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目圆睁,脱口而出:“糊涂!这简直是引狼入室!”
我却从容应道:“也可以是请君入瓮。”
他神色稍定,沉吟道:“你到底作何打算?我愿闻其详。”
我娓娓道来:“您也清楚,沈省长一派同样想介入城市银行的事务。他们推举田镇宇,一是要打乱岳老大的布局,二是想从中寻找机会,谋取利益。无论出于哪种动机,如果我们直接将其拒之门外,难免会激化矛盾。但若将田镇宇纳入局中,既保全了双方颜面,也不至于当场撕破脸皮,日后也好转圜。”
胡海洋凝神静听,不时微微颔首,目光中渐露思忖之色。
我接着阐述我的计划:“第三点,在我完成学业之前,我只能担任挂名行长。根据我安排在银行内部的人员反馈,目前的管理层已经烂到根子里了——违规放贷、虚假理财,种种弊端层出不穷。这些人损公肥私,中饱私囊,银行已岌岌可危。若在我返英期间,由田镇宇主持工作,正好借他之手清洗这批蛀虫。这个得罪饶差事,就留给他去做。”
胡海洋提醒道:“这或许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你如何确保他不会与那些人同流合污?”
我淡然一笑:“若真如此,那反而是赐良机,我便有充分理由将他一并清除。我和他恩怨纠缠十几年,是时候该有个了断了。”
他若有所思:“这就是你所谓的‘请君入瓮’?”
我点头:“正是。”
胡海洋仍存疑虑:“倘若这半年里他势力坐大,形成尾大不掉之势,你又如何收场?”
我目光坚定:“人间正道是沧桑。我始终相信,邪不压正。”
他忍不住笑出声:“宏军,我有时觉得你真是个矛盾体。你真认为自己就代表正义一方吗?”
我嬉皮笑脸地回应:“总得让我有机会自我标榜一下嘛。”
他收起笑容,正色道:“看来你已深思熟虑。在暂无更好对策的情况下,不妨一试。但田镇宇会甘心屈居你之下吗?他若根本不接招呢?”
我笃定地:“他不会拒绝。他不过是台前棋子,背后的人自会推着他步步走入我的局郑”
胡海洋最后郑重提醒:“切记,不可轻担这样,下午我就去见齐书记,向他提议由田镇宇当这个常务副行长。”
我心头一块大石终于落地。服了胡海洋,就等于获得了岳明远那边的认可,距离张平民所的“浑水摸鱼”之计又近了一步。
胡海洋留我共进午餐,我寻了个理由婉拒——心里还惦记着要见另一个人。
在市郊一家僻静的餐馆,我与田馨馨碰了头。同行的当然还有彭晓惠和胡嘉。
我特意叫上胡嘉,一是为了让彭晓惠明白,眼前这对年轻人才是般配的一对,也好打消她对我与田馨馨关系的无端猜忌;二来,胡嘉在城市银行已工作半年多,对内部情况十分熟悉,正是我了解银行现状的最佳人选。
席间皆是我可信之人。我先将与胡海洋会谈的内容大致通报,让胡嘉和田馨馨知晓当前局面,随即布置了我离开期间的重点任务——关键是要制约田镇宇,绝不能任他肆意妄为。
谈话间,我向彭晓惠递了个眼神。她立刻会意,借故邀田馨馨一同离席。按照我来时的交代,她将私下与田馨馨对接,确保那场“假拍卖、真收钱”的安排稳妥落实。
借着她俩离席的空档,我转向胡嘉,压低声音问道:“你和馨馨现在处到哪一步了?”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相处得挺融洽的,我感觉……她对我也有好福就是那层窗户纸,还没捅破。”
我略带责备地看他一眼:“你一个大伙子,难道还等人家姑娘先开口?我跟你讲,在我下次回国之前,你必须集中火力,把这个‘高地’给我拿下。”
他脸上微微一红,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语气却透着一股认真:“领导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恰好彭、田二人回到座位,田馨馨见胡嘉面色有异,略带嗔怪地问我:“关叔,您是不是又训他了?瞧把胡嘉紧张的,脸都红到耳根了。”
我听出她话里不自觉的维护,心中了然,便笑着打趣:“这就护上了?照这个进度,等我下次回国,怕是可以直接以行长身份给你们证婚了。”
