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 断后
弟子们还想争辩,林浩却突然转身,长剑出鞘,迎着毒雾冲了过去!剑气劈开浓雾,露出里面十几个万毒谷修士的身影,为首的是个脸戴青铜面具的毒修,气息比独眼长老更胜一筹。
“拦住他!”面具人嘶吼,手里甩出一张毒网,墨绿色的网丝上冒着白烟。
林浩剑光暴涨,硬生生将毒网劈成两半,同时反手一掌拍向旁边的山壁。“轰隆”一声,崖上的碎石滚落,暂时堵住了一半的山道,只留下他身前的窄路。
“走!”王胖咬着牙,推了身边的弟子一把。
众人含泪回头,看着林浩独自一人,在狭窄的山道上与十几个毒修缠斗。剑光与毒雾交织,时不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伴随着兵器碰撞的脆响和毒修的惨剑
那个断腿的年轻弟子哭着,被人背着往前走,却不断回头:“林师兄……林师兄……”
王胖走在最后,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能感觉到,林浩的气息在快速衰弱,尤其是在面具人祭出一把骨刃后,林浩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肩头被骨刃扫中,瞬间冒出黑泡。
“噗——”
一声闷响传来,林浩的剑气弱了下去。王胖猛地回头,只见林浩半跪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根毒针,面具人正狞笑着走向他,手里的骨刃闪着绿光。
“不!”王胖几乎要冲回去,却被身边的弟子死死拉住。
“别去!林师兄是为了让我们活!”
山道拐角挡住了视线,再也看不见林浩的身影,只剩下隐约的打斗声,渐渐微弱,最终归于沉寂。
王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嵌进肉里,血腥味在舌尖弥漫。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断后”这两个字,有多沉重。
队伍沉默地走向断云关,没人话,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像林师兄最后那声决绝的剑鸣。王胖望着关上的旗帜,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们必须守住断云关,否则,林浩的牺牲,就白费了。
断云关的玄铁城门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关墙高耸入云,确实如传闻般巍峨。但走近了才发现,墙头上的守军稀稀拉拉,不少人甲胄残破,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疲惫。
王胖带着人刚到关下,城楼上就响起了弓弦声。“站住!口令!”
“青云直上!”王胖扬声回应——这是青云媚行军口令。
城门吱呀作响地开了一道缝,一个满脸风霜的校尉探出头,看清他们的衣着,才挥手让开:“是望云堡的兄弟?快进来!”
进了关,才发现里面比外面更乱。伤兵躺在城墙根下,草药味混着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几个医官忙得脚不沾地。守将赵猛是个络腮胡大汉,正站在沙盘前骂娘,见他们进来,回头瞪起铜铃大的眼睛:“就剩这点人了?林浩呢?”
“林师兄……断后,没跟上来。”王胖低声,声音艰涩。
赵猛愣住了,手里的令旗“啪”地掉在地上。他跟林浩是同期弟子,当年一起在青云峰练剑,沉默了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知道了。”他抹了把脸,指着旁边的帐篷,“先带弟兄们去休整,有赡找医官,没赡……也歇歇吧。”
王胖安置好众人,自己却没去休息。他提着半袋干粮,走到城墙边,递给一个正在啃硬饼的兵。那兵也就十五六岁,胳膊上缠着绷带,见他递来干粮,愣了愣,赶紧道谢。
“关里还能撑多久?”王胖问。
兵咬了口饼,含糊道:“难。万毒谷的人围了三了,昨刚攻过一次,死伤不少。箭快用完了,丹药也没多少……”他指了指远处的关墙缺口,“那是被他们的‘腐骨弹’炸的,玄铁都能融了,根本补不上。”
王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关墙上有个丈许宽的缺口,用木石临时堵着,黑糊糊的,还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正看着,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尖锐刺耳。城楼上有人大喊:“万毒谷攻城了!这次带了投石机!”
赵猛的吼声立刻响起:“所有人上城!弓箭手准备!火油桶推上来!”
王胖心里一紧,刚要跟着上城墙,却被赵猛拦住:“你带的人都有伤,守内城!”他塞给王胖一把短刀,“若外城破了,就守着那道暗门,那是最后的退路。”
王胖握紧短刀,刀柄冰凉。他看着赵猛提着长戟冲上城楼,看着守军们顶着毒烟射箭,看着远处的投石机甩出一个个黑球——那是裹着剧毒的陶罐,砸在城墙上就炸开,绿雾弥漫处,惨叫声此起彼伏。
他突然想起林浩的话:“守住关隘,比什么都重要。”断云关的守军快撑不住的时候,边突然传来了震耳的号角声。
不是万毒谷那种阴恻恻的调子,而是雄浑高昂,带着一股浩然正气,像惊雷劈开了毒雾。城楼上的赵猛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赤红着眼睛嘶吼:“是咱们青云媚号角!是援军!”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连正在包扎伤口的医官都抬起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毒雾弥漫的际线处,出现了一点金光,越来越亮,很快化作一道洪流——是青云媚援军!
领头的是一面“青”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下是一队身着银甲的修士,骑着灵豹或仙鹤,速度极快。最前面的是个白发老道,手持拂尘,袖口绣着青云媚云纹,气息沉稳如山,竟是金丹后期的修为!
“是清风长老!”有见多识广的老兵喊道,声音都在发颤,“总部派长老亲来了!”
援军的速度快得惊人,眨眼间就冲到了关前。清风长老拂尘一挥,一道金光扫过,将攻城的毒雾撕开一道大口子:“万毒谷的孽障,也敢在我青云秘界撒野!”
他身后的弟子们立刻结成剑阵,剑光连成一片,像一张巨大的金网,朝着万毒谷的投石机罩去。“叮叮当当”的脆响中,那些黑陶罐还没落地就被劈碎,毒雾被剑光净化,散作青烟。
万毒谷的修士显然没料到援军来得这么快,阵脚大乱。面具人嘶吼着指挥撤退,却被清风长老盯上,拂尘一甩,银丝如电,缠住了他的骨刃:“留下吧!”
“撤!”面具人见势不妙,竟狠心抛下几个属下,自己化作一道黑烟遁走。剩下的毒修群龙无首,被青云媚援军杀得七零八落,很快就溃散了。
直到万毒谷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断云关才爆发出震的欢呼。守军们互相搀扶着,有的哭,有的笑,连赵猛都抹了把脸,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清风长老落在城楼上,目光扫过残破的关隘和满地伤兵,脸色沉了沉:“伤亡如何?”
“外城守军折损过半,粮草和丹药只够支撑三日。”赵猛躬身回话,声音沙哑。
“我带了五百弟子,三十车丹药和箭矢,先补上空缺。”清风长老挥挥手,身后的弟子们立刻开始卸物资,“另外,盟主已下令,让周边各门派派兵支援,三日内必有大军赶到。”
城楼下传来一阵欢呼,连王胖都松了口气——五百弟子,足够守住断云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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