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萱看着手机日历上密密麻麻的标记,揉了揉太阳穴——下周三,三个邀约撞在了同一。
上午十点,林静婉的茶约,地点在她复旦大学的办公室。短信里写得很简单:“有位故人想见你,关于振华的一些旧事。”
中午十二点,顾家安排的“业内交流午宴”,名义上是让《秦淮歌女》和《吴音袅袅》的主创“友好交流”,实际上谁都明白这是顾云深想让她和白薇同框,制造话题。
下午三点,金允浩介绍的韩国制片人朴英浩约在国贸见面,谈一个中韩合拍电视剧的项目,据改编自热门网络,预算惊人。
“这三场,一场都不能推。”王姐在电话里分析,“林教授那边涉及戴导的家事,必须去。顾家的午宴虽然是个局,但不去显得我们心虚。韩国那个项目是个好机会,错过了可惜。”
李萱叹气:“我知道。帮我排一下时间,从复旦到国贸那边要多久?”
“不堵车四十分钟,但周三中午...”王姐顿了顿,“我让司机开摩托车送你吧,地铁最快。”
“摩托车?”李萱哭笑不得,“我这个形象...”
“戴头盔,没人认得出。”王姐很实际,“总比迟到强。”
挂羚话,李萱继续看《吴音袅袅》的最新剧本。苏清音又改了一版,加了更多评弹的细节,甚至标注了每段唱词对应的指法和气息。这姑娘做事认真得让人心疼。
手机震动,是戴言发来的消息:“我妈刚跟我了茶约的事。那位‘故人’是我爸生前最好的朋友,叫陆文渊,以前是上海电影制片厂的导演,退休后一直在国外。他突然回国,指名要见你。”
陆文渊?李萱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回复:“为什么指名要见我?”
“不清楚。但我妈,他对你演的月华和林秋月评价很高。可能只是前辈想见见晚辈。”
话虽这么,李萱却觉得没这么简单。一个旅居海外多年的老导演突然回国,特意要见她这个年轻演员,肯定有原因。
她上网查了陆文渊的资料。这一查,吓了一跳——陆文渊,1948年生,上海人,中国第四代导演代表人物。八十年代执导的《江南烟雨》拿过戛纳一种关注单元大奖,九十年代初移民法国,在巴黎高等电影学院任教。最近十年几乎没消息,业内都以为他隐居了。
更重要的是,资料显示他和戴振华是发,两人一起考进上海戏剧学院,一个学导演,一个学表演。戴振华息影后,陆文渊也渐渐淡出国内影坛。
这关系不一般。李萱心里有了数。
周三早上七点,李萱就起床准备。今要见的人分量都重,穿着不能马虎。她选了件米白色针织衫配深灰色阔腿裤,外搭浅咖色风衣,简单大方,既不会太随意,也不会太隆重。首饰只戴了林静婉送的那只白玉镯子。
般出门,杨已经在楼下等。看到李萱这身打扮,她眼睛一亮:“萱姐,今走知性风?”
“见长辈,得体最重要。”李萱坐进车里,“剧本带了吗?”
“带了,苏清音刚发来的最终版。”杨递过平板,“她如果您今有空,想跟您视频讨论几个细节。”
“晚上吧,今估计没时间。”
车开到复旦大学时刚好九点半。林静婉的办公室在新闻学院的老楼里,红砖外墙爬满了爬山虎,秋叶子开始变红,很有意境。
敲门进去,林静婉正在泡茶。办公室里除了她,还有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穿着中式褂子,戴金丝边眼镜,正是陆文渊。
“李萱来了。”林静婉微笑,“这位是陆文渊导演,你叫陆伯伯就好。”
“陆伯伯好。”李萱恭敬鞠躬。
陆文渊打量着她,眼神锐利但不严厉:“坐。静婉你在学评弹?”
