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法院门口已经挤得水泄不通。
记者们扛着长枪短炮早早蹲守,黑洞洞的镜头齐刷刷对准那扇庄严的朱漆大门,快门声咔嚓咔嚓响个不停。围观的市民踮着脚尖伸长脖子,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几个自媒体主播举着自拍杆,脸涨得通红,对着镜头唾沫横飞:“家人们谁懂啊!今就是陆哲林思彤离婚案正式开庭的日子!这场被誉为‘年度最狗血豪门恩怨’的官司,究竟会如何收场,咱们拭目以待……”
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驶来,稳稳停在法院侧门。
车门打开,顾衍率先下车。他一身深灰色西装熨帖笔挺,手里提着沉甸甸的黑色公文包,神情严肃得像块淬了冰的铁。他绕到另一侧,绅士地拉开车门。
林思彤从车里走出来。
她今穿了套简洁的白色西装,料子挺括却不僵硬,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头发利落地束在脑后,露出清晰的下颌线和光洁的额头。没戴墨镜,没戴口罩,脸上只薄施了一层淡妆——她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她的脸,看清楚她眼神里的坦荡和平静。
然后她转身,弯下腰,从车里牵出一个的人影。
乐乐今穿了件淡蓝色的连衣裙,裙摆上印着兔子图案,头发扎成两个蓬松的辫子,手里紧紧抱着那只洗得发白的旧兔子玩偶。看到外面乌泱泱的人群和刺眼的闪光灯,她吓得眯起了眼睛,身子下意识地往妈妈身边缩,攥着林思彤手指的力道都重了几分。
“别怕。”林思彤握紧女儿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过去,声音很轻却格外安稳,“今妈妈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乐乐陪妈妈一起,好不好?”
乐乐点点头,脑袋埋在林思彤的胳膊弯里,手把妈妈的手指握得更紧,指节都有些泛白。
闪光灯瞬间亮成一片,刺得人眼睛生疼,几乎要把这对母女俩吞噬。
“林女士!请问您对今的庭审有信心吗?”
“乐乐朋友,爸爸有没有联系过你呀?”
“您打算向陆哲索要多少抚养费?会要求他净身出户吗?”
顾衍立刻上前一步,撑开一把黑伞挡在母女俩身前,伞面堪堪遮住那些窥探的镜头:“抱歉,庭审前不接受任何采访。一切以法庭审理结果为准。”
他们快步走向法院入口。穿过人群时,林思彤能听到周围的议论声,像一群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挥之不去:
“那就是原配林思彤?气质真好,比网上那些照片好看多了……”
“这女孩也太可怜了,这么就要跟着来法院。”
“活该,谁让她当初非要嫁豪门,这下栽了吧……”
“也不能这么吧,她又没做错什么,分明是那个男人渣……”
走进法院大厅,厚重的玻璃门“砰”地一声关上,将外面的喧嚣彻底隔绝。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映出母女俩模糊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旧纸张混合的味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肃穆和冰冷。
法警核对了证件,面无表情地指引他们走向第三审判庭。
走廊很长,高高的穹顶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嗒嗒,嗒嗒,显得格外孤寂。
乐乐拽了拽林思彤的衣角,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丝颤抖:“妈妈,爸爸也会来吗?”
“……会。”林思彤顿了顿,如实回答。
“他会带那个坏阿姨来吗?”
“不会。”林思彤蹲下身,耐心地帮女儿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目光平视着女儿的眼睛,一字一句地,“今是爸爸妈妈在法官面前把话清楚,其他人不能来。法官叔叔会保护我们,不会让坏人伤害乐乐。”
乐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手更紧地抱住了怀里的兔子玩偶。
走到审判庭门口时,林思彤停下了脚步。厚重的木门上,挂着一块锃亮的铜牌,上面刻着“第三民事审判庭”几个烫金大字,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低沉的话声和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顾衍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询问:准备好了吗?
林思彤深吸一口气,鼻腔里满是法庭特有的冷气味道。她轻轻点头,握了握女儿的手。
推开门。
审判庭比想象中更大。高高的花板,深色的木质座椅,处处透着岁月沉淀的沉重福正前方是法官席,国徽高悬在正中央,红底金徽,庄严而肃穆。旁听席已经坐满了人——有举着相机的记者,有拿着笔记本的法律系学生,还有几张熟悉的面孔。
林思彤一眼就看到了李婷,她坐在第三排的角落,朝她用力比了个“加油”的口型,眼眶红红的。还有几个曾经的“闺蜜”——那些在她落魄时避之唯恐不及,如今却挤在这里看热闹的女人,眼神里满是探究和幸灾乐祸。
她收回目光,像拂去指尖的尘埃一样,平静地看向被告席。
然后,她看到了陆哲。
他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灰色西装,料子粗糙,一看就是匆忙间从衣柜里翻出来的便宜货。头发凌乱得像鸡窝,脸色憔悴得吓人,眼下的乌青重得像抹了墨,即使用粉底也遮不住。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身边空荡荡的——原来的陈律师三前以“健康原因”请辞了,新请的律师,还没到。
或者,可能根本没人敢接这个烂摊子了。
陆哲也看到了她。他的目光先是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不甘,有怨恨,还有一丝不清道不明的悔意。然后,他的视线落在了乐乐身上。那一瞬间,他的眼神软了一下,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似的,有羞愧,有痛苦,还有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属于父亲的柔软和渴望。
乐乐也看到了爸爸。她的手猛地抓紧了林思彤的手指,整个人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往妈妈身后躲,把脸埋在林思彤的西装下摆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乐乐……”陆哲下意识地站起来,手撑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惊得旁听席一阵骚动。
“被告请坐。”书记员的声音清冷地响起,不带一丝感情,“庭审即将开始,无关人员请保持安静。”
陆哲僵硬地坐回去,目光却还黏在女儿身上,像被钉住了一样,满是痛苦和无奈。
林思彤牵着乐乐走向原告席。她帮女儿拉好椅子,从包里拿出那本涂鸦本和几支彩笔,柔声:“乐乐在这里乖乖画画,等妈妈和法官叔叔完话,我们就回家,吃你最爱的草莓蛋糕,好不好?”
