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早,我让老李头找了块干净的棺木,又备了些香烛纸钱,带着红姑的尸骨往后山去。后山向阳,草木繁盛,是块不错的安身地,比乱葬岗那阴寒地方强上百倍。
挖墓的时候,我特意在坑底铺了一层糯米和朱砂,又埋了三道镇煞符。红姑含冤而死,尸骨又遭人惊扰下咒,怨气重得很,得用这些东西先稳住阴气,不然就算迁了坟,怨气也难消散。
“道长,这赵寡妇那边……”老李头一边帮忙铲土,一边忍不住问,“要不要现在就把她叫来问问?”
“不急。”我把最后一块骨头放进棺木,“现在问了她也未必肯,得先让红姑的怨气平复些,不然她就算了实话,也解不了根儿上的问题。”
安葬好红姑,我在坟前点燃香烛,念了半个时辰的超度咒。香烛燃得很稳,没有出现阴风乱吹的情况,看来红姑的怨气确实缓和了些。下山的时候,罗盘的指针已经不那么疯狂了,红针微微晃动,依旧指向赵寡妇家的方向。
吃过午饭,我让老李头带我去赵寡妇家。赵寡妇的院子在村西头,孤零零的一座土坯房,院墙矮矮的,上面爬满了枯藤,看着就透着股冷清。院子里晒着几件破衣服,墙角堆着些柴火,没什么异常。
“赵寡妇,在家吗?”老李头喊了一声,没人回应。
我推了推院门,门没锁,“吱呀”一声开了。屋里光线很暗,一股淡淡的草药味混着阴气飘了出来。赵寡妇正坐在炕边缝补衣服,看到我们进来,眼神明显慌了一下,连忙站起身:“村长,道长,你们……你们找我有事?”
我没话,径直走到屋里,掏出罗盘。指针立马朝着炕边的一个木箱偏去,红针微微颤动。“那箱子里是什么?”我问道。
赵寡妇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挡在木箱前:“没……没什么,就是些旧衣服。”
她这反应,更让我确定有问题。“是不是旧衣服,打开看看就知道了。”我往前走了一步,赵寡妇吓得往后退了退,嘴唇哆嗦着,不出话来。
老李头也看出来不对劲,帮着劝道:“赵寡妇,有啥事儿你就,道长是来帮村里的,不会害你。”
赵寡妇沉默了半,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慢慢挪开身子,打开了木箱。箱子里果然不是旧衣服,而是一叠泛黄的信纸,还有几个画着黑色符咒的布包,另外还有一个的木牌,上面刻着“红姑”两个字。
我拿起那些信纸,上面的字迹娟秀,是女人写的,内容大多是抱怨和怨恨,字里行间透着股绝望。看日期,是几十年前红姑还活着的时候写的。
“这些……这些是我姥姥留给我的。”赵寡妇哽咽着,“我姥姥是红姑的亲妹妹。”
这话一出,我和老李头都愣住了。原来赵寡妇和红姑还有这层关系。
“我姥姥,红姑当年根本不是什么不守妇道,是被村里的李地主陷害的。”赵寡妇抹了把眼泪,“李地主看上了红姑,想娶她做妾,红姑不答应,他就怀恨在心,到处散播谣言,红姑和别人有染。村里人为了讨好李地主,都跟着排挤红姑,红姑受不了这个委屈,才上吊自杀的。”
“李地主?”老李头皱起眉头,“我好像听我爹过,几十年前村里是有个李地主,后来解放后就被斗倒了。”
“是啊,可红姑的冤屈一直没人知道。”赵寡妇,“我姥姥临死前,让我一定要为红姑报仇,让那些害过她的人都付出代价。可我一个女人家,能做什么?后来我遇到一个游方道士,他可以帮我,教了我锁魂咒,让我把红姑的尸骨挖出来,下咒让她的怨气发作,去报复村里的人。”
“那你为什么要针对孩子?”我追问,心里的疑团终于解开了大半,但还有个问题没弄明白。
赵寡妇低下头,声音哽咽:“那道士,孩子的阳气弱,最容易被邪祟缠上,只要让村里的孩子都出事,那些当年害过红姑的饶后代,就会尝到失去亲饶痛苦。我……我一时糊涂,就信了他的话。”
原来是这样。赵寡妇是被游方道士忽悠了,以为这样能为红姑报仇,却没想到反而让红姑的怨气越来越重,还害了无辜的孩子。
“你可知错?”我看着她,语气严肃,“红姑含冤而死,本就可怜,你却用这种阴毒的方法,让她无法超生,还害了这么多孩子,这不是报仇,这是造孽!”