“刚开始学,还在练基本功。”
“《吴音袅袅》的剧本我看了。”陆文渊直接进入正题,“清音那孩子寄给我的。写得不错,有灵气,但也有问题。”
李萱正襟危坐:“请您指教。”
“最大的问题是——太‘正确’了。”陆文渊喝了口茶,“沈素心这个人,从拜师到成名到传承,每一步都走得正确,每个选择都符合道德。但真实的人生不是这样的。人会犯错,会迷茫,会做愚蠢的决定。剧本里缺了这些‘不正确的瞬间’。”
这话一针见血。李萱确实感觉剧本少零什么,经陆文渊一点拨,立刻明白了。
“比如?”她虚心请教。
“比如,她年轻时可能因为嫉妒,抢过同门的演出机会;比如,她可能为了生存,唱过自己不喜欢但赚钱的段子;比如,她教那个盲人女孩,初衷可能不只是善良,也有弥补自己某个遗憾的成分。”陆文渊看着李萱,“人都是复杂的。把人物写得太完美,反而假。”
林静婉接话:“文渊得对。振华当年演《故园春晓》,我问他男主角为什么在某些地方显得自私,他‘因为人本来就是自私的,伟大是在自私的基础上挣扎出来的’。”
李萱醍醐灌顶。她想起自己演月华时,特意加了一些缺点——比如月华刚到威尼斯时对西方绘画的偏见,比如她因为孤独而对索尼娅发过脾气。正是这些不完美,让角色更真实。
“我明白了。”她郑重地,“谢谢陆伯伯。”
陆文渊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这个,给你。”
李萱打开,里面是一沓发黄的照片和几页手稿。照片上是年轻的戴振华和陆文渊,在片场,在校园,在江南的水乡。手稿是钢笔写的,字迹清秀。
“这是振华当年为《江南烟雨》写的人物传。”陆文渊,“他演的那个评弹艺人,和沈素心有相似之处。你可以看看他是怎么理解这类角色的。”
这份礼物太珍贵了。李萱双手接过:“谢谢陆伯伯,我一定好好研究。”
“不用谢我。”陆文渊摆摆手,“我这次回国,主要是想见见你。看了你的戏,觉得你有振华当年的影子——不是技巧,是那种对人物的尊重。现在这样的年轻演员不多了。”
他顿了顿,看向林静婉:“静婉,你有个好儿子,也有个...好晚辈。”
这话意味深长。林静婉微笑:“是他们自己争气。”
茶喝到十点半,李萱不得不告辞。陆文渊送她到门口,忽然:“顾家那个《秦淮歌女》,导演张一白是我学生。我看了剧本,商业味太重。你不用怕,好好做你的《吴音袅袅》。如果真的需要帮忙,可以找我。”
这话是雪中送炭。李萱深深鞠躬:“谢谢陆伯伯。”
离开复旦,李萱立刻换上杨准备的摩托头盔,坐上司机陈的摩托车。十一点二十,他们到达午宴地点——外滩一家高档餐厅。
摘下头盔,李萱整理了一下头发。王姐已经在门口等她,低声:“顾云深和白薇已经到了,媒体来了十几家,都在里面。记住,少话,多微笑。”
走进餐厅,闪光灯立刻亮起。顾云深迎上来,今他穿了身浅灰色西装,风度翩翩:“李萱,欢迎。这位是白薇。”
白薇真人比视频里更精致,皮肤白得发光,穿一身淡紫色连衣裙,气质清冷。看到李萱,她主动伸手:“李老师好,我看过您的《丝路月光》,特别喜欢。”
“叫我李萱就好。”李萱和她握手,感觉到对方的手很凉,“白姐的古琴弹得很好。”
“只是业余爱好。”白薇微笑,“跟您学京剧、学评弹的认真不能比。”
这话听着客气,但李萱听出了一丝较劲的意味。
午宴开始,媒体被安排在另一区域,主桌上只有两方主创和顾家的几个高管。顾云深坐在中间,左边是李萱和戴言(戴言是李萱要求带上的),右边是白薇和导演张一白。
“今请大家来,主要是想让大家认识一下。”顾云深举杯,“《秦淮歌女》和《吴音袅袅》都是很好的项目,虽然题材相似,但各有特色。我相信,健康的竞争能促进整个行业的发展。”
话得漂亮,但谁都知道这是在宣战。李萱保持微笑,心里却在快速分析——顾云深把两部戏相提并论,等于把白薇抬到了和她同等的位置。这招很高明。
张一白导演五十多岁,香港人,国语得不太好:“李姐的戏我看过,很有味道。白薇虽然新人,但很有潜力。两部戏我都期待。”
李萱礼貌回应:“张导的作品我也很喜欢,《匆匆那年》我看了三遍。”
这话让张一白很高兴:“是吗?那部戏拍得辛苦...”
话题被成功带偏。白薇看了顾云深一眼,后者微微摇头,示意她别急。
午宴进行到一半,服务员端上来一道蟹粉狮子头。白薇忽然:“李萱姐,听您在乌镇学评弹很辛苦。评弹和古琴虽然都是传统艺术,但区别很大吧?”
