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阴影斜斜铺在青石板上,将晨光割得支离破碎。李阳刚回到寝宫就嘱咐完听竹和映桃收拾行装,就见太监匆匆来报,太子殿下李宏达正在殿外等候。他心里一动,刚醒时皇后提到太子一直惦记着他,如今来得正好,正好趁机摸清这位“护弟狂魔”的底细,也明确自己在京城的阵营站位。
起身迎出去时,李阳特意放慢了脚步,目光扫过廊下的细节——檐角挂着的铜铃蒙了层薄灰,风吹过只发出沉闷的响声,不像宫里其他宫殿的铃铛那样清脆;阶前的青苔被人刻意清理过,但缝隙里还残留着湿润的绿痕,显然是昨夜雨后有人打理过。这些细微之处,都透着原身不受重视的处境,也让他更清楚,在这深宫里,每一点善意都来之不易。
“阳弟!”
一声温和的呼喊传来,李阳抬眼望去,只见李宏达穿着一身月白色常服,腰间系着素色玉带,没有过多装饰,显得十分素雅。他快步走上前来,袖口随着动作晃动,李阳瞥见他袖口沾着一块淡淡的墨渍,边缘还带着些微褶皱,显然是刚处理完公务,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赶过来了。
“大哥。”李阳依着记忆里的模样见礼,语气比往日沉稳了许多。
李宏达一把拉住他的手,指尖带着些微凉的墨香,掌心却很温暖。他上下打量着李阳,眼神里满是真切的关切:“身子好些了吗?昨日听闻父皇封了你廷州,大哥心里一直惦记着,那地方苦寒,还有匈奴骚扰,你一个人去,大哥实在放心不下。”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担忧,让李阳心里微微一暖。原身的记忆里,这位太子大哥性子温和,甚至有些懦弱,在朝堂上没什么话语权,却始终护着原身。每次原身为了替他挡祸背黑锅,他都会私下送来伤药和银两,虽不能改变大局,却也是实打实的情谊。
“劳大哥挂心,我已经好多了。”李阳回握住他的手,语气真诚,“廷州虽险,但也是个历练的机会,大哥不必替我担心。”
李宏达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往日里的李宏阳,遇到这种事要么哭闹不休,要么赌气耍性子,何曾有过这般沉稳懂事的模样?他仔细看着李阳的眼睛,那双以前总是带着几分顽劣的眸子,此刻却清亮而坚定,没有丝毫怨怼和怯懦。
“阳弟,你……”李宏达一时有些语塞,眼眶微微发红,“你长大了。”
这简单的四个字,带着欣慰,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他知道李阳受了委屈,却无力改变父皇的决定,只能尽自己所能为他做些什么。李宏达松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塞到李阳手中:“这里面是些上好的伤药,还有一些干粮和净水丸,路上用得上。”
他又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玉佩是暖玉质地,触手温润,上面刻着一个“达”字,边缘打磨得十分光滑,显然是经常佩戴的。“这是父皇早年赐给我的,你拿着。廷州周边的驿丞大多认识这块玉佩,遇事可以凭它找他们帮忙,虽不能帮你解决大事,但总能护你周全。”
李阳捏着那块温热的玉佩,心里清楚,这玉佩不仅是信物,更是太子的一份心意。在这人人自危、趋炎附势的皇宫里,李宏达愿意在这个时候对他伸出援手,这份情谊,值得他珍惜。
他没有推辞,郑重地将玉佩收好,抬头看着李宏达,语气坚定:“大哥,谢谢你。你放心,我去廷州,不是去送死,是去闯一番事业。等我在廷州站稳脚跟,日后定能帮你分担压力,不会再让你独自面对那些明枪暗箭。”
这话一出,李宏达彻底愣住了。他看着眼前的弟弟,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他。以前的李宏阳,只会跟在他身后闯祸,让他收拾烂摊子,可现在,他竟然出了要帮自己分担的话。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李宏达眼眶更红了,他重重拍了拍李阳的肩膀:“好!大哥信你!你在廷州务必保重自己,若是遇到难处,就派人送信回来,大哥就算拼尽全力,也会帮你。”
两人正着话,宫女端着茶水走进来,脚步放得极轻。路过廊下时,李阳隐约听到她们压低声音议论:“以前五殿下只会跟在太子身后惹事,这次醒了之后,竟变得这么懂事了。”
“可不是嘛!以前让他抄半页书都嫌累,现在竟然主动要去边境历练,还要帮太子殿下分担,真是像变了个人似的。”
“听陛下封了他廷州,那地方多苦啊,换做以前的五殿下,早就哭闹不休了,现在却这么平静,真是奇怪。”
