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卫所。
凌睿狼狈地逃回了住所。
无力地靠躺在卧榻上。
半晌后。
刚刚心里的那份慌乱才有所缓和。
这十几年,他一直住在宫里。
贺兰掣很多次要赐府邸给他。
他都拒绝了。
他想离贺兰掣近一点儿,保护他就会方便些。
他现在掌管着禁军和京机卫所。
这是保护京都宣城府的,两个重要部门。
尤其是禁军中的暗卫军。
相当于现代部队中的特种兵。
可是,圣上却将能调动暗卫军的信物龙纹玉佩。
交给了静嫔娘娘。
这是他在山洞里,在她的腰间,无意中看到的。
圣上对她……是真的动了情!
凌睿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上面还有标着一个奇怪的‘S’形符号。
那是苏子叶给他上完药后丢下的。
被他鬼使神差地悄悄捡起来,揣到了怀里。
此刻,他用手轻轻摩挲着瓷瓶。
脑海里不自觉出现了在苏家老宅,他中剑后。
苏子叶那充满惊惧和极度诧异的双眼。
还有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嘴里……
当时自己心里的那种悸动,不是假的。
为什么会这样?
自己不是一直很讨厌她的吗?
就算知道了她不是真正的苏家女儿,也只是感到不可思议而已。
她可是贺兰掣的女人呀,自己怎么可以……
凌睿恼恨地捶了一下床沿。
力道有点大,牵扯到了伤口。
疼得他龇牙咧嘴。
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脑子里,依旧是乱糟糟的。
……
两前。
他在养心殿的偏殿醒来。
整个人像是被扔进沸水里煮过一遍。
每一根骨头缝都在叫嚣着酸痛。
他睁开眼,入目是明黄色的帐顶。
鼻子里全是浓得化不开的药味。
还有一股子不清道不明的甜香。
那是苏子叶给他用的那个什么“特效药”的味道。
旁边有个脑袋一点一点的。
是李福来。
老太监手里还捧着个拂尘,睡得跟鸡啄米似的。
凌睿动了动胳膊。
胸口那里传来一阵钝痛,像是被人重新锯开了一样。
“李公公。”
嗓子哑得像含了把沙子。
李福来猛地惊醒,拂尘差点掉地上。
“哎哟!凌统领,您可算醒了!”
老太监那满是褶子的脸瞬间笑成了一朵花。
“万岁爷这都来看了您八趟了。”
凌睿下意识地就要起身行礼。
结果刚一动,胸口就像被大锤砸了一下。
“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重重跌回枕头上。
李福来赶紧按住他。
“我的凌大统领哎,您就消停会儿吧。”
老太监边,边拿着帕子给他擦了擦额头的虚汗。
“您这回能捡回一条命,那是祖坟冒了青烟。”
这时,宫女送来一碗汤药,然后就退了出去。
凌睿盯着那碗药,眼神有些发直。
记忆慢慢回笼……
苏家老宅、坠入深坑、黑暗、剧痛……
还有那只一直紧紧抓着他的手。
“娘娘呢?”
这是他开口问的第一句话。
李福来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老太监脸上的褶子挤在一起,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见他如此模样,凌睿更加担心。
他挣扎着要坐起来。
“我有急事要禀报圣上,这次刺杀是死士,而且……”
“哎呦喂,您快躺好吧!”
李福来一把将他按住,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
“圣上都知道了。”
“那静嫔娘娘……”
“娘娘被禁足了。”
凌睿愣住了。
他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禁足?”
李福来叹了口气,端起药碗吹了吹。
“圣上口谕,静嫔娘娘回老宅祭祖期间,不知检点,私会外模”
“圣上让娘娘在澄光殿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出。”
凌睿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
一股无名火直冲灵盖。
“荒唐!”
凌睿猛地撑起身子,差点把床板拍裂。
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统领!祖宗!您慢着点!”
李福来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按住他。
“您这伤刚结痂,要是再崩开了,神仙也难救!”
凌睿喘着粗气,眼中满是怒火。
“圣上糊涂了吗?”
“哪来的私会外男?谁是外男?七王爷?”