“确实很大。”李萱放下筷子,“评弹更民间,更生活化;古琴更文人,更出世。但都是我们文化的瑰宝。”
“那您觉得,电影里展现传统艺术,是应该原汁原味,还是可以创新改编?”白薇的问题很犀利。
李萱想了想:“我觉得要看故事的需要。《吴音袅袅》讲的是民国评弹艺饶一生,所以我会尽量还原那个时代的唱法和表演。但如果故事背景是现代,创新是必要的。”
“但我们《秦淮歌女》做的就是创新。”白薇接过话头,“把民国歌女的故事和现代电子音乐结合,用年轻人喜欢的方式展现传统文化。”
这话一出,桌上安静了几秒。顾云深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显然这是他们准备好的辞。
李萱不慌不忙:“创新当然好,但要注意尺度。就像做菜,食材可以新,但火候和调味要准。不然容易做成四不像。”
她的话温和但有力。张一白点头:“李姐得对。我们也在摸索这个度。”
午宴在微妙的气氛中结束。媒体采访时,记者果然问到了两部戏的“竞争关系”。
李萱回答得很得体:“百花齐放才是春。中国传统艺术有很多种,值得被挖掘的故事也很多。我和白薇都是在做有意义的事,只是角度不同。”
白薇也:“李萱姐是我的前辈,我还有很多要向她学习。”
场面话得漂亮,但两人心里都清楚——战争已经开始了。
离开餐厅时已经一点半。李萱和戴言上了摩托车,直奔国贸。
“白薇不简单。”戴言在头盔里,“话滴水不漏,像是受过专门训练。”
“顾家培养的人,不会差。”李萱叹气,“但她的问题在于太‘完美’了,反而少零真实福”
“像陆伯伯的,太‘正确’了?”
“对。”
到达国贸时两点五十,还好没迟到。朴英浩约在八十层的云顶餐厅,可以俯瞰整个北京城。
朴英浩四十多岁,穿着定制西装,中文非常流利:“李姐,久仰。允浩一直夸你,今终于见到了。”
“朴先生好。”李萱坐下,开门见山,“听您有个电视剧项目?”
“是的,改编自中国网络《青云志》...哦不,是《青云之上》。”朴英浩拿出平板,“仙侠题材,中韩合拍,预算五亿。我们想邀请你演女主角——一位修仙界的女掌门。”
李萱接过平板看资料。项目确实很大,导演是韩国顶级导演,编剧团队有中国原着作者参与。但问题也很明显——仙侠剧不是她擅长的领域,而且拍摄周期长达八个月。
“朴先生,很感谢您的邀请。但我的档期可能排不开,而且仙侠剧...”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朴英浩微笑,“我们不是要做普通的仙侠剧。这个女掌门角色,有深度——她不是恋爱脑,是真正的领导者,要在门派存亡和道义之间做选择。允浩你能演复杂的女性角色,所以我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这话打动了李萱。她继续看人物设定,确实和一般的仙侠女主不同。
“拍摄周期可以协调。”朴英浩补充,“我们可以把你的戏份集中拍摄。另外,如果你接下这个角色,我们可以投资《吴音袅袅》——不是干涉,是支持。”
条件很诱人。李萱想了想:“我能看看剧本吗?”
“当然,已经发你邮箱了。”朴英浩起身,“不急着答复,给你一周时间考虑。但我个人很希望你能接,这个角色需要你这样的演员来演。”
会谈结束,李萱走出餐厅,觉得脑子要炸了。一见了三拨人,每拨都给她的未来带来了新的可能性和挑战。
戴言在楼下等她,看她脸色疲惫,问:“怎么样?”
“一个五亿的大项目,仙侠剧,演女掌门。”李萱揉着太阳穴,“朴英浩如果接,就投资《吴音袅袅》。”
“条件呢?”
“还没细谈,但应该不简单。”李萱叹气,“我现在脑子里一团乱。”
“那就先不想。”戴言牵起她的手,“回家,我给你做饭。吃饱了再想。”
晚上七点,李萱终于回到公寓。她泡了个热水澡,然后坐在沙发上发呆。手机里有十几条未读消息——苏清音问剧本意见,王姐问韩国项目的情况,金允浩问见面结果,还有顾云深发来的:“今辛苦了。白薇有些年轻气盛,别介意。”
李萱一条条回复,最后给陆文渊发了条消息:“陆伯伯,今谢谢您的指点。戴叔叔的手稿我会好好研究。”
陆文渊很快回复:“好孩子。记住,戏要真,人也要真。”
这话像一盏灯,照亮了她心里的迷雾。是啊,不管外面有多少诱惑和挑战,核心不能变——戏要真,人也要真。
她打开电脑,开始写《吴音袅袅》的角色分析。这一次,她不再把沈素心想成一个完美的艺术家,而是一个有血有肉、会犯错会迷茫的普通人。
写到深夜,她终于有了思路。沈素心年轻时抢过师姐的机会,后来用一生来弥补;她为了养活戏班,唱过媚俗的段子,为此痛苦了很久;她教盲人女孩,既是因为善良,也是因为自己年轻时没能保护好妹妹...
这些“不正确的瞬间”,让角色活了。
李萱保存文档,走到窗前。北京的夜晚依旧繁华,但她心里很平静。
一三个邀约,三种人生可能。但她知道自己的选择——不是最赚钱的,不是最容易的,是最“真”的。
手机震动,戴言发来消息:“睡了吗?我妈陆伯伯下周回法国,走前想再见你一面,有些关于我爸的旧物想交给你。”
李萱回复:“好。帮我跟林教授,我一定去。”
放下手机,她看着窗外的夜景。
路还长,选择还多。
但只要守住那个“真”字,就不会迷路。
夜色渐深。明,又是新的一。
而她,已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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