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隘口的劫案,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汹涌的炎家深潭,瞬间激起滔巨浪。
黑沼媚使者当日便气势汹汹地找上炎家,当众出示了“证据”——那残破的炎家子弟玉佩和带有特殊火焰暗记的衣角碎片,厉声质问,要求炎家交出凶手,赔偿损失,并严惩幕后主使炎武。
炎武自然是又惊又怒,矢口否认,指发誓绝未做过此事,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他反咬一口,指责四长老一脉与黑沼盟勾结,意图不轨,如今更是自导自演,陷害于他。
四长老一脉则抓住“铁证”,不依不饶,痛斥炎武心狠手辣,不仅残害同族,更敢劫掠盟友货物,破坏家族信誉,不配为嫡长,更不配获得地火洞窟资格。
双方在炎家议事厅吵得不可开交,几乎要动起手来。支持双方的长老也纷纷下场,互相攻讦。炎家老祖炎厉端坐主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狂暴的金丹威压几次爆发,才勉强压下场中火气。
“都给我闭嘴!”炎厉一掌拍碎身旁玄铁打造的扶手,赤红的双眼扫过下方众人,“此事疑点重重,老夫自会查明!在黑沼盟之事查清之前,谁敢再提洞窟资格,家法处置!炎武、炎豹,禁足!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离开各自院落半步!炎烁、炎芸,你们给我好好约束手下,若再有无端冲突,严惩不贷!”
一场风波,被炎厉以绝对权威暂时强压下去。但谁都看得出,表面的平静下,是更加炽烈的岩浆在翻涌。炎武与炎豹被变相软禁,双方手下更是互相敌视,摩擦不断。炎厉派出了以三长老炎烁为首和以四长老炎芸为首的联合调查组,看似公正,实则让双方互相监督掣肘,调查进展缓慢。
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又一记猛料,被悄无声息地投下。
炎豹麾下,一名负责秘密事务、知晓其暗中培养死士营地位置的心腹,在离开炎谷前往一处隐秘据点传递消息时,于熔岩山脉一处偏僻的“火云洞”附近,被“神秘人”击杀。击杀者手法利落,现场几乎没有留下打斗痕迹,但细心查探,却能发现一丝极淡的、属于炎武麾下某位擅长火系刺杀术修士的灵力残留。
这心腹的尸体旁,还用血迹歪歪扭扭地写下了半个“武”字,似乎临死前想留下凶手信息,却未能写完。
几乎是同时,炎武安插在炎豹势力中的一名暗线,拼死传回一条语焉不详的消息:“豹……死士……营地……东南……黑焰谷……” 随即,暗线联络断绝。
炎武收到这残缺情报,又惊又疑。他自然没有派人去杀炎豹的心腹,更不知道什么死士营地。但情报指向如此明确,由不得他不深思。是炎豹自导自演,进一步陷害?还是真有第三方在搅混水?那黑焰谷……他确有耳闻,是熔岩山脉中一处险地,寻常人迹罕至。
他立刻派出绝对亲信,同时也是那名“被留下灵力残留”的刺杀高手——炎影,前往黑焰谷秘密探查。若真有炎豹的死士营地,那便是炎豹心怀叵测、蓄养私兵的铁证!足以让他彻底失宠!
炎影行动迅捷,果然在黑焰谷深处,发现了一处被简易阵法隐藏的营地,内有数十名修士正在训练,功法路数虽经掩饰,却隐隐有炎豹一脉的影子。他心中大震,不敢久留,立即撤回,将所见禀报炎武。
炎武闻报,又惊又怒,更有一丝狂喜。好你个炎豹!竟敢私蓄死士!此事若禀明父亲,看你还如何争夺继承权!他当即写下密信,准备呈交炎厉。
然而,他派出的信使刚出院落没多久,就在一条僻静巷道被“劫杀”,密信被夺。几乎是同一时间,炎豹安插在炎武身边的眼线,将“炎武派炎影探查黑焰谷,并写下密信准备告发”的消息,火速传给了刚刚因心腹被杀而惊怒交加的炎豹。
炎豹本就因冰魄珠被劫、心腹被杀而怀疑是炎武所为,如今又听闻炎武不仅探查到了他最大的秘密——死士营地,还要密报父亲,这简直是斩尽杀绝!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加上其母在一旁哭诉煽动,炎豹双眼赤红,最后一丝理智被怒火吞噬。
“炎武!你想让我死?我先让你死!” 炎豹怒吼,再也不顾什么禁足令,点齐麾下心腹和那批刚刚接到紧急撤离命令、从黑焰谷潜回炎谷附近的死士,杀气腾腾地直扑炎武所居的“烈阳院”!
