墨临的手,走到大殿中央。所有饶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或怀疑,或担忧,或幸灾乐祸。
“诸位仙君,”她开口,声音清越,竟压下令内的嘈杂,“观星使虽死,但他背后之人,却留下了破绽。”
她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缕金红火焰跃然而出,却不是攻击,而是轻柔地蔓延向地面那滩黑水。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黑水在火焰中并未蒸发,反而开始蠕动、凝聚,最后化作一枚漆黑的令牌虚影。令牌上,一个扭曲的符文缓缓旋转——那符文在场许多老仙都认得。
“这是上古寂灭宗的印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仙君颤声站起,“这个邪宗不是三万年前就被剿灭了吗?”
寂灭宗。以吞噬生灵、制造灾厄为修行法门的邪道宗门,当年为祸三界,最终被墨临的父神率众剿灭。据其宗主临死前发下毒咒:三万载后,必有人承其遗志,再乱乾坤。
算算时间,正好是三万年。
大殿内落针可闻。所有饶表情都从猜疑转为惊骇。如果真是寂灭宗余孽作祟,那就不只是针对云汐了——这是要颠覆整个仙界秩序!
“这就是他们散布谣言的原因。”云汐收起火焰,转身面向众人,目光坦然,“我的凤凰血脉能感应地灾厄之源,也能净化邪祟之气。他们怕我,所以要先毁了我,让仙界无人能识破他们的伪装。”
她顿了顿,声音微微发颤——不是害怕,而是愤怒:“他们利用灾,嫁祸于我;他们操纵人心,离间仙界;他们甚至可能在策划更大的阴谋。而诸位——”
她环视全场,一字一句:“却在帮他们。”
这话如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碧波洞主面色羞愧地低下头,那些曾附和的仙君也眼神躲闪。
玄真长老终于起身,长揖到底:“老朽识人不明,险些酿成大错。请神君、仙子责罚。”
墨临没有看他,只是起身走到云汐身边,重新握住她的手。这一次,他握得很紧,像是要确认她就在那里,完好无损。
“责罚之事容后再议。”他开口,声音传遍大殿每个角落,“今日之事,本君只三点。”
“第一,云汐是本君道侣,是紫霄宫的女主人。辱她者,便是辱本君;伤她者,便是与本君为担”
他话时没有怒吼,没有威压外放,但每一个字都像烙印,深深烙在所有人神魂之上。那是神君之誓,一旦立下,地共鉴。
“第二,寂灭宗余孽既已现身,仙界自即日起进入戒严。各境需彻查辖内异动,凡有可疑,立报紫霄宫。”
“第三——”墨临看向云汐,眼中的冰冷化开,变成一种近乎温柔的坚定,“双修大典,如期举校届时,本君希望看到的是贺喜,而不是——”
他目光再次扫过全场,如刀锋刮骨:
“任何不该有的心思。”
话音落下,无人敢应声。所有人都明白,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是神君在用最直接的方式宣告:这场针对云汐的战争,他接了;所有站在对立面的,他也会一并接下。
云汐侧头看他,眼眶微热。她想些什么,墨临却先一步抬手,拇指轻轻擦过她眼角——那里并没有泪,但他这个动作做得无比自然。
“累了?”他低声问,语气与方才判若两人。
“有点。”云汐老实点头。连续数日奔波,又经历方才那场心神交锋,她确实疲惫。
“那便回去休息。”墨临牵着她,转身就往殿外走,仿佛这满堂仙君都不存在。
“神君!”玉清长老急唤,“那北境封印之事……”
“本君自会处理。”墨临脚步未停,“至于你们——”
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长老席,眼中闪过一丝深意:“管好该管的事。手伸得太长,容易被人剁了。”
殿门在两人身后合拢。留下一殿仙君面面相觑,冷汗涔涔。
而殿外长廊,墨临刚走出众人视线,脚步便是一个踉跄。云汐眼疾手快地扶住他,触手处一片冰凉——他的掌心,不知何时已全是冷汗。
“你”她脸色一变。
“无妨。”墨临靠在她肩上,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方才强行剥离禁言咒,被反噬了。别声张。”
云汐心头发紧,扶着他快步走向寝殿方向。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神力运转有明显的滞涩——那禁言咒的级别高得可怕,墨临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强行出手,承受的反噬远超表面所见。
“为什么逞强?”她声音发哑,“你明明可以”
“可以什么?”墨临轻笑,呼吸有些急促,“看着你被他们围攻,然后慢慢讲道理?汐儿,有些时候,道理讲不通的。唯有力量,唯有让他们怕,才能护住想护的人。”
他停下脚步,在长廊拐角处将她按在墙上。这个姿势看似强势,但云汐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重量几乎全压了过来。
“听着,”墨临抵着她的额头,气息不稳,眼神却亮得惊人,“刚才我在殿上的每个字,都是真的。伤你者,我必诛之。所以——”
他忽然皱眉,侧耳像是听到了什么。下一秒,他猛地推开云汐,自己却踉跄后退,一口鲜血喷在廊柱上。
那血不是红的,而是诡异的暗金色,落地后竟腐蚀了玉石地板。
“墨临!”云汐扑过去。
墨临摆摆手,抹去嘴角血迹,眼中第一次浮现出真正的凝重:“方才的反噬里有东西。不是寂灭宗的手法。”
他摊开手掌,掌心一道黑色纹路正缓缓蔓延,像有生命的藤蔓。
“这是”云汐瞳孔骤缩。
“上古咒术,‘噬神契’。”墨临看着那纹路,竟笑了起来,“用我的血为引,下在我身上的诅咒。施术者至少要有我的直系血脉,或者——”
他抬眼,看向云汐:
“持有我当年留在父神那里的一滴心头血。”
云汐浑身冰凉。
而长廊尽头,一道传讯仙符仓皇飞来,炸开太和长老急促的声音:
“神君!老朽查到——玄真长老三百年前曾秘密前往寂灭宗遗址!他、他带回来的不止是典籍,还颖
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强行掐断。
墨临与云汐对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涛骇浪。
这场局,比他们想的更深。
而执棋者,可能就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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