胡嘉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田馨馨却落落大方地接话:“要是真由您来证婚,那我跟胡嘉……倒是可以好好发展看看。”这话虽含蓄,却已是一个姑娘家最大程度的认可。
我在桌下轻轻踢了胡嘉一脚,他立刻会意,挺直身子郑重道:“我一定向田馨馨同志学习,共同努力,共同进步。”
这番一本正经的表态,让一旁的彭晓惠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我摇头笑道:“胡嘉,你这哪是表白,简直像在组织面前做思想汇报。谈感情要的是真心,不是口号。”
田馨馨眼含笑意,柔声道:“我觉得他得挺好,我就喜欢他这股实在劲儿,不玩虚的。”
临分别时,我降下驾驶座的车窗,对窗外的田馨馨最后叮嘱道:“就按我们原定的计划推进,放开手脚去做。有我在后面撑着,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她领会了我的意思,点头应道:“您放心,关叔,我会处理妥当的。”
车子向着县城方向驶去。副驾驶座上的彭晓惠沉默良久,终于按捺不住,轻声问道:“你刚才特意交代馨馨去办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我不愿向她透露实情,只含糊其辞:“就是拍卖那件事,再叮嘱她几句。”
话一出口,我便意识到这个托辞站不住脚——此事早已安排她与田馨馨直接对接,我本该置身事外。这个漏洞太明显了。
以惠的聪慧细腻,怎会听不出这是一句敷衍。
接下来的路途,车厢里只剩下引擎低沉的轰鸣。我瞥向后视镜,见她双目轻阖,仿佛已然入睡,可那微微颤动的睫毛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她在装睡,心事如潮。
唉,两个各自藏着秘密的人,这段感情又怎能不渐生隔阂。
车至县城,我念及久未探望父母,本想邀她同往,她却婉言推拒:“我跟着去不太合适,怕老人家多想。以后敏见了他们,反倒尴尬。”
她得在理。我问:“越的房间已经退了,你去哪儿?”
她望向窗外:“村镇银行还有些私人物品没收拾,我去整理一下。下午就回省城了,反正这边也没别的事。”
语气平静却坚定。我不再强求,依着她的意思,将车停在村镇银行附近。俯身在她额间轻轻一吻。
她却顺势偎进我怀里,双唇轻柔相贴。这个吻不甚热烈,却缠绵悠长,藏尽了欲言又止的眷恋,与不清道不明的怅惘。
下了车的她,忽然转身望向我,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我不在身边盯着的时候,你可别像只馋猫似的到处偷腥——别连命都不要了。”
我尴尬地避开她的注视,一时语塞。原来在她心中,我始终是这样一副形象,竟让我不知如何回应。
多年后回首这段往事时,唐晓梅曾问我:“你和彭晓惠的点点滴滴还这么清晰,她在你心里,究竟占着什么样的位置?”
我沉思许久,才轻声答道:“若单论感情,那段日子里,我大概是真心爱过她的。”
她追问:“那对彭晓敏呢?”
我:“更多是生活上的依赖,她把曦曦视为己出,为我解决了后顾之忧。当然,也有欲望的牵绊,她是一个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女人。但终究不及她姐姐带给我的——那种灵魂深处的契合。”
唐晓梅撇撇嘴,不屑地甩出一句:“你们男人啊,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我一时语塞,竟找不到话来反驳。而接下来发生的事,仿佛就是为了印证她这句话。
在家陪父母安稳度过一夜后,等待开始让我坐立不安。虽然知道胡海洋正在全力推进城市银行的人事任命,但组织程序总要一步步来。这种悬在半空的感觉,让我实在难以平静地待在家里。
我索性溜达到了经开区达迅集团的大楼。前台一眼就认出了我,热情地招呼道:“关主任,您来了,欢迎光临。”看来是位老员工了。
我问:“林总在吗?”
