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靖府主堡的废墟还在冒着青烟，焦黑的湿木残骸间，几名廷州军士兵正心翼翼地清理战场。南诏军主帅龙巴的营帐被炮弹掀塌了一半，绣着黑鹰图腾的地毯上满是木屑和尘土，一名士兵弯腰时，靴底踢到了个硬邦邦的东西。
“将军，你看这是什么？”
士兵捡起一个拳头大的蜡丸，外层裹着一层油纸，被泥浆浸透却依旧完好。孙旺闻声赶来，接过蜡丸掂量了一下，见上面还系着根细麻绳，显然是特意藏起来的物件，立刻转身往李阳的临时营帐跑去。
此时李阳正坐在一块断裂的木柱上，嘴里叼着根草茎，手里把玩着龙巴的青铜弯刀，痞气十足地听着手下汇报战果。见孙旺急匆匆跑来，他吐掉草茎，挑眉道：“怎么了？捡着宝贝了？”
“殿下，您看这个！”孙旺把蜡丸递过去，“在龙巴的营帐地下挖出来的，裹着油纸，看着像是密信。”
李阳眼睛一亮，接过蜡丸捏了捏，外层的蜡质坚硬，显然是特意封死的。他招手喊来两个亲兵：“找把刀来，轻点刮，别弄坏了里面的东西。”
亲兵取来匕首，心翼翼地刮去外层的蜡壳，油纸被层层剥开后，里面果然藏着一张折叠的绢帛。李阳展开绢帛，上面用朱砂书写着几行字迹，墨迹饱满，笔画遒劲，正是大周的文字。
“割让益州、伊州边境五县……助吾登基后，永结盟好……”李阳逐字念着，脸上的痞气渐渐褪去，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落款是‘宏毅’，好家伙，二皇子这是把国土当筹码，跟南诏人做交易呢！”
孙旺凑过来看完，气得咬牙：“这狗贼！为了皇位，竟然勾结外敌，出卖国土！殿下，必须把这密信送回长安，让陛下治他的罪！”
“急什么？”李阳把绢帛折好，重新塞进油纸里，“光有这一封密信还不够，二皇子要是死不认账，我们伪造证据，反倒麻烦。得把证据链做扎实了，让他插翅难飞。”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孙旺，你去提审龙巴，让他认一认这封信是不是二皇子派人送来的，再让他两人还有什么约定，全程让文书记下来，让他画押。另外，把龙巴身边的亲兵也都提过来，分开审讯，看看口供能不能对上。”
“是！”孙旺领命而去。
李阳又召来廷州工坊的文书专家，此人姓陈，早年在翰林院当过编修，最擅长笔迹鉴定。李阳把密信交给陈先生，又让人取来一份二皇子李宏毅早年呈给朝廷的奏折抄本，吩咐道：“陈先生，麻烦你比对一下，这密信上的字迹，是不是二皇子的亲笔。”
陈先生戴上老花镜，拿出放大镜（李阳按记忆制作的简易放大镜），先仔细端详密信上的朱砂字迹，又翻看着奏折抄本，时不时用手指在纸上描摹着笔画走势。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他才抬起头，语气肯定地：“殿下，这密信上的字迹，与二皇子早年的奏折笔迹完全一致！尤其是‘毅’字的收笔，还赢盟’字的结构，都是二皇子独有的写法，绝无模仿可能。”
“好！”李阳拍了下手，心里有磷，“陈先生，劳烦你写一份笔迹鉴定的文书，签字画押，作为凭证。”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各项证据陆续汇总。龙巴一开始还想抵赖，可当李阳把密信摆在他面前，又拿出他亲兵的口供时，他脸色煞白，终于松了口，承认这封密信是二皇子派心腹送来的，承诺只要南诏出兵打下南疆，等他登基后就割让边境五县，还附赠了南疆的地形详图和守军布防情报。
“殿下，二皇子……等南诏军逼近长安时，他会在益州起兵，里应外合……”龙巴被捆在柱子上，声音颤抖，“他还，朝廷里有不少大臣是他的人，到时候自然会拥立他登基。”
文书把龙巴的供词一字一句记录下来，让他按了手印。李阳看着桌上的密信、笔迹鉴定、供词，满意地点点头：“证据链齐了，现在就算二皇子长了一百张嘴，也不清楚了。”
他转头对传令兵下令：“立刻备马，八百里加急，把这些证据送回长安，面呈陛下。告诉陛下，二皇子勾结外敌，出卖国土，谋反罪证确凿，请陛下定夺！”
“是！”传令兵心翼翼地把密信、供词、笔迹鉴定文书装进一个密封的木盒，跨上最快的西域战马，朝着长安的方向疾驰而去。马蹄扬起尘土，在曲靖府的官道上留下一道急促的痕迹。
李阳站在城楼上，看着传令兵的身影消失在远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二皇子自以为做得衣无缝，却没想到龙巴会把密信藏在营帐地下，更没想到他的军队会这么快攻破堡垒。这封密信，不仅能置二皇子于死地，还能让他名正言顺地接管益州军务，简直是送上门的大礼。