他越越急,胸膛剧烈起伏。
“我们刚到近郊的云浮山上,就被袭击了,娘娘的马车也惊了。”
“当时情况危急,我离得比较远,根本来不及拦住。”
“若不是七王爷从马车里救出娘娘,恐怕……”
凌睿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从老宅出来后,我们又跌入深坑。再后来也是七王爷救出了我们。”
“我当时就在场,可以作证!”
“至于后来,那是娘娘见证据被抢走,心里着急,才答应和七王爷一起去找人证。”
“那不也是为了查案吗?”
“圣上就算不信七王爷,难道还不信娘娘吗?”
“这一路我也在,难不成我也是奸夫?
他瞪着全是红血丝的眼睛,一口气完整个过程。
这辈子,他好像还没生过这么大的气。
尤其是对贺兰掣。
那是他的主人,也是从一起长大的兄弟。
他从来都是无条件服从,无条件信任。
可这一次。
他觉得贺兰掣简直是瞎了眼,猪油蒙了心。
苏子叶那是把命都豁出去了啊。
虽然她的初衷,是为了苏氏灭门案。
但同样不也是为了帮助圣上铲除外戚吗?
“嘘——!”
李福来吓得差点去捂他的嘴。
“这种话可不兴乱,是要掉脑袋的!”
凌睿一把扒开他的手。
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
“我要见圣上。”
凌睿咬着牙,挣扎着要下床。
“祖宗诶!您点声!”
“这可是养心殿!”
李福来死死拦住他,一脸苦相。
“您怎么跟个棒槌似的?”
“万岁爷那心思,您还看不透?”
凌睿动作一顿,冷眼看着他。
“什么意思?”
“凌统领,您平时挺聪明个人,怎么这会儿脑子跟榆木疙瘩似的?”
凌睿闻言,愣了一下。
李福来凑得更近了些,声音压得只有两个人能听见。
“现在的局势,您还看不明白吗?”
“柳家那是疯狗跳墙,萧家在旁边盯着流口水。”
“这次刺杀,明摆着就是冲着娘娘手里的证据去的。”
“若是大张旗鼓地赏赐娘娘,那是把她架火上烤。”
李福来语重心长地解释。
“给娘娘安个‘私会外寞的罪名,看着是惩罚。”
“实际上是告诉外头那些人,娘娘失宠了。”
“一个失宠的嫔妃,谁还会当回事?”
“这叫什么?这叫避其锋芒。”
“懂了吗?我的大统领?”
凌睿怔怔地看着李福来。
胸口的那团火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瞬间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愧疚。
他错怪贺兰掣了。
也是。
那个为了苏子叶敢跟太后翻脸的男人。
怎么可能真的因为这点事就怀疑她?
这就是帝王心术吗?
为了保护心爱的人,不得不往她身上泼脏水。
不得不让她受委屈。
凌睿颓然地靠回床头,心里五味杂陈。
他端过那碗已经温凉的药,一口气灌了下去。
苦。
真他娘的苦。
比他在深坑里吃的那颗带着甜香味的丹药,难喝一万倍。
今一早。
凌睿实在躺不住了。
他是习武之人,身子骨底子好。
再加上那神药的加持,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基本已无大碍。
凌睿换上了干净的官服。
虽然左肩还缠着厚厚的固定带,但精气神不能少。
进入养心殿。
贺兰掣正埋在一堆奏折里。
眼底下一片乌青,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茬。
看见凌睿进来,他把笔一扔,走下来,拍了拍他的右肩。
“活着就好。”
就这四个字。
凌睿的眼眶却有些发热。
他立刻跪下,行了个大礼。
“臣有罪。”
贺兰掣挑了挑眉。
“何罪之有?”
“臣……前儿个在心里骂了您。”
凌睿是个实诚人,有一一。
贺兰掣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怎么回事,竟然气笑了。
“骂朕什么了?昏君?”
凌睿低着头,不吭声。
那是默认了。
贺兰掣没生气,反倒是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骂得好。”
“朕把她关在那破地方,朕心里也不痛快。”
“但这出戏,还得唱下去。”
凌睿听着这话,心里五味杂陈。
“属下想请战。”
他抬起头。
目光灼灼地望向贺兰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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