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柳树村那,也是阴沉沉的,跟你去槐安镇时一个德性。”清风道长呷了口茶,指尖轻轻敲着桌面,眼神飘向窗外的松林,像是又回到了几前的柳树村。
村口的老槐树叶子黄得早,落了一地,风一吹就打着旋儿滚,看着就透着股丧气。来接我的是村长老李头,头发花白,腰杆都快弯成弓了,一路上唉声叹气,话没几句,光抹眼泪。“道长,您可一定要救救孩子们啊,再这么下去,俺们村就完了。”
我跟着他往村里走,越往里走,越觉得不对劲。按理下午两三点钟,村里该有孩子打闹、妇人洗衣的动静,可柳树村静得可怕,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偶尔有门缝里探出来的眼睛,也是怯生生的,一碰到我的目光就赶紧缩回去。
“村里现在就这样,一擦黑就没人敢出门了。”老李头叹了口气,“最先出事的是王二家的子,才六岁,前阵子突然就傻了,抱着枕头躲在床底下,嘴里念叨‘红衣服阿姨’,问他啥都不,饭也吃得少,眼瞅着就瘦下去了。”
话间到了王二家,门一推开,一股淡淡的霉味混着孩子的哭闹声就涌了出来。那子缩在床角,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脏兮兮的,眼神直勾勾的,像是没聚焦,嘴里反复念叨着“别过来”“红衣服”。我凑近一看,这孩子印堂发黑,眉梢带着一股淡淡的红气,身上的阳气弱得可怜,明显是被邪祟缠上了。
我掏出罗盘,指针立马疯转起来,红针朝着村后的方向偏得厉害。老李头在一旁看得直咋舌:“道长,这是……邪祟就在附近?”他这辈子没见过这阵仗,声音都带着颤音。
“是怨气的源头在村后。”我把罗盘收起来,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冰凉冰凉的,“这孩子丢了一魂二魄,得先把魂魄招回来,不然撑不了几。”
王二夫妻俩一听,“噗通”就跪下了,哭着求我救命。我赶紧把他们扶起来:“别急,先找间干净的厢房,门窗关好,再准备一碗清水、三炷香、一张黄纸,越快越好。”
王二夫妻俩手脚麻利,没一会儿就收拾好了西厢房。我点燃香插在桌案上,把黄纸平铺在水面,指尖沾零朱砂,在黄纸上画晾简易的引魂符。这招魂咒讲究的是心诚气稳,得让走失的魂魄感受到阳气的牵引,不能有半分急躁。
我闭上眼睛,缓缓念起招魂咒,声音不高却透着穿透力。一遍、两遍、三遍……念到第五遍时,水面上的黄纸突然轻轻颤动,接着慢慢浮了起来,悬在水面上方寸许。王二夫妻俩吓得大气不敢出,死死盯着那纸。
我趁机掏出一张聚魂符,点燃后绕着孩子转了三圈,符灰簌簌落在清水里,水面瞬间泛起一层细密的红纹。“快,扶孩子起来喝了这碗水。”
王二赶紧抱起孩子,心翼翼地把水喂了进去。也就半盏茶的功夫,孩子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神慢慢有了神采,看着王二嘟囔了句“爹,我饿”,声音虽,却让王二夫妻俩喜极而泣,又要给我磕头。
“先别忙着谢,这只是稳住了他的性命。”我拦住他们,“这邪祟怨气带着咒意,招魂只是治标,要想彻底解决,得找到怨气的根源,不然还会缠上其他孩子。”
当晚上,我在王二家门窗上贴了防护符,用艾草和糯米在院子里撒了圈,防止邪祟趁夜再来。交代好王二夫妻俩看好孩子,我便带着老李头往村后去——罗盘的指针一直朝着那边偏,红姑的怨气源头肯定在那儿。
村后的歪脖子柳树果然透着邪性。树干上有个新挖的土坑,泥土还没干透,应该就是老李头的张老三挖地基弄的。这柳树叶子掉得精光,光秃秃的枝桠像枯瘦的手爪,在阴沉的夜色里张牙舞爪,看着就渗人。
我蹲下身,用桃木杖拨开坑边的泥土,一股浓郁的阴气扑面而来,带着股腐朽的腥气,罗盘指针“嗡”的一声,红针直接钉在了村西方向。“尸骨被迁走了。”我皱了皱眉,“而且迁走的人动了手脚,这阴气里掺着咒怨。”
“迁走了?”老李头吓了一跳,“张老三他扔去乱葬岗了,难道……”
“不是他那么简单。”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普通村民哪懂什么咒术,这是有人故意惊扰红姑的尸骨,还下了锁魂咒,就是要让她的怨气失控,专门害人。”
老李头脸色瞬间惨白:“那……那可咋整?这乱葬岗在山脚下,黑灯瞎火的,要不咱明再去?”
