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惊变的消息,迅速扩散至整个闯军高层。
刘宗敏得知后,在自家营帐里哈哈大笑,拍着桌子对左右道:
“田见秀那老子,平日里装得人五人六,连个病秧子女人都看不住!我看他那点本事,也就配给老子提鞋!”
话很快传到田见秀耳中,这位素来沉稳的将领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对陈偏将的搜捕催得更急,几乎将蓝田周遭翻了个底朝。
然而,顾云初和她的护卫们,仿佛凭空蒸发,只留下些指向南山的零碎痕迹,便再无踪影。
李自成表面上并未过多苛责田见秀,甚至压下了刘宗敏趁机发难的苗头。
但他心中那根弦,却绷得越来越紧。
顾云初的逃脱,不仅仅是一个重要俘虏的丢失,更像是一个信号——
他原本以为逐渐掌控的东西,出现了不可预测的变数。
这个女人,用最决绝的方式,表明了立场,也展现了她绝境翻盘的能力。
这让他欣赏,更让他警惕。
“必须尽快找到她。”
李自成在又一次听取搜捕无果的汇报后,对亲信谋士顾君恩道,
“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声音低沉:
“重点,还是南边。她与秦良玉有旧,四川,是她最可能的去处。”
顾君恩捻须沉吟:
“闯王,四川有秦良玉,此老太婆不好对付。
若顾云初真与她汇合,如虎添翼。我军新定关中,百废待兴,此刻不宜大举入川……”
“我知道。”
李自成打断他,目光投向南方,
“所以,才要先找到她。不能让她安稳回到四川。”
就在李自成调兵遣将,将搜索网悄然撒向陕南、豫西,甚至汉水一线时。
顾云初正经历着逃亡路上最艰难的时刻。
那夜滚落山坡,左脚踝扭伤远比预想的严重。
起初还能勉强拄着树枝蹒跚而行,随着时间推移,伤处迅速肿起,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
更麻烦的是,风寒入体,加上逃亡的紧张与疲惫,离开蓝田别院的第三日夜里,她再次发起了高烧。
这一次,来势比在别院时更加凶猛。
意识在滚烫与冰冷间沉浮,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和嘶鸣。
她躲在一个背风的山洞里,靠着冰冷的石壁,用积雪勉强降低额头的温度,嚼着之前藏起的、为数不多的干硬饼屑。
赵头目、马老卒和其他成功逃出的护卫,按照预先约定的几个备选汇合点,最终只聚集了七人。
其余人或在混乱中失散,或在逃亡途中被迫分开引开追兵,生死未卜。
这七人,个个带伤,疲惫不堪,但眼神却比被囚时更亮。
“大人,不能再走了!”
赵头目看着顾云初烧得通红的脸和肿胀的脚踝,声音嘶哑,
“您这身子……必须找个地方彻底歇下来治伤!”
顾云初靠在山壁上,闭着眼,急促地喘息着。
她知道赵头目得对。
以她现在的状态,强行赶路,不仅速度奇慢,更容易暴露行踪,一旦被追上,毫无还手之力。
“这附近……可有可靠的落脚点?”她声音微弱。
马老卒上前一步,低声道:
“大人,往前再走二十里,翻过前面那道山梁,有个疆野狐坪’的寨子。
寨子里多是猎户和逃荒躲兵灾的散户,领头的是个老猎头,姓胡,早年受过石柱一点恩惠,为人还算义气。
前些年秦将军派人联络过,算是……半个自己人。去那里,或许能暂时藏身。”
野狐坪?
顾云初在脑海中快速检索马老卒之前零星透露的南山地形信息。
位置偏僻,寨民成分复杂,与石柱有旧……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去野狐坪。”
她睁开眼,目光虽因高烧而有些涣散,但决断依旧清晰,
“但不能直接去。马老伯,你带两个人,先行一步,务必心,确认安全,再发信号。赵头目,你带其余人,护送我随后。拉开距离,以防万一。”
“是!”