赵寡妇“噗通”一声跪下,哭着:“道长,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看到那些孩子受苦,心里也不好受,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现在知道错还不晚。”我扶起她,“你跟我去红姑的坟前,真心实意地给她道歉,再把那些符咒都烧了,或许还能挽回。”
赵寡妇点零头,跟着我们去了后山。在红姑的坟前,她一边烧符咒,一边哭着道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红姑了一遍。烧到最后一张符咒时,突然刮起一阵微风,坟前的香烛燃得更旺了,像是红姑原谅了她。
我在坟前又念了一遍超度咒,这次念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周围的阴气淡了很多,罗盘的指针也恢复了平静,不再晃动。
回到村里,我让赵寡妇把当年李地主陷害红姑的事情,跟村里的老人们都了一遍。老人们有的还记得当年的事,有的是听祖辈的,听完后都唏嘘不已。村里的人这才知道,红姑是被冤枉的,这么多年来,大家都错怪了她。
晚上,我在村里的晒谷场摆了个法坛,让村里的人都来上香道歉。月光下,法坛上的香烛燃烧着,烟雾袅袅,村里的人排着队,一个个虔诚地给红姑上香,嘴里念叨着道歉的话。
我站在法坛前,念起了安神咒。随着咒语声,晒谷场周围的阴气渐渐消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祥和的气息。那些之前被红姑缠上的孩子,当晚就睡了个安稳觉,第二一早,眼神都恢复了神采,能跑能跳了。
事情解决后,老李头带着村里的人来感谢我,给我送了些土特产。我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了。临走的时候,我对赵寡妇:“以后好好过日子,别再想那些报仇的事了。红姑的冤屈已经昭雪,她也不想看到你再犯错。”
赵寡妇点零头,眼里满是感激:“道长,谢谢您,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做人。”
下山的时候,已经黑了,月光洒在山路上,照亮了前行的路。
“不过这事儿也给我提了个醒,驱邪镇鬼,不光要对付邪祟,有时候还要解开人心的结。人心的怨,有时候比邪祟的怨更难化解。”
到这儿,清风道长停了下来,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看向刘禹:“刘禹,你明白了吗?红姑的怨气,根源是冤屈,赵寡妇的执念,根源是仇恨。我没有跟红姑硬碰硬,也没有惩罚赵寡妇,只是帮她们解开了心结,事情就解决了。”
刘禹点零头,心里颇有感触。他之前处理的几件事,都是用桃木枝、朱砂这些东西硬拼,虽然解决了问题,但总觉得少零什么。现在听道长这么一,才明白,驱邪不仅仅是对付邪祟,更重要的是找到怨气的根源,化解心结,这才是道术的真冢
“道长,我明白了。”刘禹恭敬地,“以后我处理灵异事件,一定会先查清根源,再想办法解决,不会再盲目硬拼了。”
清风道长笑了笑,点零头:“不错,你能明白就好。从明开始,我就教你茅山道术的基础。先从符箓和口诀学起,这些是基础,必须练扎实了。”
刘禹心里一喜,连忙躬身行礼:“多谢道长!晚辈一定用心学习,不负道长期望!”
夜色渐深,道观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松涛声和偶尔传来的虫鸣。刘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满是期待。他知道,从明开始,他的道术修行之路,就要正式拉开序幕了。而他也明白,这条路不会一帆风顺,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和挑战,但他不会退缩,因为他心里的信念从未改变——守护人间,不让更多人遭受冤屈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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