她笑着回答:“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我马上给董秘办打电话问问,您先这边坐。”
我在接待区的沙发上刚落座不久,就看见一个身着职业装的身影从电梯间走出来——剪裁得体的西装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臀部的曲线,高跟鞋踏着清脆的节奏,她身姿摇曳地朝我走来。想必,这就是董秘了。
我眼前骤然一亮——这位董秘,竟是位暌违已久的熟人。
“崔莹莹!”我脱口唤出她的名字。
她嫣然一笑,大方地伸出手来。我自然配合,与她轻轻一握。那只手温软依旧,却比记忆中多了几分力道。
她明眸流转,皓齿微露,朱唇轻启间声音悦耳:“前台关主任来了,我还暗自疑惑,没想到……真的是你。”
我忍不住将她细细打量。如今的她,周身每个细节都散发着打磨过的成熟风韵,眼波流转间尽是自信从容,与当年那个总是低眉顺眼的“紫娟”早已判若两人。
我笑着回应:“真没想到,上市公司的董秘竟然是你。”
她依旧春风满面,却故意挑眉:“听你这意思,我原来在你眼里就是个废材,现在有点‘才大用’了是吗?”
我呵呵一笑,顺着她的话调侃:“你当然是有大才的——至于具体是哪方面的才华嘛……”
没等我完,她立即竖起食指轻贴朱唇,朝我递来一个似嗔似笑的眼神,示意我上楼再聊。
我执意不走前面,请她在前引路。
倒不是对这环境陌生,只是……此刻我更愿意跟在她身后,好好欣赏那一步一摇间,被职业裙装勾勒得恰到好处的圆润曲线。
眼前的景象,与记忆中几年前的青涩模样已难寻半分相似——尽管那个“地方,我也曾不算陌生。
望着她有节律摇曳的背影,我在心底暗暗摇头:关宏军啊关宏军,你这定力,还真是虚浮得可以。
她引我走进林蕈的办公室。这里显然经过一番改造,空间比原先扩大了一倍有余,装修极尽奢华,每一处细节都在彰显着主饶地位与财富——看来即便是林蕈,也终究难逃世俗的虚荣。
我偏不按崔莹莹示意的客位就座,反而径直走到主位,坦然坐进了林蕈那张宽大的老板椅中,从容环视这间气派非凡的办公室。
她抿唇轻笑,手上娴熟地沏着茶。
我问:“笑什么?我不像这里的主人?”
她连声应道:“像,像极了霸道总裁。”
我挑眉:“这算夸奖?”
她俯身靠近,手肘支在桌沿,托着下巴眼波流转:“你不只像霸道总裁,还带着几分痞帅的劲儿。”
我被她的目光烫到,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崔莹莹,我发现你像是变了个人。”
她轻哼一声:“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我笑答:“像是从唯唯诺诺的贴身丫鬟,变成了颐指气使的通房大丫头。”
她脸色一沉,轻啐道:“净胡袄。”
我这才想起正事,正色问道:“起来,林总人呢?”
她答道:“去县委见匡书记了。”
我点点头,从宽大的办公椅上起身,缓步踱至墙边的书柜前。柜中整齐陈列着各式奖杯、奖章与荣誉证书,琳琅满目。最显眼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合影——林蕈笑意温然地搂着唐晓梅,背景是晓梅的学校门口。照片里,林蕈眼中满溢着母性的柔光,而晓梅也全然沉醉在这份温情之郑
望着照片,我轻声自语:“晓梅是不是放暑假了?”
不知何时,崔莹莹已悄然走到我身侧,双臂交叠,应声道:“假是放了,不过林总安排她在省城补习。都高二了,正是关键时候。”
我侧目看她一眼,却恍然发觉——不知从何时起,她的身形已出落得如此窈窕,呼吸间微微起伏的曲线,仿佛也托着我飘忽的思绪,悄然融进了这个慵懒的盛夏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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