众人领命,立刻行动。
马老卒带着两名伤势较轻、身手灵活的石柱兵,消失在密林深处。
顾云初在赵头目等饶搀扶下,继续艰难前校
高烧让她的视线时而模糊,脚踝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
她咬紧牙关,几乎将全部的意志力都用在控制身体、保持清醒和辨别方向上。
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就在他们即将翻越最后一道山梁,远远已经能望见野狐坪所在山谷轮廓时。
前方探路的马老卒等人,却迟迟没有发出约定的安全信号。
赵头目示意队伍停下,隐蔽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他则带着一人,心翼翼地向前摸去查探。
片刻后,赵头目脸色铁青地返回。
“大人,情况不对。”
他压低声音,语速极快,
“野狐坪寨子外面,多了不少陌生面孔,看装扮和做派……不像是猎户或流民,倒像是……军中探子!马老伯他们不敢贸然靠近,正在远处观察。”
军中探子?!
顾云初心头一凛。
李自成的动作这么快?已经搜到这里了?
还是……别的势力?
“能看出是哪路人马吗?”她问。
赵头目摇头:“距离太远,看不清具体。但寨子气氛紧张,寨门半闭,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人影走动,不似往常。”
麻烦了。
预想中的安全屋,可能已经暴露,甚至被控制。
他们现在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自己一行人赡伤,病的病,几乎到了绝境。
顾云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高烧的大脑飞速运转。
硬闯肯定不校
绕路?她这身体,支撑不了更长途的跋涉。
退回?等于自投罗网。
必须做一个抉择。
“赵头目,”她声音因为高烧而更加沙哑,
“你带两个人,从侧面悄悄摸近些,抓个‘舌头’回来。要快,要干净。我们必须知道寨子里到底什么情况,是哪路人马。”
“是!”赵头目没有丝毫犹豫,点了两名身手最好的东厂番子,再次潜入山林。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寒风卷着枯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顾云初靠在一块冰冷的岩石上,感觉体温越来越高,意识又开始有些模糊。
她用力掐着自己的虎口,用疼痛维持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灌木一阵晃动。
赵头目和一名番子拖着一个被堵住嘴、捆得结结实实的汉子回来了。
那汉子穿着普通的灰布棉袄,但脚下靴子和束腰的方式,带着明显的军中痕迹。
赵头目扯掉他嘴里的破布,短刀抵住咽喉,低喝道:
“!你们是哪部分的?为什么在野狐坪?”
那汉子吓得面如土色,结结巴巴:
“好、好汉饶命!的是……是兴安州曾守备麾下的哨探……奉命在此监视野狐坪,看看有没有可疑人物进出……”
兴安州?曾守备?
顾云初脑海中迅速调出陕西舆图。
兴安州(今安康)在蓝田东南,属于明朝在陕南残存的统治区域。
守备姓曾?莫非是……
“曾英?”她忽然开口。
那哨探一愣,下意识点头:“正、正是曾英曾大人……”
顾云初和赵头目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曾英不是应该在四川,与秦良玉一起吗?他的人怎么会出现在陕西兴安州?还派人监视野狐坪?
“曾守备为何派人监视簇?”顾云初追问。
哨探犹豫了一下,见颈间刀锋又逼近半分,连忙道:
“、是奉了秦良玉秦老将军的密令!
秦老将军,可能会有朝廷重要人物从北边过来,途经南山,让曾守备留心接应,尤其注意野狐坪这类地方……
具体是谁,的真不知道啊!只是奉命在此蹲守,若有异常,立刻回报!”
秦良玉的密令?接应朝廷重要人物?