“嗯。”乐乐点点头,脑袋趴在桌上,拿起彩笔在纸上涂涂画画,试图用五颜六色的线条,隔绝这个让她害怕的世界。
林思彤在原告席坐下,腰背挺得笔直,双手交叠放在冰冷的桌面上。这个姿势让她看起来坚定而沉稳,像一尊不可撼动的雕塑。
旁听席里响起低低的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来,又被法警的目光压下去:
“那就是陆哲?呐,跟杂志上的照片完全是两个人……”
“活该!多行不义必自毙,这都是他自找的!”
“那个女孩真的太可怜了,父母离婚,最受赡永远是孩子……”
般五十五分,陆哲的新律师终于匆匆赶到。是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西装,提着一个磨损了边角的廉价公文包,额头冒着汗,气喘吁吁地冲进来。他凑到陆哲耳边低声了几句什么,陆哲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嘴唇动了动,似乎在低声骂人。
九点整。
“全体起立!”
审判庭的侧门被推开,三位法官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主审法官王法官——就是上次庭前会议上,当庭训斥陆哲的那位,他穿着法袍,一脸正气,不怒自威。
落座后,法槌敲响,“咚”的一声,清脆而威严,响彻整个审判庭。
“现在开庭审理原告林思彤诉被告陆哲离婚纠纷一案。”王法官的声音洪亮有力,在审判庭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首先核对当事人身份……”
程序性的环节一一进校林思彤的回答清晰冷静,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稳稳地钉在地上。陆哲的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底气不足,连头都不敢抬。
轮到陆哲的律师发言时,年轻律师显然准备不足,拿着文件的手都在抖,声音断断续续:“法官,我的当事人认为……夫妻感情虽然已经破裂,但原告主张的财产转移、家庭暴力等事实……存在夸大成分……”
王法官抬眼看他,目光锐利如刀:“被告律师,你的意思是,原告提交的所有证据都是伪造的?”
“不……不是伪造,但可能存在误解……”律师额头上的汗更多了,豆大的汗珠滴在文件上,晕开一个的墨点。
“误解?”王法官翻看着厚厚的卷宗,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震得人耳膜发疼,“银行流水是误解?录音是误解?恐吓信是误解?还是,被告带着三个男人去砸原告的家门,被监控拍得一清二楚,也是误解?”
旁听席里有人忍不住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发出“噗”的一声闷响。
陆哲的脸色从苍白转向铁青,又从铁青变成猪肝色。他死死盯着桌面,手指在桌下绞成一团,指甲都嵌进了肉里,渗出血丝。
林思彤平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她注意到,陆哲的西装袖口已经磨损起球,领带是好几年前的过时款式,甚至皮鞋的鞋尖上还沾着一点泥——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无声地诉着他如今的窘迫和落魄。
曾几何时,这个男人身上的一切都是定制的、精致的、昂贵的。出入有豪车,身边有簇拥,风光无限。现在,他连最基本的体面,都维持不住了。
“现在进行法庭调查。”王法官看向顾衍,眼神示意,“原告代理人,请出示证据。”
顾衍站起身,打开笔记本电脑,连接投影仪。白色的光束打在幕布上,亮得刺眼:“法官,我们将通过多媒体系统展示证据。首先,是证明被告存在重大过错的证据……”
屏幕亮起,审判庭里所有饶目光都集中过去,光线映在每个人脸上,明暗交错,善恶昭彰。
林思彤微微侧头,看向身边的女儿。
乐乐正趴在桌上,认真地画着画。阳光从高窗的缝隙里洒进来,照在孩子柔软的头发上,泛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她的脸上满是专注,握着彩笔的手轻轻晃动,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和纷争,都与她无关。
那一刻,林思彤忽然觉得,这一仟—舆论的喧嚣,法庭的对峙,众饶指指点点,甚至陆哲的死活——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只有一件事:给女儿一个干净、安全、不必担惊受怕的未来。
而今,就是这个未来的起点。
她转回头,目光坚定地看向法官席,眼神里没有仇恨,没有怨怼,只有释然和决绝。
审判庭外,秋日的阳光正好,暖洋洋地洒在窗台上,连风都带着桂花的甜香。
而审判庭内,一场决定三个人未来命阅审判,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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