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洗漱完毕,躺上柔软的床铺,空调正低声吐着凉意,我不得不将薄被拉至胸前。夜深人静,我却毫无睡意,整个人沉浸在一种归家后的安宁与松弛里。
正当思绪漫无边际地漂浮时,房门被极轻地推开,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滑入室内。未及我回神,那人已掀开薄被贴靠过来,一具温暖而柔韧的身体随之缠绕而上。一缕熟悉的淡香幽幽潜入呼吸之间。
这突如其来的贴近,瞬间点燃了我沉寂的感官。一股炽热的冲动自下而上席卷全身,难以抑制地将我紧紧笼罩。
彭晓敏凑近我耳边,呼出的气息温热:“想我没?”
我侧过身,迎上她闪烁的目光:“度日如年,怎么会不想。”
她轻哼一声,指尖在我胸前不轻不重地点了一下:“少拿这些话哄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她在那边过得挺快活吧?”
我眉头微动:“是你姐亲口告诉你的?”
“她?”她语气里透出几分不屑,“她整春风得意的,哪会主动跟我分享这些。我是看她朋友圈才知道的。”
“朋友圈?”我确实没听过这个词。
“微信新出的功能呀,今年才有的。你连这都不知道?”她语气略带诧异,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
我摇摇头:“我平时只用来简单聊几句,没仔细研究过这些新花样。”
我此刻的注意力早已不在对话上,双手不自觉地开始游走。
她轻轻抓住我手腕,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的抗拒:“别闹……你不累吗?”
我低笑反问:“知道我累,还偏要来招惹我?”
她在黑暗职嘿嘿”一笑,气息拂过我耳际:“我可是来给你按摩的,帮你放松放松。”
我不再容她分,手腕一转便挣脱了她的束缚,贴近她耳边,嗓音低沉而邪恶:“若真想帮我放松……倒有件事,比按摩有效得多。”
话音未落,我已翻身将她拢入身下,气息交织之间,再无声响……。
次日清晨,旅途的疲惫与昨夜的缠绵令我深陷沉睡,直到被彭晓敏轻轻推醒:“宏军,来客人了,快起床。”
我勉强睁开惺忪的睡眼,含糊问道:“你姐来了?”
“她算什么客人,”她低声应道,“是你那位忘年交,上次来家里喝过酒的那位。”
我心头一凛,顿时坐起身来。回国之事除了岳明远和彭家姐妹,几乎无人知晓,张平民是从何得知?虽满腹疑云,我还是迅速披上睡衣,对敏吩咐:“你先去招呼,我马上就来。”
待我在书房落座,冬日的阳光正慵懒地洒满房间,为他背光的轮廓镀上一层淡金色的边。我半开玩笑地试探:“你这老狐狸鼻子可真灵,我这才刚落脚,就被你逮个正着。”
他舒展地靠在沙发背上,双腿交叠,两手摊开,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我不但知道你回来了,还晓得你昨夜——春宵几度不曾闲啊?”
他不接我的话头,反而倒打一耙。
我不以为然地笑道:“老哥,就别跟我故弄玄虚了,你这套我可早就免疫了。”
“我讲话向来有凭有据,”他指了指我的眼下,“看你那两个黑眼圈!听我一句劝,有些事固然美妙,却不能当饭吃。身体要紧,适可而止啊。”
罢,他朗声大笑,洪亮的笑声在静谧的书房里久久回荡。
我稳坐转椅,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言行举止,心中快速盘算着他此行的真正意图。
他笑声渐收,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直直看向我:“不必猜了。我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登门只为一事——今日是专程来当客的。”
他开门见山,语气却坦然诚恳,毫不掩饰。
正当我们目光相接,暗流涌动之际,敏轻叩房门,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是两碗热气袅袅的银耳百合莲子羹。
敏将两碗羹轻轻放在我们面前,对张平民浅笑道:“张先生一早过来,想必还没用早饭吧?空着肚子聊伤身,不嫌弃的话,也凑合吃一点。”
张平民并不推辞,目光却饶有兴致地将敏上下打量一番,嘴角浮起一丝善意的揶揄。他洒脱地端起碗,用白瓷勺舀起一勺送入口中,那略带调侃的笑容渐渐化作舒展的赞赏:“嗯,好手艺!年纪轻轻,粥竟能熬得这么到位,火候滋味,几乎快赶上你宋阿姨了。”
敏被夸得笑意盈盈,脸上泛起一层红晕,好奇地问:“宋阿姨是……?”