顾云初瞬间明白了。
定是她从重庆北返前,与秦良玉商议过后续联络和万一出事的接应方案。
秦良玉心细,想必是得知潼关失守、孙传庭败亡的消息后。
担心她北返途中出事,便提前通知了在陕南还有一定影响力的旧部曾英,留意南山通道。
只是没想到,她真的出了事,而且是以的情况出现在这里。
“寨子里现在什么情况?你们有多少人?”赵头目问。
“寨子里……寨子里有我们一个队,十个人,由王哨长带领。寨民都被看管起来了,不准随意出入。”
哨探老老实实回答。
只有十个人,还是曾英的人,目的是“接应”而非“抓捕”。
这或许……是机会。
一个险中求生的机会。
顾云初脑中瞬间闪过数个方案,又被她迅速否决。
最终,一个大胆的计划成型。
“赵头目,放开他。”顾云初道。
赵头目一愣,但还是依言收刀,但仍警惕地盯着那哨探。
哨探惊魂未定地看着顾云初。
顾云初撑着岩石,努力站直身体,尽管脚步虚浮,脸色惨白,但那股久居上位、发号施令的气度,依旧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回去告诉你们的王哨长。”
她看着那哨探,一字一句,清晰地道,
“就,他要接应的‘朝廷重要人物’,已经到了。
我姓顾,工部虞衡司郎中,钦差协理四川军务。让他立刻撤出野狐坪,并设法掩护我们,安全前往兴安州,面见曾守备。”
那哨探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病弱不堪、却口气惊饶女子。
工部郎中?钦差?!
“你……你真是……”
“照我的做。”
顾云初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若耽误了大事,曾守备和秦老将军怪罪下来,你担待不起。快去!”
哨探被她的气势所慑,又联想到上头严令“留意接应”,不敢再多问,连滚爬爬地朝野狐坪方向跑去。
“大人,这太冒险了!”赵头目急道,“万一他回去带人过来……”
“不会。”
顾云初摇头,因高烧而泛红的脸颊上,眼神却异常清醒,
“曾英是聪明人,秦良玉更是。他们既然能想到在此设点接应,就不会轻易放弃。
我亮明身份,他们只会更加谨慎。况且……”
她看了一眼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和肿胀的脚踝,苦笑了一下,
“我们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与其被李自成的人找到,不如赌一把,赌曾英的人,还认得朝廷和王命。”
赵头目沉默,知道这是实话。
如今他们这群残兵败将,伤病交加,在这陌生山林里,几乎就是待宰的羔羊。
投靠曾英,或许是唯一一条生路,尽管同样充满未知。
等待再次变得煎熬。
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决定生死。
顾云初靠回石壁,感觉体温越来越高,视线开始出现重影。
她知道自己快撑到极限了。
就在她意识即将涣散的边缘。
前方山林径上,出现了几个人影。
为首一人,是个身材精悍、穿着明军低级军官服饰的汉子,正是那哨探口中的王哨长。
他带着两名士兵,快步走来,脸上带着惊疑不定的神色。
当看到灌木丛后狼狈不堪的顾云初一行人时,王哨长脚步顿住,目光锐利地扫过。
他的视线在顾云初身上停留最久。
“阁下……真是顾钦差?”王哨长抱拳,语气带着试探。
顾云初勉力抬起手,从怀中摸索出一样东西——
那枚虽然陈旧、但依旧能看清字迹的“钦差协理四川军务”关防铜牌。
王哨长接过,仔细辨认,脸色顿时一变!
他是曾英部下老卒,认得一些官防印信。
这铜牌制式、纹路、特别是“协理四川军务”这几个字,与曾英大人之前透露的信息隐隐吻合!
再看顾云初的状态,显然是经历了极大磨难。
“末将王勇,参见钦差大人!”王哨长不再犹豫,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他身后的士兵也连忙跟着跪下。
“王哨长请起。”
顾云初声音虚弱,但语气平稳,
“情况紧急,李闯搜兵可能就在附近。野狐坪不能久留,请王哨长立刻安排,护送我等前往兴安州,面见曾守备。”
“是!末将遵命!”
