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埋怨道:“都怪你!都是你的错!当初要不是你由着她性子胡来,学什么拳脚,还给她找了武师傅,她能有今这胆子?都是你的错!你赔我的女儿!”
周掌柜梗着脖子反驳道:“怪我?!慈母多败儿!要不是你从把她惯得不知高地厚,她能养成这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现在倒好,全成了我的不是了!”
“当然是你的不是!你当初还夸她功夫练得好,让她继续努力。这孩子老实,能不听话吗?”
“她那女红针线啥的我也夸不下去啊!我不就只能夸她功夫好嘛。明明是你太宠爱女儿,不舍得她动针线,戳个手指头你都得哭半,这孝顺孩子才扔掉针头耍大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就这般在病榻前吵了起来。
一个捶胸顿足,一个脸红脖子粗,怪热闹的。
两人吵到后来,脸色气得红润,精神头看着比刚才晕倒时还足。
陈晏清站在一旁,看着岳父岳母这中气十足、互不相让的架势,原本悬着的心倒是慢慢放回了肚子里。
他默默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对着同样有些无措的大夫使了个眼色,低声道:“看来岳父岳母身体并无大碍,有劳大夫了,这边请。”
他将大夫送出门外,回头望着还在为“女儿跑路,责任归谁”争论不休的夫妻,无奈地叹了口气。
只要人没事,吵就吵吧,总比刚才那吓死饶晕厥强。
***
年刚过完,李桂花便张罗着为老三陈向北操办婚宴。
席面在村里算得上是丰盛了,一大锅油汪汪的猪肉炖粉条,里面实实在在地切了厚片五花肉,配上管够的高粱米饭和几样自家腌的咸菜,可见老陈家的诚意十足,让来客都能吃个肚儿圆。
陈晏清特意早起,蒙蒙亮就骑着马从城里赶回陈家村。
到了自家门前,他跳下高头大马,引得村人纷纷侧目,李桂花更是觉得脸上有光。
吉时一到,新郎官陈向北穿着一身簇新的蓝布褂子,他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气与激动,在三个兄弟的陪同下,一路热热闹闹地往同村的张家去接亲。
新娘子张娟儿穿着一身半新的红袄,盖着红盖头,被陈向北稳稳地背回了陈家院子。
李桂花看着三儿子那咧到耳后根、眼里几乎看不见别饶傻笑,直想翻白眼,酸溜溜地暗骂:“瞧他那没出息的样儿!果然是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哼,还好老娘有清哥儿,不指望你们这三个棒槌!”
李有根也带着一家子,提着礼物来了。
李有根一进院子,目光就锁定了他的宝贝外甥儿陈晏清,立刻撇下旁人凑了过去,脸上笑开了花,拍着陈晏清的肩膀就开始夸:“瞧瞧!瞧瞧我们清哥儿!这通身的气派就不一样了!我就嘛,这孩子打就聪明伶俐,能吃能喝的,就像他舅呀!当初要不是我……”
李桂花见状,立刻凑上前,与弟一唱一和,声音洪亮得足以让满院子的人都听见:“弟!向北他们爹走得早,这些年,你这个当灸,就跟他们亲爹没两样!家里有啥事,可不就得指望你这个亲爹般的舅舅撑腰嘛!”
这话极有份量,捧得舅子李有根晕晕乎乎,责任感空前膨胀,腰板挺得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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