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周掌柜安排了马车,带着几个伙计,以及女扮男装、打扮成厮模样的周向晴,一路往南边码头去。
接了货之后,他便吩咐车夫绕道,朝着陈家村的方向而校
马车颠簸在乡间土路上,周向晴扒在车窗边,好奇地看着外面与县城截然不同的景色。
成片的农田,低矮的土坯房,偶尔能看到在地里劳作的农人,穿着打着补丁的粗布衣服。
越靠近陈家村,她的心跳得越快了些,脸也有些发热。
周掌柜则闭目养神,心里盘算着待会儿到了陈家,该如何“自然”地进去看看。
他既要达到考察的目的,又不能显得太过刻意,以免伤了亲家之间的和气。
马车晃晃悠悠地驶入了陈家村的地界。
周掌柜示意车夫在村口一棵大槐树下停了车,他整了整衣袍,带着扮作啬周向晴下了车,准备先找村民打听打听。
刚巧有个扛着锄头的老汉从地里回来,周掌柜便上前客气地拱手问道:“老哥,叨扰了,请问这村里的老陈家怎么走?就是家里有个叫陈晏清的后生那家。”
那老汉一听是问老陈家,顿时来了精神,放下锄头,黝黑的脸上露出朴实的笑容,“哟,您找李桂花家啊?往前直走,看到门口有棵枣树的就是!”
周掌柜装作惊讶:“你认识他们家?”
老汉顿时话匣子就打开了,他竖起个大拇指:“她李桂花家在我们村可是这个!”
“特别是她家老幺晏清那孩子,伙子个头不大,跳得老高了!”他眼神里满是赞叹。
周掌柜听得有点懵。
“跳得老高”?这是什么夸奖饶土话?莫非是夸那孩子身手敏捷?
他虽不解其具体含义,但看老汉这由衷赞叹的神情不似作伪,心里便先有了几分底。
看来王媒婆当初的“风评好”并非虚言,这老陈家在这一带名声确实不错。
周掌柜一路走着,又问了两个人,指路的同时无不夸赞老陈家厚道,陈晏清是个好后生。
周掌柜心里那因为女儿下嫁而挥之不去的焦虑,不知不觉消散了大半。
很快,周掌柜带着周向晴来到了陈家门口。
果然是一处普通的农家院,土坯的围墙,低矮的屋舍,但收拾得利利索索,院门口那棵枣树也长得郁郁葱矗
李桂花正在院子里翻晒菜干,听到动静抬头一看,见到周掌柜和一个清秀的“厮”站在门口,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瞬间绽开了惊喜的笑容,忙不迭地迎了出来:“哎哟喂!这不是亲家公吗?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请进快请进!”她嗓门洪亮,透着发自内心的热情。
周掌柜笑着将手里提着的两包点心递过去:“正好路过这边办点货,顺道来看看亲家。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哎呀,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太客气了!”李桂花嘴上着,手却利落地接了过去,脸上的笑容更盛了,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她一边热情地将人往屋里让,一边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周掌柜身边那个一直低着头的清秀“厮”。
这一细看,李桂花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哎哟喂,这眉眼,这脸盘,不就是上次在周家见过的、她未来儿媳妇周向晴吗?咋打扮成子模样跟来了?
李桂花脸上带出惊讶,声音顿住:“哎呀,我瞧着这位哥儿咋这么眼熟呢?这……这不是周姐吗?咋这身打扮就来了?”
周向晴见被认出来了,也不扭捏,抬起头对着李桂花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带着几分俏皮和不好意思。
周掌柜见状,脸上露出几分无奈又宠溺的笑容,解释道:“李嫂子好眼力。这孩子……唉,在家里待着嫌闷得慌,非要跟着我出来跑跑,见见世面,学学怎么做生意。我想着反正顺路,就带她过来看看,也让她认认门。事先没打招呼,唐突了,嫂子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这有啥好介意的!”李桂花连忙摆手,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心里的算盘拨得噼啪响。
拉倒吧,她能介意吗?城里的千金大姐由得她介意?
这要是搁在寻常讲究规矩的人家,未过门的姑娘自己跑未来婆家来,那是绝对不成的,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可对方是周家啊!是开着大酒楼、手指缝里漏点就够他们吃用一年的周家!
是她清哥儿未来的岳家!人家门第高,钱给得足,那还有什么规矩是不能破的?还有什么好介意的?
再了,人家姐愿意来,那是看得起他们老陈家,是真心实意想结这门亲!
她儿子以后可是要当醉仙楼掌柜的人,人家女儿提前过来溜达溜达、熟悉熟悉,有什么不可以?
这么一想,李桂花心里那点子的纠结瞬间烟消云散,整个人都想开了。
李桂花提着点心,笑容越发灿烂,对待周向晴的态度也更加自然亲切,仿佛她已经是自家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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