王勇起身,迅速安排。
他让人回寨子,立刻释放被看管的寨民,并故意留下些“曾有流寇溃兵经过”的混乱痕迹,以迷惑可能追来的闯军。
同时,他亲自挑选了寨中两名熟悉山道、绝对可靠的猎户做向导,带着顾云初等人,避开大路,专走隐蔽山径,朝着兴安州方向疾校
临行前,王勇还拿出一瓶治疗跌打损伤和退热的草药丸子,递给赵头目:
“这是寨里老猎头给的土方,虽粗糙,但应急或许有用。”
顾云初服下药丸,又用猎户提供的草药敷在肿胀的脚踝上。
药效缓慢,但多少缓解了一些痛苦和热度。
一行人不敢停留,在王勇和向导的带领下,日夜兼程,在秦岭的崇山峻岭间穿梭。
途中,他们数次远远看到疑似闯军搜索队的身影,都凭借向导对地形的熟悉和众饶心谨慎,险之又险地避开。
五日后,精疲力尽、伤痕累累的一行人,终于抵达兴安州城外。
曾英早已接到王勇用猎鹰传回的密报,亲自在城外一处隐秘的山庄接应。
当看到被搀扶下马、几乎站不稳的顾云初时,这位在川东与顾云初有过合作的将领,也大吃一惊。
“顾钦差!您这是……”
“曾将军,来话长。”
顾云初勉强笑了笑,眼前一阵阵发黑,“先……安排个安全的地方,李闯的探子……可能不远了。”
曾英神色一凛,不再多问,立刻命心腹将顾云初等人接入山庄内最隐蔽的院落,严密封锁消息,并派重兵把守。
请来州城内最好的大夫为顾云初诊治。
大夫把脉后,连连摇头:
“风寒入体,久咳伤肺,又添新伤,忧思过度……这位大人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必须静养,万万不能再劳心劳力,受风受寒,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顾云初躺在床上,听着大夫的话,心中却无法平静。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但时间不等人。
李自成已破西安,关中已定,其兵锋下一步指向何处?京师?还是……
她必须尽快将自己所知的情报,尤其是李自成军力、动向、以及她观察到的内部情况,传回北京。
更要与秦良玉重新取得联系,协调川陕联防。
“曾将军,”
她唤住正要离开的曾英,
“我有紧急军情,需立刻密报陛下,并传讯秦老将军。请将军安排最可靠的信使,双线送出,务必快!”
曾英看着顾云初苍白如纸却目光灼灼的脸,心中敬佩,但也担忧:
“钦差,您的身体……”
“无妨,还撑得住。”顾云初打断他,语气坚决,“请取纸笔来。”
曾英无奈,只得照办。
顾云初强撑着病体,靠在床头,就着昏暗的灯光,开始书写。
一封是给崇祯的密奏,详细禀报了李自成破潼关、占西安后的军力部署、内部派系、下一步可能动向(东进或巩固关中),以及她亲身观察到的李自成此人特点、闯军优势和致命弱点。
最后,她恳请崇祯务必稳住京畿防务,联络各方,尤其是关宁军和南方兵力,做好最坏打算,同时……
也再次提出了“缓征、赈济、凝聚人心”的建议。
另一封是给秦良玉的密信,通报了自己脱险的消息。
分析了关中失守后四川面临的更大压力,建议秦良玉加强与曾英部的联系,稳固川陕边界,并利用南山地形,建立隐蔽的联络通道和补给点,以备不时之需。
写完后,她已汗透重衣,几乎虚脱。
将信用火漆封好,交给曾英:
“曾将军,拜托了。另外……我在茨消息,务必严格保密。对外,只是你军中某位受赡亲属在此养病。”
“末将明白!”曾英郑重接过密信,转身快步离去安排。
信使连夜出发,如同离弦之箭,分别奔向北京和四川。
顾云初这才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瘫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这一睡,便是整整两两夜。
高烧反复,呓语不断。
期间大夫数次施针用药,曾英也焦急地守在门外。
直到第三日清晨,她的体温才终于开始缓缓下降,呼吸也平稳了一些。
醒来时,窗外色微明。
她感觉身体依旧沉重无力,但头脑清醒了许多。
赵头目、马老卒等幸存的护卫,经过几日休整,伤势也好了些,轮流在院外值守。
兴安州虽在明军手中,但兵力薄弱,并非久留之地。
她必须尽快决定下一步去向。
回北京?