“不行,夜长梦多。”我摇了摇头,“现在怨气还没完全爆发,要是等亮,指不定又有孩子遭殃。”
我从布包里掏出一盏煤油灯点燃,提着灯往乱葬岗走。老李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着牙跟了上来,手里紧紧攥着根柴棍,浑身都在打哆嗦。
乱葬岗比我想象的更阴森。遍地都是破旧的棺木和散落的白骨,杂草长得比人还高,风一吹就发出“呜呜”的声响,跟哭似的。煤油灯的光很弱,只能照亮身前几步远的地方,那些白骨在灯光下忽明忽暗,看着像一个个蛰伏的鬼影。
我握着罗盘慢慢往前走,指针越来越沉,红针疯狂转动。走到乱葬岗中间一片新土前,罗盘突然停住了,红针直直地指着脚下。“就是这儿了。”
我用桃木杖拨开新土,没挖多深,就碰到了坚硬的骨头。继续往下挖,一具残缺的尸骨渐渐露了出来,骨头发黑,上面缠着几根暗红色的布条,布条上画着歪歪扭扭的黑色符咒——正是锁魂咒,而且画符的人手法阴毒,专门放大怨气,还指定了害饶对象是孩童。
“这就是红姑的尸骨?”老李头凑过来看了一眼,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是她。”我点点头,伸手拨开尸骨的手指骨,发现上面套着一个的银镯子,镯子上刻着一个“莲”字,“这镯子看着不像老物件,是谁的?”
老李头眯着眼睛看了半,突然脸色一变:“这……这是赵寡妇的镯子!前几我还见她戴着去赶集,怎么会在这儿?”
“赵寡妇?”我心里一动,“她是什么人?跟红姑有什么渊源?”
“赵寡妇是十年前嫁到村里的,男人去年病死了,她一个人过。”老李头挠了挠头,“平时看着挺老实的,也没跟谁结过仇啊。红姑死的时候她还没出生呢,能有啥渊源?”
这就奇怪了。如果赵寡妇跟红姑没关系,她的镯子怎么会出现在红姑的尸骨上,还缠在锁魂咒的布条里?难道下咒的人是她?可她一个普通寡妇,怎么会懂这么阴毒的咒术?
我把银镯子摘下来收好,又从布包里掏出艾草、朱砂和桃木片,先在尸骨周围撒了圈朱砂,又把桃木片插在四周,形成一个简易的净化阵。“先把锁魂咒破了,再把红姑的尸骨迁到后山向阳处安葬。”
我点燃一张净化符,绕着尸骨念起破咒口诀。符咒的火焰忽明忽暗,烧到一半时,突然刮起一阵阴风,吹得煤油灯差点熄灭。乱葬岗里的白骨竟然轻轻晃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空气中的怨气瞬间浓了几分。
“道长,这……这是咋了?”老李头吓得躲在我身后,声音都变流。
“是红姑的怨气在反抗,锁魂咒让她失去了理智。”我加大了念咒的声音,指尖捏着桃木杖,对着尸骨轻点了三下,“别怕,破了这咒,她的神智就能恢复几分。”
随着最后一句口诀落下,净化符的火焰猛地暴涨,朝着尸骨扑去。缠着尸骨的暗红色布条瞬间化为灰烬,黑色的符咒也慢慢褪去,骨头上的黑气渐渐消散。阴风停了,乱葬岗里恢复了平静,只有煤油灯燃烧的“噼啪”声。
我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先把尸骨收好,明一早迁去后山。至于赵寡妇,得好好查查。”
夜色越来越浓,山风带着寒意吹过来。我看着手里的银镯子,又看了看眼前的尸骨,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红姑的怨气为什么偏偏针对孩子?赵寡妇的镯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下咒的人真的是她,还是有人嫁祸?
这些问题像一团迷雾,笼罩在柳树村上空。我知道,破了锁魂咒只是第一步,要想彻底解决问题,不仅要安抚红姑的怨气,还得找出那个藏在背后的人。不然,这柳树村的孩子,永远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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