这些细碎的议论声,一字不落地传到李阳耳朵里。他没有在意,反而觉得这些路人视角的议论,正好能印证他的转变,让他“浪子回头”的形象更加可信。这在宫里,或许能帮他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李宏达也听到了宫女的议论,他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对李阳道:“看来大家都能看出你的变化了。阳弟,你能有这样的转变,大哥真为你高兴。”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李宏达嘱咐他路上注意安全,避开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势力范围,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送走李宏达后,李阳回到殿内,坐在椅子上,手指摩挲着那块玉佩,陷入了沉思。
原身的记忆里,二皇子李宏毅和三皇子李宏宇,一直视太子和原身为眼中钉。二皇子野心勃勃,性格狠辣,三皇子则阴险狡诈,两人狼狈为奸,在朝堂上培植自己的势力,多次设计陷害太子。这次原身坠马,就是他们的手笔。
他们定然不会甘心让自己活着离开京城,就算到了廷州,也未必会放过自己。而太子李宏达,虽然善良靠谱,却性子懦弱,在朝堂上势单力薄,能提供的帮助有限。
“在这宫里,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李阳心里盘算着,“二皇子和三皇子是死敌,绝不能投靠。太子虽弱,但他是正统,而且对我有恩,暂时绑定太子党,借他的势力先稳住局面,是目前最稳妥的选择。”
他的现代“盟友选择”逻辑开始生效——在复杂的局势中,单打独斗注定难以长久,必须找到可靠的盟友,互相扶持,才能在绝境中求生。太子虽然暂时势弱,但只要自己能在廷州做出一番成绩,积累足够的实力,日后未必不能反过来帮太子稳固地位,形成双赢的局面。
就在这时,映桃匆匆走进来,神色有些紧张:“殿下,奴婢刚才去打听廷州情况时,路过太庙,听到二皇子和三皇子在里面话,他们……他们好像在密谋着什么。”
李阳眼神一凛:“哦?他们了什么?”
“奴婢不敢靠得太近,只能隐约听到一些。”映桃压低声音,“二皇子您没死透,虽然被封到了廷州,但也是个隐患。三皇子,等您离京的时候,要在路上……在路上截杀您,还要神不知鬼不觉。”
果然如此。李阳心里冷笑一声,这两人果然没安好心。他们不仅想让自己死,还想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让皇帝和皇后都查不到他们头上。
“知道了。”李阳语气平静,没有丝毫慌乱。早在御书房的时候,他就料到这两人不会善罢甘休,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反而让他更加坚定了尽快离开京城的决心。
“殿下,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太子殿下,让他想办法?”映桃担忧地问道。
“不必。”李阳摇了摇头,“太子大哥势单力薄,就算知道了,也未必能护住我们。而且,这件事若是闹大,反而会打草惊蛇,让二皇子和三皇子提前动手。”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宫墙。阳光正好,宫墙巍峨,却挡不住墙内的刀光剑影。“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收拾好行装,按时启程。路上多加心,避开他们的埋伏。只要到了廷州,离开了京城的势力范围,他们就很难再对我们下手了。”
听竹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整理好的行装清单:“殿下,行装都收拾好了。碎银和铜钱也兑换好了,伤药、棉衣和干粮都备足了。另外,奴婢还找工匠打了几把短刀和弩箭,路上可以用来防身。”
李阳点零头,对听竹的细心很是满意。“做得好。”他道,“再备一些烟雾弹的原料,我自己动手做几个。遇到危险时,或许能派上用场。”
烟雾弹?听竹和映桃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解,但还是恭敬地应道:“是,殿下。”
李阳没有解释,他知道,在这个没有现代武器的时代,烟雾弹这种简单的自制武器,或许能在关键时刻救他们一命。作为侦察兵,制作简易防身武器,对他来简直是菜一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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