我不等张平民开口,便接过话头,替他答道:“就是他的白月光。”
敏脸上掠过一丝恍然,眼神里却难掩惊讶——眼前这位年纪足以做爷爷的长者,竟也与风月之事相关。
不知我的话触动了老张哪根心弦,他竟捧着碗,眼神悠远地低吟起来:
“风卷残红,雨打孤帆。
月照寒江,霜染青山。
心似浮萍,情如飞雁。
此般光景,谁与共看?”
我心头猛地一沉。他信口吟出的诗句字字苍凉,我急忙追问:“宋阿姨她……怎么了?”
他缓缓将碗放下,目光从我脸上移开,投向窗外:“前不久突发脑出血,在IcU躺了近一个月。命是保住了,但一直昏迷不醒……恐怕,是很难再醒过来了。”
我从他眼中读到一种刻骨的伤痛与落寞。想起那位温婉雅致的江南女子,她轻柔的吴侬软语犹在耳边,怎料如今竟陷入这般境况。
我低声劝慰:“老哥,生老病死,终究是人力难违……看开些吧。”
一旁的敏见我们沉浸于低沉气氛中,便悄然退出了书房。
张平民的自控力极强,只一瞬间便收敛了情绪,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惯有的、略带戏谑的笑容:“老弟,不这些扫心事了。我们还是言归正传,我今的来意。”
我调整了一下坐姿,身体微微前倾,像个学生般摆出认真聆听的姿态,同时向他做了个“请讲”的手势。
他清了清嗓子,用那副富有磁性的嗓音,一字一句地道:“实不相瞒,我今日是受人之托,前来劝你的。”
“何人所托?”我问道,心里已认定委托人必是沈鹤序无疑。
“沈梦昭。”他嘴角微微抽动,却仍尽力维持着镇定。
沈梦昭!这个答案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他捕捉到我眼中的诧异,已然猜透我的心思:“老弟,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沈鹤序的为人。他那人孤芳自赏,心气极高,又怎会屈尊降贵,请我来做这个客呢?”
我陷入沉默,一时无言。
他继续道:“囡囡原本是想亲自来见你的,是我拦住了她。眼下时机微妙,她又挺着个大肚子,实在不方便出面。”
我本想保持镇定,却仍忍不住脱口而出:“她怀孕了?”
张平民缓缓点头,语带深意:“这个孩子若能顺利来到人世,来还是托了你的福。”
我一时不解,只能疑惑地望向他。
他进一步解释:“囡囡原本是打定主意不要孩子的。如今她改变主意,这其中的缘由……”他欲言又止。
答案不言自明——她将怀上冯磊的孩子作为筹码,在与自己的父亲和丈夫进行一场交易。而交易的目的,无疑是希望他们能对我网开一面。
刹那间,我只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口中干涩发紧。心中既有对沈梦昭的感激,更有对沈、冯二人手段的愤慨。
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卑鄙!”
张平民神色凝重,抬手止住我的情绪:“宏军,莫要意气用事。你要明白,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这世道的成败,几时真的由人格高低来决定?”
他得字字在理,可我胸中那口郁气仍难以平息:“我不明白!他们已是封疆大吏,一省的一、二把手,为何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他们不斗,我一个平民百姓,何至于遭受池鱼之殃?难道就为钱?他们的钱还少吗?”
他微微倾身,声音压低了几分:“你在体制内这些年,难道还不懂?这是‘屁股决定脑袋’的事。表面看是两个孩子打架,实则是两家的家长在幕后较劲。”
我心头一凛,倒吸一口凉气,追问道:“按常理,岳该进攻,沈该防守才对。如今怎么反倒攻守之势易形了?”
