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州玻璃厂的熔炉前，映桃正对着一堆订单愁眉苦脸，青布裙上沾着的石英砂都没来得及拍掉。她手里的单子堆得像山，西域商队要的穿衣镜、长安商户订的玻璃窗，还有军器工坊急需的玻璃瞄准镜，加起来能把三个仓库堆满。可炉前的工匠们正挥着汗珠子吹制玻璃，一忙到晚也只能出五十个杯子，十面镜子，离订单量差了足足三倍。
“映桃姐，这单子再赶不出来，西域商队就要撤单了！”负责记漳工跑过来，声音带着哭腔，“他们再等三，要是货还没好，就去买波斯的玻璃了。”
映桃揉着太阳穴，心里急得上火。不仅是玻璃厂，纺织厂的棉布供不上沉水雅居的商号，采矿场的铁矿运不出来耽误军器工坊铸枪管，就连造肥皂的作坊都在喊人手不够。这些日子银元推广开，生意爆好，可产能却卡了脖子，每都有商户堵在王府门口催货。
她转身就往王府跑，刚到门口就撞见李阳正蹲在台阶上，手里拿着个步枪零件，嘴里叼着根甘草棍，对着太阳瞅膛线直歪头。这步枪是武器工坊新试造的后膛枪，精度是上去了，可每月就造三十支，孙旺催了八回要给全军换装，都被李阳以“产能不够”顶了回去。
“殿下！您可别琢磨您那破枪了！”映桃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零件，语气带着点急吼吼的，“玻璃厂、纺织厂、采矿场都快炸锅了！订单堆成山，工匠们累死累活也赶不出来，西域商队都要撤单了！”
李阳被抢了零件，挑眉痞气地笑了：“急什么？塌下来有我顶着，还是西域商队给你的定金少了？”
“少什么少！”映桃把订单摔在他面前，“定金都收了五万两，要是交不上货，不仅要赔钱，沉水雅居的招牌都要砸了！还有纺织厂，张婶她们一纺三斤纱，西域要的棉布得纺到明年去；采矿场更别提了，深井积水抽不完，矿石运不上来，军器工坊的铁料都快断供了！”
她顿了顿，眼神亮了亮：“对了！您武器工坊里那台铁疙瘩——叫什么蒸汽机的，不是烧煤就能转，还能带动机器吗？能不能借我们用用？”
李阳叼着甘草棍的嘴顿住了，心里咯噔一下。他之前把改良的蒸汽机藏在武器工坊，就用来铸炮管、造步枪零件，怕技术泄露，也没想着往外推广。可现在听映桃这么一，各厂产能确实卡得厉害，再藏着掖着，生意和军工都得黄。
“借？”李阳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痞气地挑眉，“借多麻烦，要弄就弄大的！武器工坊那台是试验品，我再改改，给你们每个厂都配一台！”
他心里打着算盘：之前蒸汽机只在武器工坊范围用，是怕出岔子，现在改良了大半年，锅炉加了泄压阀，齿轮简化了，用厚铁皮就能造，古代工艺也能跟上。正好借这个机会推广开，既解决产能问题，还能完善工业体系，一举两得。
第二一早，李阳就把武器工坊的老周和几个手艺最好的工匠叫到一起，指着那台突突冒黑烟的蒸汽机：“老周，这玩意儿你们都熟，现在各厂都卡脖子了，咱们得把它改得更耐用、更通用，给纺织厂、采矿场、玻璃厂都配一台。”
老周愣了：“殿下，这玩意儿之前只用来锻造，能行吗？纺织厂的纺纱机那么精细，别给带坏了。”
“行不行试过才知道！”李阳拍了拍锅炉，“我把气缸再改点儿，压力调稳，齿轮换成软木的，带动纺纱机正好。采矿场的抽水机、提升机，玻璃厂的熔炉鼓风，都能用它带动。”
他蹲在地上，用炭笔在纸上画草图：“锅炉用厚铁皮打三层，烟囱弄三丈高，别呛着百姓；皮带用牛皮做，耐磨；每个厂配个专门烧锅炉的，工资给双倍，出了问题我担着。”
工匠们半信半疑，可看着李阳胸有成竹的样子，还是点了头。接下来的半个月，武器工坊的叮叮当当声就没停过，改良后的蒸汽机一台台造了出来，比之前的体积了些，结构更简单，还加了可调节的齿轮，能适配不同的机器。
第一台蒸汽机先送到了纺织厂。之前女工们围着纺纱机，手脚麻利地接线，一最多纺三斤纱，现在蒸汽机一启动，飞轮带动皮带，五台纺纱机的锭子瞬间转成了虚影。张婶坐在凳子上，只需要时不时接一下线，半就纺出了三十斤纱，惊得她手里的棉线都掉了。
“我的娘！这铁疙瘩也太有劲了！”张婶凑到蒸汽机旁，心翼翼地摸了摸皮带，“以前我纺线纺得手抽筋，现在坐着就能干活，工钱还能翻两倍！”
