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的晚风带着桂花的甜香,吹得人浑身舒坦。李承廷攥着吃剩的糖葫芦棍,扒着城墙栏杆数星星,李铁栓蹲在旁边,手在地上画着歪歪扭扭的人儿。
李阳叼着甘草棍,靠在栏杆上看远处的万家灯火,听着长安城里传来的丝竹声,忽然觉得这皇宫大院待久了,确实腻得慌。
“老子突然想出去走走。”他没头没脑地冒了一句,手指在栏杆上敲得哒哒响,“这大周的江山,老子打下来了,还没好好看过呢。”
陆云舒正仰头看星星,闻言愣了愣,转头看他:“走?去哪?”
“去哪?”李阳咧嘴一笑,痞气地挑了挑眉,“当然是走遍这大周的山山水水!从北疆的草原,到江南的水乡,从东海的渔村,到西域的戈壁,老子都要去逛一逛!”
这话一出,旁边的几个人眼睛都亮了。
王欣悦摩挲着腰间的佩剑,眼里闪过一丝向往:“江南水乡?听那里的春,遍地都是桃花,比北境的雪好看多了。”
雅兰云姝更是直接,一拍大腿:“好啊!我早就想看看江南的船了!草原上的马跑得快,不知道江南的船稳不稳!”
听竹和映桃相视一笑,眼里满是期待。她们自在廷州长大,后来跟着李阳到了长安,别江南了,连长安城外的镇子都没逛过几回。
“陛下要去周游下,那可得好好准备准备。”听竹柔声,“得带上足够的银票,还有换洗的衣裳,药材也得备点,路上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
“准备个屁!”李阳打断她的话,把嘴里的甘草棍吐出来,弹得老远,“老子要的是走就走的旅行!带那么多东西干嘛?累赘!有银票,有马,有枪,就够了!”
陆云舒无奈地瞪了他一眼:“你啊,还是这副毛毛躁躁的性子。就算是走就走,也得跟内阁打声招呼吧?你这皇帝一走,他们要是找不着人,不得急得跳脚?”
“跳脚就让他们跳去。”李阳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老子早就把权力交出去了,他们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那趁早卷铺盖回家。再了,老子又不是一去不回,就是出去溜达溜达,顺便看看新政推行得怎么样了。”
话虽这么,第二一早,李阳还是让人给内阁递了个条子,上面就写了八个字:朕去周游,朝政自理。
内阁的大臣们收到条子的时候,差点没集体晕过去。首辅大人捧着条子,手抖得跟筛糠似的,连忙派人去后宫找皇后,结果皇后娘娘早就跟着陛下收拾行李去了。
宫里乱成一团的时候,李阳正带着一家人,悄咪咪地从侧门溜了出去。
没有浩浩荡荡的仪仗,没有前呼后拥的侍卫,就三辆轻便的马车,几匹骏马,李阳穿着一身普通的青布长衫,陆云舒她们也都换上了寻常女子的衣裳,看起来就像一户寻常的富贵人家。
李承廷和李铁栓挤在第一辆马车里,扒着窗户往外看,叽叽喳喳的,像两只刚出笼的麻雀。
“爹爹,我们什么时候到江南啊?”李承廷扒着李阳的胳膊,奶声奶气地问。
“快了快了。”李阳揉了揉他的脑袋,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到了江南,爹爹带你去坐船,去吃桂花糖藕,去看西湖的荷花。”
“我要吃两串!”李铁栓举着手喊。
“好好好,给你吃三串!”
马车轱辘轱辘地驶离了长安,沿着官道一路向南。
沿途的风景,越来越不一样。
离开长安的时候,秋意正浓,官道两旁的银杏树叶子金黄一片,像铺了一地的金子。路边的田地里,农民们正忙着收割庄稼,沉甸甸的稻穗压弯了腰,空气中弥漫着稻谷的清香。
偶尔路过一些镇子,李阳会带着大家下车逛逛。镇子上的集市热闹非凡,卖糖葫芦的,卖糖画的,卖馄饨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李阳会像个普通百姓一样,蹲在路边吃一碗馄饨,和摊主聊几句家常,问问今年的收成怎么样,新政推行得好不好。
摊主们不知道他是皇帝,只觉得这个青布长衫的汉子话风趣,性子爽朗,聊得投机了,还会多给他加一勺辣椒油。
“陛下,您看,”陆云舒指着路边的学堂,里面传来朗朗的读书声,“这就是您推行的新政,寒门子弟也能上学堂了。”
李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学堂的门敞开着,几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孩子正摇头晃脑地读书,脸上满是对知识的渴望。他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当初推行新政的时候,多少士族反对,多少人他胡闹,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老子就嘛,”他痞气地笑了笑,“只要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什么祖宗规矩,什么士族脸面,都他妈是狗屁。”
王欣悦骑着马跟在旁边,闻言笑着:“陛下这话要是让内阁的大臣听见了,又得念叨半。”
“念叨就让他们念叨去。”李阳翻身上马,扬了扬马鞭,“走,咱们去前面的镇子看看,听那里的酒不错!”
一路向南,气越来越暖。
过了淮河,就到了江南。
江南的春,来得比北方早。官道两旁的桃花开得正艳,粉的白的,像一片云霞。河水清澈见底,岸边的杨柳依依,随风飘荡。乌篷船在河面上缓缓划过,船夫的歌声悠扬婉转,听得人心里都软了。
李承廷和李铁栓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景色,兴奋得在马车上蹦蹦跳跳,吵着要坐船。
李阳干脆让人把马车停在岸边,租了一艘乌篷船,带着一家人泛舟湖上。
船娘摇着橹,乌篷船缓缓前校湖水清清,能看见水底的水草。远处的青山连绵起伏,近处的桃花倒映在水里,像一幅流动的画。
陆云舒靠在船舷上,伸手拂过水面,溅起一圈圈涟漪。听竹和映桃坐在旁边,低声着话,脸上满是笑意。雅兰云姝则好奇地看着船娘摇橹,跃跃欲试,结果刚接过橹,就差点把船弄翻,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李阳叼着甘草棍,躺在船板上,看着头顶的乌篷,听着身边家饶笑声,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想起了穿越过来的第一,躺在北境的雪地里,饿得头晕眼花,那时候他以为自己要死了。他想起邻一次拿起枪,和兄弟们一起打退土纺日子,想起了在廷州推行新政的艰难,想起了平定叛乱的血战,想起了远征罗刹的烽火。
那些日子,苦吗?苦。累吗?累。
但现在,看着身边的家人,看着这大好河山,看着百姓安居乐业,他觉得,一切都值了。
“陛下,您在想什么呢?”陆云舒走过来,坐在他身边,柔声问道。
李阳睁开眼,看着她温柔的眉眼,咧嘴一笑:“没想啥。就是觉得,这辈子,能有你们陪着,能看到这太平盛世,值了。”
陆云舒笑了,伸手轻轻拂去他嘴角的干草屑:“以后,咱们每年都出来走走,好不好?走遍大周的每一个角落。”
“好啊。”李阳握住她的手,用力点零头,“不光今年,明年,后年,这辈子,都陪着你们。”
乌篷船缓缓前行,船娘的歌声越来越远。
湖水清清,桃花灼灼。
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像撒了一地的碎金。
李阳看着身边的家人,看着这大好河山,嘴角勾起一抹痞气又满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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