“殿下，您陛下看到这些证据，会怎么处置二皇子？”孙旺站在一旁问道。
“还能怎么处置？”李阳嗤笑一声，“出卖国土，勾结外敌，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陛下就算再念及父子情分，也绝不会容忍这种叛逆。估计用不了多久，削爵夺职、下令捉拿的圣旨就会下来。”
他顿了顿，眼神闪烁：“而且，益州是战略要地，二皇子经营多年，朝廷派谁去接管都不合适。到时候，陛下只能把这个担子交给我，毕竟，现在能稳住南疆、对付二皇子的，也就只有咱们廷州军了。”
孙旺恍然大悟：“殿下英明！这一下，咱们不仅能除掉二皇子这个祸害，还能名正言顺地接管益州，扩大势力范围！”
“低调，低调。”李阳拍了拍他的肩膀，痞气地眨了眨眼，“咱们这是为国除奸，可不是为了争权夺利。不过嘛，既然陛下信任，咱们也不能辜负，益州的军务，咱们得好好管起来。”
与此同时，长安的御书房里，皇帝李正元正焦躁地等待着南疆的消息。李阳攻克三座堡垒的捷报刚到没多久，八百里加急的传令兵就又带着木盒冲进了御书房。
“陛下！镇北王急报！查获二皇子勾结南诏的密信！”
皇帝连忙让太监打开木盒，取出密信、供词和笔迹鉴定文书。当他看到密信上“割让五县”的字眼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逆子！真是逆子！”皇帝猛地将绢帛摔在御案上，朱砂字迹在明黄色的桌布上格外刺眼，“朕待他不薄，封他为益州王，让他镇守一方，他竟然勾结外敌，出卖国土！简直是理难容！”
枢密使孙庆伟和太子李宏达闻讯赶来，看到密信和供词后，也都惊怒交加。孙庆伟躬身道：“陛下，二皇子此举，已经是谋反，罪无可赦！若不严惩，恐难服众！”
太子李宏达也道：“父皇，二皇子狼子野心。如今证据确凿，若再姑息，必成大患！李阳在南疆屡立奇功，深得军心民心，不如让他兼管益州军务，捉拿二皇子，以儆效尤！”
皇帝坐在龙椅上，胸口剧烈起伏。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李宏毅，可没想到他竟然敢做得这么绝，公然勾结南诏，出卖国土。眼下李宏毅手握益州兵权，若不及时处置，一旦他起兵谋反，再联合南诏的残余势力，后果不堪设想。
而李阳，确实是眼下唯一能担此重任的人选。他不仅有能征善战的廷州军，还刚刚在南疆打了胜仗，威望正盛，由他接管益州军务，既能稳住局面，又能一举捉拿李宏毅。
“传旨！”皇帝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削去李宏毅益州王爵位，贬为庶民！令南征大将军李阳兼管益州军务，节制益州所有守军，限期一月内捉拿李宏毅及其党羽，押解长安受审！沿途州府，全力配合，不得有误！”
“陛下英明！”孙庆伟和太子齐声应道。
太监立刻草拟圣旨，用印后交给八百里加急的传令兵。驿马再次疾驰而出，沿途换马不换人，一路向南狂奔。这道圣旨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在大周掀起了轩然大波。
益州城内，二皇子李宏毅正坐在王府的书房里，听着手下汇报南疆的战况。当得知龙巴的三座堡垒被李阳一日内攻破，八千南诏军战死的消息时，他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脸色煞白。
“怎么可能？李阳的军队怎么会这么厉害？”李宏毅喃喃自语，心里充满了不安。他原本以为南诏军的山地堡垒能拖住李阳至少半年，没想到这么快就败了，而且败得如此彻底。
更让他心慌的是，他派给龙巴的密信还没来得及收回。那封密信是他的催命符，一旦落入李阳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不行，得赶紧想办法！”李宏毅站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他手下的谋士连忙劝道：“殿下，事已至此，不如立刻起兵谋反！李阳虽然攻破了三座堡垒，但必定伤亡惨重，短时间内无法北上。我们手握益州三万守军，只要控制住益州城，再联合南诏的残余势力，未必没有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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