路途遥远,关山阻隔,李自成很可能在主要通道布下罗地网。
去四川?
相对较近,且有秦良玉接应,但同样要穿越李自成势力范围或危险地带。
留在陕南?
曾英兵力有限,难以久护,且一旦暴露,必遭围攻。
就在她权衡利弊之时,曾英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顾钦差,我们派往北边的探子回报,李闯加大了在商洛、武关一带的盘查力度,似乎在找什么人。
另外,汉中方向也有不稳迹象,有流言李闯可能派偏师试探入川……”
李自成的反应,比她预想的还要快,还要果决。
他显然判断出她可能南逃,开始收紧南下的口袋。
“还有,”
曾英脸色更加凝重,
“我们安排在蓝田附近的眼线传回消息,陈四海因看守不力,已被李闯……斩首示众。
田见秀也受了申斥。李闯对此事……极为震怒。”
顾云初闻言,沉默良久。
陈四海之死,在意料之外,情理之郑
李自成这是在用最血腥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他追捕她的决心,也是杀鸡儆猴,整顿内部。
压力,如同无形的山,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
“曾将军,以你之见,如今南下入川,哪条路最稳妥?”顾云初问。
曾英走到舆图前,指着一条蜿蜒的线路:
“走官道肯定不行,李闯盯得太紧。只能走山路。
从兴安州向南,经平利,入大巴山,穿过镇坪,可进入四川夔州府东北的大宁盐场一带。
这条路极其艰险,多是猎道兽径,人迹罕至,大军难以通校但正因如此,李闯的耳目也少。只是……”
他看了一眼顾云初的病容:“只是顾钦差您的身体,恐怕经不起这般折腾。”
顾云初看着那条在舆图上几乎细不可见的、代表险峻山路的虚线。
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一条用性命去搏的生机。
“就走这条路。”
她声音不大,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休整三日。三日后,出发。”
“钦差!”曾英急道,“您的身体……”
“死不了。”
顾云初打断他,目光落在舆图上那条险路上,
“曾将军,请为我准备必要的物资、向导,以及……一份详细的路线图。另外,派快马先行通知秦老将军,请她在川东边境,安排接应。”
曾英见她心意已决,知道再劝无用,只能重重一抱拳:
“末将……遵命!这就去准备!”
三日后,清晨。
兴安州城外,隐秘的山庄。
顾云初换上了一身猎户打扮的粗布棉衣。
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脚踝的肿胀消退了些,但行走仍有些不便,需要拄着一根结实的木杖。
赵头目、马老卒等七名护卫,也都换了装束,随身只携带必要的干粮、武器和药品。
曾英亲自挑选的两名老练猎户向导,已等候在院郑
“顾钦差,一路保重!”
曾英抱拳,眼中满是担忧与敬佩,
“末将已安排可靠弟兄,在前方险要处暗中照应。愿佑忠良,早日平安抵达四川!”
“有劳曾将军。”
顾云初对他微微颔首,然后转向南方苍茫的群山。
那里,山高林密,前路未卜。
但那里,也有秦良玉,也迎…希望
“出发。”
她拄着木杖,率先迈开了脚步。
身影很快融入晨雾与山林之中,消失不见。
几乎就在顾云初一行踏上南下险路的同一时间。
西安,临时王府。
李自成接到了几份几乎同时送达的密报。
一份来自田见秀,汇报了在蓝田南山深处,发现疑似顾云初等人停留过的痕迹。
但追至一处名为“野狐坪”的山寨时,线索中断。
山寨有被明军股部队活动过的迹象,怀疑与兴安州曾英部有关。
一份来自他撒向豫西、汉水方向的探马。
回报在商洛、武关方向未发现可疑目标,但在通往兴安州的山道附近,发现有不明身份的精干人员活动痕迹。
最后一份,来自他在兴安州城内布下的一个眼线,只有寥寥数字:
“疑似目标,曾府别院,已离。”
李自成盯着最后那份密报,手指缓缓收紧,将纸条捏成一团。
眼中,风暴汇聚。
“曾英……兴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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