他狡黠地眨眨眼,声音压得更低:“岳家背后那棵大树马上就要退了,而沈家靠的那位,很可能还要再进一步。时势一变,攻守之势,自然也就逆转了。”
我恍然:“所以你觉得,岳明远这次突然出国,也和这个有关?”
他略作沉吟:“这里头千丝万缕,我也不准。不过,外面有风声,和岳明远走得极近的那个‘大师’汪穆,好像出事了。我估摸着,岳明远此番出去,多半是避风头。”
我曾在酆啄高尔夫会所见过那位汪穆,深知其招摇撞骗的底细,对他出事并不意外:“一个江湖骗子,就能让岳明远紧张到要出国避祸?”
“这个汪穆可不简单,”张平民神色严肃起来,“他在官商两界织了张很大的网,认识不少要害人物。难保岳明远没什么要命的东西落在他手里。更蹊跷的是,这么一个人物,最后竟然是栽在一个县城公安局的手里。你细想一下,这背后的意味。”
我细想之下,顿觉一股寒意爬上脊背。一个能周旋于高官富贾之间的政治骗子,其关系盘根错节,唯有动用最基层、最不易被察觉的力量,才能绕过层层庇护,一举拿下。这看似偶然的事件,背后实则是何等精准而果决的谋划。
我冷哼一声,念出那句老话:“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张平民听罢哈哈大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老弟,你我皆非清高之人,如今大难临头,怎么反倒替古龋起忧来了?”
我苦笑着摇头,顺势拱手作揖,半是试探半是自嘲:“老哥,你既然是沈鹤序那边的人,我只盼你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他神色骤然一滞,语气转沉:“糊涂!你真当我是他们用来对付岳明远的‘白手套’?大错特错!沈鹤序不过是念旧,顾全一点故交情面,才没将我扫地出门。他怎会不知你我之间的关系?根本不可能用我来对付你。”
我点点头,知他所言不虚:“他们主要冲着岳明远,我不过是个虾兵蟹将,想来也不至于对我赶尽杀绝。”
他却长叹一声,目光如炬:“真!你对沈鹤序有欺女之辱,对冯磊有夺妻之恨。你真以为他们不会‘假道伐虢’,顺手把你也一网打尽?”
字字如刀,句句惊心。我却不得不承认,他点破的正是我血淋淋的处境。
我霍然起身,踱至窗前。仲夏的烈日灼得人头晕目眩,一股不甘的愤懑在胸中翻腾冲撞。我猛地转身,目光已是一片决绝:“事到如今,我两边都得罪不起,倒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他眼中掠过一丝赞许,招手示意我坐下:“有骨气!但切忌逞匹夫之勇。听老哥一句……”
我急切地倾身向前:“老哥有何高见?”
他炯炯的目光锁住我,手指缓缓捋过下颌稀疏的胡须,沉声道:“既然他们泾渭分明,你就要反其道而行,把这潭水搅浑,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最坏不过鱼死网破,运作得好,或许还能绝处逢生。”
我眼前一亮:“老哥的意思是……让我浑水摸鱼?”
他闻言哈哈大笑:“我不读兵法,不懂什么计策。但你身份特殊,头脑活络。只要沉住气,肯动脑筋,未必不能杀出一条生路。”
“那你如何回复沈梦昭?”
“我自有办法让她安心。倒是沈鹤序那边,我得递个话,表明你愿为他效力,请他暂且搁置旧怨,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我苦笑:“这左右逢源、刀尖跳舞的活儿,起来轻巧,真走起来,只怕步步惊心。”
他再次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关宏军,是孬种吗?”
我学着他的样子放声大笑:“我关宏军当然不是孬种!绝不敢让老哥看我变成个怂包软蛋!”
这笑声未落,书房门被轻轻推开,曦曦探进脑袋,一双大眼睛忽闪着:“爸爸,你们在讲什么好玩的故事呀?我也要听!”
我立刻收住笑声,温柔地对她道:“这些故事呀,要等我们的曦曦长大了,爸爸再讲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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