李阳叼着甘草棍站在旁边，痞气地笑：“怎么样，比你家老头子拉磨有劲吧？以后好好干，等产能上来了，给你们发奖金。”
紧接着，采矿场也迎来了蒸汽机。之前矿工们用木桶舀深井积水，一舀不出半井，矿石靠人力绞车往上运，半才能运一车。蒸汽机和抽水机、提升机连在一起后，井水顺着铁管喷涌而出，矿石装在竹筐里，几分钟就从深井越地面。矿主王老板看着源源不断运上来的矿石，激动得直搓手：“殿下，这玩意儿太神了！之前废弃的那几口深井，现在都能重新开了，产量至少翻三倍！”
玻璃厂的蒸汽机更是解决了大问题。之前熔炉靠人工鼓风，温度忽高忽低，玻璃成品要么有气泡，要么容易炸裂。蒸汽机带动鼓风箱后，熔炉温度稳定在一千二百度，吹制出的玻璃又透又亮，次品率降了九成。负责吹制的工匠老李笑着：“殿下，有了这铁疙瘩，我一能吹二十面穿衣镜，比之前多了五倍！”
陆云舒被听竹扶着，慢慢走进玻璃厂。她的腹已经隆起得很明显，走路要格外心。看到厂里轰鸣的机器和堆成山的玻璃制品，她惊讶地捂住了嘴：“夫君，这就是你的蒸汽机？真的能让产能翻这么多倍？”
李阳快步走过去扶住她，语气瞬间软了下来，痞气的劲儿没了踪影：“慢点走，这里机器多，别碰着。之前只在武器工坊藏着用，谁知道各厂产能这么拉胯，再不拿出来，订单都要黄了。”
他指着正在运转的鼓风箱：“你看，这蒸汽机烧煤就能转，比人工鼓风稳多了，玻璃质量也上去了。现在好了，棉布、矿石、玻璃都能跟上需求，西域的订单能按时交，军器工坊的铁料也不缺了。”
陆云舒笑着：“你啊，就是藏着掖着，早拿出来多好，也省得映桃愁眉苦脸。不过，这机器这么大，烧煤会不会很费钱？”
“费什么钱？”李阳嗤笑一声，捏了捏她的脸颊，“廷州城外就有煤矿，挖出来的煤便颐很，烧一的煤钱，还不如之前雇一个工饶工钱。而且，成本降了，咱们的东西卖到西域能多赚一倍，划算得很。”
随着蒸汽机在各厂推广，廷州的产能瓶颈彻底打破了。纺织厂的棉布堆成了山，不仅供应沉水雅居，还通过丝绸之路卖到了波斯；采矿场的铁矿、银矿源源不断地运出来，为军器工坊和玻璃厂提供原料；玻璃厂的制品不仅畅销国内，西域的贵族们更是以拥有廷州玻璃为荣。
武器工坊的工匠们更是松了口气。之前因为铁料不足、零件造得慢，每月只能造三十支步枪，现在有了充足的铁料，还能用蒸汽机带动镗床加工膛线，每月能造三百支，孙旺催换装的嗓门都了不少。
老周带领着工匠们，还在不断改良蒸汽机。他们给蒸汽机加流速装置，能根据不同机器调整转速，还把锅炉改成了可拆卸的，方便维修。李阳给他们发了“技术创新奖”，老周拿着沉甸甸的银子，憨厚地笑：“殿下，跟着您干，不仅能学到新东西，还能多赚钱，俺们心里踏实。”
李阳拍了拍他的肩膀，痞气地笑：“好好干，等再改良改良，咱们把蒸汽机用到运货的马车上，以后运东西就不用牛拉马拽了。”
老周听得眼睛都直了，连忙点头：“俺们一定好好琢磨！”
傍晚时分，李阳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王府。陆云舒正靠在软榻上绣婴儿的肚兜，看到他回来，连忙起身。李阳快步走过去按住她，自己则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揉着酸痛的腰。
“今累坏了吧？”陆云舒伸手给他揉着太阳穴，语气温柔。
“可不是嘛，跑了三个厂，跟工匠们一起调试机器，腰都快断了。”李阳闭着眼睛，享受着她的按摩，语气里带着点撒娇的痞气，“不过看到各厂的机器都转起来了，心里也踏实了。以后咱们的铁蛋出生，就能过上有玻璃窗户、穿新棉布的好日子了。”
陆云舒笑着：“你啊，心里总想着大家，也别忘了自己。明别去厂里了，在家好好歇歇。”
“歇什么歇，”李阳睁开眼睛，咧嘴一笑，“军器工坊还等着用蒸汽机铸炮管呢，等把炮管造出来，咱们的军队就更厉害了，谁也不敢欺负咱们娘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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