而炎武这边,刚得知信使被劫、密信丢失,正惊疑不定,又接到急报:炎豹率众气势汹汹杀来!他立刻明白,事情败露了!炎豹这是要狗急跳墙,杀人灭口!
“竖子安敢!” 炎武又惊又怒,同样召集手下亲信和依附他的族中护卫,打开院门,严阵以待。
一方是自认被逼到绝路、杀心已起的炎豹;一方是认为对方阴谋败露、欲行凶灭口的炎武。双方在烈阳院外轰然碰撞,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动手!
火系术法的爆炸声、灵器交击的铿锵声、怒吼与惨叫瞬间打破了炎谷夜空的寂静。赤红的火焰照亮了半个山谷,狂暴的灵力波动肆无忌惮地扩散开来。
“混账!都给我住手!” 炎厉狂暴的怒吼如同惊雷般炸响,身影化作一道赤红火光从炎谷中心激射而来,金丹中期的恐怖威压毫不保留地释放,试图压制战场。
然而,杀红了眼的双方,尤其是那些死士,哪里会轻易停手?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老祖偏袒炎武,要杀光我们!拼了!”
混战更加激烈,甚至开始有法术余波伤及周围的普通炎家子弟和建筑。
炎烁、炎芸等长老也纷纷赶到,见状又惊又怒,本能地想要维护各自支持的一方,结果反而让场面更加混乱。指责、怒骂、攻击……原本只是炎武炎豹两兄弟的冲突,迅速演变成支持双方的长老、管事、乃至普通子弟的全面混战!
炎谷,这个炎家经营了上百年的堡垒,在这一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内乱。忠诚与背叛,野心与恐惧,在火焰与鲜血中交织燃烧。
地火洞窟入口处的守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大规模内乱惊动,不少人被调去平息骚乱或保护各自的主子,守卫力量出现了明显的空虚。
远处,那处可以窥见地火洞窟的岩壁孔窍之后,叶云湘缓缓睁开了眼睛。外面震的喊杀声、爆炸声隐约传来,映照在他平静无波的瞳孔郑
“火,已经烧起来了。”他低声自语,站起身来,体表混沌灵力流转,将所有的气息完美收敛。
旁边的林嚣如同影子般浮现,手中拿着两套炎家普通护卫的服饰和令牌——这是他们这几日伺机“解决”掉两名落单的、与他们身形相仿的炎家护卫所得。
“守卫已抽走大半,换防出现空档。地火洞窟外围的‘赤焰流沙阵’因内乱灵力输送不稳,出现周期性波动。炎厉被内乱牵制,无暇他顾。”林嚣简洁汇报,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此时潜入,是最佳时机。”
叶云湘接过服饰,迅速换上。混沌灵力微微调整,模拟出与服饰原主人大致相仿的、带着炎家《地火玄功》特点的火系灵力波动,虽然不够精深,但足以瞒过远处慌乱中的守卫和不仔细探查的神识。
“走。”他看向那在夜色和火光映衬下、依旧被阵法光罩笼罩的地火洞窟入口,目光坚定。
浑水,才好摸鱼。炎家内乱正酣,而这地火灵脉,他叶云湘,要定了。
两人如同鬼魅般离开藏身多日的石室,向着那代表着机缘与危险的地火洞窟入口,悄然潜去。身后,是炎家熊熊燃烧的内乱之火;前方,是未知的炽热修行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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