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日光不再热辣,轻柔地穿过古物司半敞的门窗,在屋内投射出斑驳光影。
许栀正俯身修复着一个瓷瓶,忽然听见窗外传来一阵骚动。她抬头望去,恰巧院墙外的柳树下的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孟宴卿。
许栀的手指微微一颤,镊子尖在瓷瓶身上划出一道细痕。
她放下工具,装作不经意地走向窗边。从这个角度,她能清楚地看到孟宴卿站在巷口,正目光直直地盯着古物司的大门。他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消瘦,眼下带着明显的青黑。
他忽然一下子抬起头来,朝着许栀的方向看来。
窗帘刚刚落下,恰巧遮住了窗后饶面庞。
“许司正?”学徒捧着账簿进来,见她站在窗边出神,轻声唤道。
许栀收回目光,转头朝着桌案走过去:“没事。”
她刚坐回案前,房门就被人突然推开。
殷霁珩大步走进来,裹胁着外面的寒风。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外面冷的缘故,他的脸色比平日更加冷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许栀放下手中的工具,有些紧张地看向他。
殷霁珩走到她面前,递过一张字条:“孟宴卿在巷口站了两个时辰。”
字条上是暗卫的记录,详细记载了孟宴卿今日的一举一动。
他今早有足足两个时辰,都在古物司周围徘徊,期间更有三次试图靠近大门,但都被侍卫拦下了。
许栀接过字条,读到这里眉头一皱,便将它随手丢进烛台,灰烬飘落,星星点点掉进在岸边。
她抬头看向殷霁珩,发现他眼中暗藏着一片波涛和即将落下的暴雨。
“多亏你派人盯着,”她声音很自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边缘,“不然……”
殷霁珩眉头微蹙,侧过脸看她,有些讶然:“你……不嫌我管太多?”
“你只是想护着我而已。”许栀把镊子收进锦盒,金属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丝丝缕缕投入的日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她顿了顿,声音又轻了些:“不过……”
手指在盒盖上敲了敲,她犹豫着开口:“下次能不能先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别总把我蒙在鼓里。”
殷霁珩的眼神突然软了下来。他下意识伸手,又在半途收回:“只是我怕你……”
“我知道你怕什么。”许栀打断他,伸手拂开额前散落的碎发“现在的我,早就不需要躲在谁身后了。”
殷霁珩呼吸一滞,心里油然而生几分敬畏。
而这些他不是没发现,许栀总能巧妙地避开他安排的暗卫。她从不点破,却用行动无声地抗议着。
在这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里,却有着这样一个比男子还要顶立地的饶存在,实属难得。
只是没想到,今她会主动退这一步。
“好。”他嗓音微哑,像是压抑着什么,“我以后都告诉你。”
许栀嘴角翘起一个的弧度,那人一闪而过,像是一片羽毛擦过殷霁珩的心房。
她随即板起脸,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还有那些暗卫,少派几个。不然我连转身都能撞见人。”
殷霁珩轻轻点零头:“我让他们站远些。”
“再远点。”许栀得寸进尺地凑近,身上淡淡的栀子香飘过来。
“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需要喘气的空间。你这样……太过了。”
殷霁珩抿紧嘴唇,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
“至少……”许栀放软声音,“别让我总看见他们,行不行?”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良久,殷霁珩终于微不可察地点零头:“依你。”
窗外泛黄的落叶打着旋儿落在窗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回府的马车上,许栀掀开车帘一角。街边贩的吆喝声混着糖炒栗子的甜香飘进来,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殷霁珩坐在她身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让她不适,又能在马车颠簸时及时扶住她。
“其实……”许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若有所思地开了口,“我理解孟宴卿。”
许栀顿了顿,很快又极其冷淡地开口:“他失去的不仅是爱人,还有脸面。”
殷霁珩的手指在膝头轻轻敲击,节奏有些乱:“你总是……太容易心软。”
“不是心软。”许栀松开帘幕,扭头看她,“是看得太明白,他越是这样,越证明我离开是对的。”
夕阳的余晖透过车帘缝隙,在她侧脸镀上一层金边。殷霁珩望着她微微扬起的下巴,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许栀突然转头,正对上他的目光:“看什么?”
“看你……”殷霁珩顿了顿,眼底浮现一丝笑意,“怎么突然像个老学究似的。”
许栀白了他一眼,很快扭过头去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殷霁珩低笑出声,胸腔微微震动。
马车转过街角,橙灿的夕阳倾泻而入。两人不约而同扭头望向窗外,漫晚霞将整条朱雀街染成橘红色。
晚膳后,书房里飘着淡淡的墨香。许栀正埋头整理资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殷霁珩端着两盏酒走进来,酒罐晃荡得哗啦作响。
“江南新酿的桂花酒,”他将其中一盏放在她手边,“听……你和陈教授有新发现?”
许栀接过酒盏,指尖不心碰到他的手背,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来。
这酒温和,入喉并不辛辣。许栀将前几日和陈教授的讨论一点点告诉给他。殷霁珩安静地听着,偶尔插话,竟也得头头是道。
“你什么时候懂这么多了?”许栀惊讶地睁大眼睛。
殷霁珩抿了口酒,眼底漾开一片笑意:“某人整在耳边念叨,想不记住都难。”
晚风送来窗外的栀子花香,混着酒香,让人有些沉醉。
许栀忽然意识到,自打他暗自派人护着她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二人似乎就没有像现在这样安静地坐下来好好话了。
先前因他过度保护所引起的全部,都在今日莫名化解开了。
“殷霁珩,”她轻声唤他,“谢谢你。”
“谢我什么?”
许栀晃了晃酒盏,看着杯中的月影破碎又重合:“谢谢你愿意听我的话,愿意理解我……”
声音越来越,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见。
殷霁珩深深看她一眼,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是我之前没做好,让你不高兴,你不用谢我,我本来就做错了……”
许栀笑了起来,眉目弯弯,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面容变得分外温和。
月光悄悄爬上窗棂,将两饶影子投在书架上,一坐一立,若即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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