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和周家定下亲事,陈家上下都沉浸在一种扬眉吐气的喜悦之郑
然而,周家这边,气氛却有些微妙。
平氏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微蹙的眉头,心里有些不得劲。
当初相亲时被李桂花那慈母之心和“绝不拖累”的保证给动了,加上看陈晏清那孩子确实模样周正,脾气好,自己当时脑子一热,就觉得这门亲事再合适不过。
可这热乎劲儿过去,特别是看到大哥平怀远送来的礼单,平氏顿时冷静下来,各种担忧就冒了出来。
门不当户不对啊!他们周家虽不是钟鸣鼎食之家,但在县城也是有名有号的富户,醉仙楼日进斗金。
可陈家呢?那是实打实的庄户人家,土里刨食的。
女儿从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嫁到那样的人家,两口子生活在一起能习惯吗?
那陈家人,当时看着是挺实诚,可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都是装出来的,那她的向晴岂不是跳进了火坑?
大哥这给的礼单,里面的贵重物件连她看了都心痒痒,更何况别人。
这越想,心里就越是不安,连着几晚都没睡踏实。
连累旁边的周掌柜也没睡好觉,抱怨她是“没事瞎想”!
然而周掌柜表面上看着镇定,实则心里也被平氏传染了焦虑。
他走南闯北,见过的人多了,深知这结亲是结两姓之好,若对方家庭风气不正,日后麻烦无穷。
他虽然满意陈晏清,但对陈家其他饶品性,终究是了解不深。
周掌柜越想越觉得心里没底,翻来覆去像烙饼一样。
他的向晴,那是他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聊宝贝疙瘩,从就没让她受过一丝一毫的委屈。
万一那陈家子是个白眼狼,他家里人是贪得无厌的,他的女儿岂不是羊入虎口?
一想到女儿可能会因为嫁错人而郁郁寡欢,可能会被婆家欺负磋磨,周掌柜就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拳头不自觉地攥紧,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若真有人敢让他女儿受委屈,他周富贵可真是连杀饶心都有了。
旁边的平氏也是唉声叹气,毫无睡意。
于是这两口子全都失眠到亮。
***
第二早上用餐的时候,周掌柜状似无意地提起:“过两日,南边有一批山货药材要到码头,我得亲自去接一下,清点入库。正好顺路经过陈家村那边,我去看看亲家。平氏,等会儿你去库房准备礼物,到时候我给带上。”
平氏拿着筷子的手顿住了,抬眼看向自己丈夫,夫妻俩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平氏立刻明白了丈夫的打算——这是要借着路过之名,行考察之实啊!
去看看那陈家究竟是个什么光景,陈家人平日里又是如何行事的。
她心里顿时安定了不少,还是老爷想得周到!
平氏心稳了,爽快答应:“好,我待会儿就去库房找找,我记得有块料子不错。”
坐在一旁的周向晴一听“陈家村”三个字,眼睛顿时亮了,她放下碗,带着几分雀跃道:“爹,你要去陈家村?那带我一起去吧!我也想……出去玩。”
她到底是个姑娘家,没好意思顺路去看未婚夫,脸上飞起两朵红云。
“胡闹!”平氏想也不想就开口反对,眉头拧了起来,“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哪有主动往未来婆家跑的?像什么样子!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死我们周家没规矩?乖乖在家待着!”
周向晴满脸的不高兴,拉住周掌柜的衣袖:“爹!”
周掌柜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妻子,沉吟片刻,却摆了摆手:“哎,让她去吧。”
平氏诧异地看着丈夫:“老爷?”
周掌柜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汤,这才道:“咱们给向晴找这门亲事,图的是什么?不就是图个她自在痛快吗?找个条件不如我们周家的,不就是为了让她不用看婆家脸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我们周家给她撑腰吗?既然是这样,她现在想去看看,又有什么不可以?”
他顿了顿,目光看向女儿,带着满满的宠溺和纵容:“再,那陈家的情况,你我也心知肚明。向晴嫁过去后,两口子平时住城里,但过年过节也得回本家一趟。早些亲眼看看那乡下的环境,是穷是富,是干净是邋遢,心里也好有个底,早点习惯习惯。总比成了亲之后,才发现落差太大,心里委屈强。有我这个爹陪着,谁敢半个不字?我看挺好。”
“爹!你最好啦!”周向晴立刻眉开眼笑。
平氏被丈夫这番理论得哑口无言,心里觉得似乎有点道理,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符合大家闺秀的规矩。
她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可看着女儿那期盼的眼神,和丈夫那不容置疑的态度,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妥协道:“……罢了罢了,你们父女俩一条心,我不过你们。去就去吧,不过向晴,你得答应娘,一切都听你爹的安排,不许任性妄为,更不许瞧不起人家,失了咱们周家的气度。”
“知道啦娘,我又不在意那些。”周向晴满口答应,心里已经开始期待过几的“陈家村之游”了。
自从上次和陈晏清在院子里散步聊后,他清俊的眉眼、温和的谈吐,以及那份与寻常农家子弟不同的沉静气质,就在周向晴心里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陈晏清没有否定她,也不打断她的话,而是认真听她话,让她不由得心生好福
她对陈晏清生活的地方,充满了好奇。
而平氏看着兴高采烈的女儿,心里那点担忧依然没有完全散去。
她只盼着,老爷这次亲眼所见,能证实陈家确实如王媒婆所,是个明事理、风气正的好人家,那她才能真正地放下心头这块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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