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对于江弄影来,简直就是一场漫长的凌迟。
她是被冻醒的。
掖庭狱的寒,不是那种干冽的冬风,而是像附骨之疽,带着腐殖土的腥气和地底的湿冷,无孔不入。地龙的热气似乎被一道无形的墙隔绝在外,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透着森森寒意,顺着她的毛孔,直往骨头缝里钻。
黎明是吝啬的。
当第一缕光线试图穿透那扇高得离谱的窗时,它已经被厚重的积雪和铁栅栏过旅所剩无几。那点光,微弱得像是风中残烛,惨白地投射在囚室的石地上,不仅没带来一丝暖意,反而更衬托出四周的晦暗与死寂。
江弄影动了动手指。
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的动作。她的关节僵硬得仿佛生锈了,稍微一动,就发出一阵“咔吧咔吧”的声响,像是干枯的树枝在断裂。她费力地睁开眼,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视线所及之处,是斑驳脱落的墙皮,上面长满了黑绿色的苔藓,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是一张张扭曲的鬼脸。
这体验,真是糟糕透了。
她在心里哀嚎了一声,连吐槽的力气都像是被这冰冷的空气给冻结了。
胃里空得发慌,那种饥饿感不再是咕噜咕噜的抗议,而是变成了一种尖锐的绞痛,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里面狠狠抓挠。昨晚那碗馊粥提供的那点微薄能量,早就被身体为林御严寒而消耗殆尽。
更要命的是背上的伤。
经过一夜的低温侵袭和身体的僵硬挤压,那几道鞭伤似乎肿得更高了。她稍微想翻个身,后背的皮肉就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火辣辣的疼,紧接着是一阵钻心的钝痛,顺着脊椎直冲脑门。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疼得龇牙咧嘴。
这一口冷气吸入肺腑,带着霉味和陈腐的气息,呛得她连连咳嗽。喉咙干得像是要冒烟,每一次吞咽唾沫,都像是在吞咽刀片,割得生疼。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触碰到的却是一片粗糙和干裂,细的血口渗出一丝腥甜,在舌尖化开。
穿越界的内卷已经严重到需要体验十八层地狱项目了吗?
江弄影艰难地缩了缩脖子,把脸埋进满是灰尘的臂弯里。
她想念家里的恒温空调,想念那床晒得暖洋洋、充满阳光味道的羽绒被,甚至想念早上那杯热腾腾的豆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躺在硬邦邦、湿冷刺骨的稻草堆上,身上盖着一件不知道多少人穿过、散发着怪味的破烂囚衣,瑟瑟发抖得像只被遗弃的流浪狗。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块被扔进冰窖里的猪肉,正在被缓慢地冷冻、僵硬,最后变成一具没有知觉的尸体。
就在这时,铁门上的窗被打开,一个狱卒面无表情地塞进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和一碗清水。
是一个冰冷的、硬得像石头一样的窝窝头。
江弄影看着那窝窝头,沉默了三秒钟。**行吧,总比没有强。** 她挣扎着爬过去,先端起那碗水,也顾不得干净与否,口口地喝了起来。冰凉的水划过干渴的喉咙,带来一阵刺痛,却也稍微缓解了那火烧火燎的感觉。
然后,她拿起那个窝窝头,用力掰下一块,放进嘴里。又硬又糙,还带着一股陈年的霉味,几乎难以下咽。她只能混着少量清水,一点点地、艰难地吞咽。
**这玩意儿,狗都不吃吧?** 她一边啃,一边悲愤地想,**等我回去了,一定要写一本《论穿越生存指南之如何避免吃到猪食》,肯定畅销。**
吃到一半,她忽然停了下来,看着手里剩下的半个窝窝头,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她心翼翼地,将窝窝头最外面那层硬得硌牙的皮剥下来,捏在手里,然后继续吃里面稍微软和一点的部分。
**得省着点……谁知道下一顿还有没樱** 生存的本能,让她开始下意识地规划这有限的“资源”。
吃完这顿“早餐”,体力似乎恢复了一点点,但寒冷和疼痛依旧如影随形。她重新蜷缩回那堆散发着霉味的干草里,试图保存一点点可怜的热量。
不知过了多久,囚室的门再次被打开。
进来的还是孙宦官,但这次,他身后只跟着一个狱卒,而且脸色不像昨那么狰狞,反而带着一种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江氏。”孙宦官开口,声音依旧尖细,但少了几分杀气,“咱家再问你最后一次,那巫蛊娃娃,究竟从何而来?又是受何人指使?你若老实交代,或可少受些皮肉之苦。”
江弄影抬起眼皮,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又来?台词都不带换的?这业务能力不行啊。**
她张了张嘴,想继续昨的“御膳房张太监因爱生恨”或者“钦监老头嫉妒紫微星”的剧本,但喉咙干痛,实在没什么表演欲望。
看她不话,孙宦官皱了皱眉,似乎有些意外。他往前走了两步,压低了些声音,带着一种诱哄般的语气:“江氏,咱家知道,你或许有苦衷。是不是……有人威胁你?比如……东宫里的某位……主子?”
他刻意强调了“东宫”和“主子”两个字,目光紧紧盯着江弄影的反应。
江弄影心里冷笑。**果然,还是想把火往傅沉舟或者沈芷幽身上引。一石二鸟,算盘打得挺响。**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沙哑着开口:“公公……能给点水吗?”
孙宦官一愣,没想到她憋了半冒出这么一句。他有些不耐,但还是对身后的狱卒示意了一下。狱卒不情不愿地又端来半碗水。
江弄影接过,慢慢喝了几口,感觉喉咙舒服了些,才缓缓道:“公公,指使我的人……其实……”她故意顿了顿,看着孙宦官眼中骤然亮起的光芒,然后才慢悠悠地接上,“……是月宫里的嫦娥。”
孙宦官脸上的期待瞬间凝固,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掉,转为难以置信的愤怒。“你!你又在戏耍咱家?!”
江弄影一脸“真诚”地解释:“真的!公公你想啊,嫦娥仙子独守月宫,寂寞啊!她看到太子殿下英俊潇洒,权势滔,就动了凡心!可她是仙子,不能下凡,所以就托梦给我,让我用巫蛊之术,把太子殿下的魂儿勾去月宫陪她!你看,这动机是不是很充分?比什么张太监因爱生恨合理多了吧?”
她越越觉得这逻辑完美无瑕,简直无懈可击。
孙宦官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江弄影,手指头都在打颤:“疯子!你就是个疯子!咱家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猛地转身,对狱卒吼道:“把她吊起来!咱家倒要看看,她的嘴能硬到几时!”
就在狱卒上前,准备动手的时候,囚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另一个宦官跑了进来,在孙宦官耳边低语了几句。
孙宦官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甚至带着一丝惊恐。他狠狠地瞪了江弄影一眼,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愤怒,有憋屈,还有一丝……忌惮?
“看好她!”他丢下这句话,便急匆匆地跟着那宦官离开了,连刑具都顾不上用了。
囚室里又剩下江弄影和那个狱卒。
狱卒看着被孙宦官遗忘的江弄影,撇了撇嘴,也没再动手,只是嘀咕了一句“算你走运”,便锁上门出去了。
江弄影有些莫名其妙。**这就走了?我还没开始发挥呢?嫦娥仙子的故事不好听吗?**
她并不知道,就在刚才,东宫发生了一件事,却足以让孙宦官背后的人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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